“大冷的天,吃這個是最好不過了。”蕭何吏哈着凍得發紅的手,很開心地說,他的棉外套早已經披在了穿得更少的喬素影身上。
喬素影穿着蕭何吏髒兮兮地外套,聞着那淡淡地香菸的味道,心裡充滿了甜蜜。
她笑着點點頭,蕭何吏有些瑟瑟的樣子讓她有點心疼的感覺,但這點心疼就像催化劑,能讓心裡的甜蜜變得更濃更稠起來。
“老闆,上個鍋!”蕭何吏找了張小桌子坐下,開始吆喝起來。
喬素影笑着裹了裹那髒兮兮的外套,蜷縮着坐在對面的小板凳上。
鍋很快被點起燒開,湯不停地翻滾着,兩個人一邊吃着一邊圍着火鍋取暖。
老闆冷着臉走了過來:“還要菜嗎?”
喬素影說:“何吏,別要了,吃不了也是浪費。”
蕭何吏點點頭,轉臉說道:“老闆,不要了,我們其實已經吃過了。”
老闆冷着臉不說話,蹲了下來把煤氣給關了。
蕭何吏一愣:“還沒吃完呢,你把火關了幹嘛?”
老闆冷哼了一聲:“鍋裡的都已經熟了。”說完轉身而去,嘴裡還嘟囔着:“吃的這點東西還不夠我的煤氣錢!”
蕭何吏呆了半響,看看喬素影,突然哈哈大笑起來,喬素影也抿着嘴笑。
兩個人數了數籤子,可不,一共六根,才三塊錢,不知道夠不夠那鍋湯錢。蕭何吏笑了一會,揮手想叫老闆再上些菜,卻突然想起自己的錢都交到醫院裡了,剩下不多的零錢幾乎都打車了,現在兜裡估計也就幾元錢了,想到這,高高擡起的手就停頓在了空中,半響,悄無聲息地落了下來,張大的嘴也悄悄地合上了。
喬素影笑了笑,很清脆地喊道:“老闆,再來二十根!”
蕭何吏爲難地笑笑:“小影,我……”
喬素影狡黠地笑笑:“沒事,就當我租你的外套,一個小時十塊。”
蕭何吏有些難爲情地笑笑,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摸出了電話:“飛揚嗎?你在哪?沒睡吧?恩,我在……這是哪?翠煙路地主老財家順路往東走,有個地攤麻辣燙,對,過來吧,記得帶上錢!”
喬素影有點着急:“這麼晚了,你讓人家過來幹嘛!”
蕭何吏笑笑:“有點急事!”
“什麼急事不能明天說啊,你看現在都幾點了?”喬素影有些吃力地挽起那明顯過長的外套袖子露出手錶給蕭何吏看。
蕭何吏沒接話,自顧地拿起筷子給喬素影夾了一根菜:“來趁熱吃。”
喬素影無奈地搖搖頭,低頭吃起菜來。
兩個人剛吃了一會,雲飛揚就走着過來了:“蕭隊!”
蕭何吏有點吃驚,怎麼來得這麼快,腦子裡卻忽然閃出剛出酒店房間的時候隱約見到的那條影子,心裡不禁又生氣又感動又帶些尷尬,難道自己跪下的一幕都被他看到了?
“怎麼來的這麼快?我看你可以去當特務了!”蕭何吏旁敲側擊地說道。
雲飛揚臉微微一紅,也不說話,找了個板凳坐了下
來。
“飛揚,三個事。”蕭何吏一本正經地說道:“第一,今天晚上給你個機會,請喬處長和蕭隊長吃飯。”
“沒問題。”雲飛揚點點頭,臉上的表情很古怪,一副想笑又笑不出的樣子。
“第二,明天我就回局裡報道了,你一早去局裡找我,有可能拿到弟兄們的醫藥費,如果拿到,第一件事就是把昨天的錢換出來,聽見沒有!”蕭何吏說地有點嚴厲。
喬素影聽得摸不着頭腦,雲飛揚卻是一清二楚,重重地點點頭:“放心吧蕭隊!”
蕭何吏沉吟了一會:“第三個事,明天拿錢去醫院後,就說我給黑豆求個情,讓弟兄們放他一馬,晚上我再過去親自給弟兄們解釋,你寫個東西,讓同意的弟兄們都簽上字,好不好?”
雲飛揚點點頭:“沒問題!”
蕭何吏彷彿有些沉重:“別說得那麼輕巧,弟兄們都恨死他了,估計這字不好籤!”
雲飛揚冷哼了一聲:“你說讓籤,誰能不籤!”
蕭何吏想了想,也對,以自己在二隊的威望,讓大家做這點事應該是不會有太大問題的,便指着鍋裡的菜說道:“你肯定沒吃晚飯吧,快吃點。”
“恩,”雲飛揚也沒再客氣,拿起一雙筷子便吃了起來。
三個人吃飽,蕭何吏讓雲飛揚去結賬,喬素影堅決不同意。正爭執不下,雲飛揚突然冷幽默了一下:“處長,您別爭了,現在蕭隊覺得和我近,所以讓我拿錢,等以後,或許你們兩個人關係近了,蕭隊就讓你拿錢了!”
這話一說,連蕭何吏都愣住了。喬素影只好訕訕地縮回了手,再爭彷彿就是表示自己跟蕭何吏關係很近似得。
雲飛揚結賬去了,喬素影邊脫那溫暖的外套邊說:“那你把外套穿上。”
蕭何吏一把按住了喬素影:“穿着吧,我一會就到家了。”
“這麼髒,真不愛穿!”喬素影沒有再堅持,俏皮地斜了蕭何吏一眼,把脫了一半的外套又裹在了身上。
蕭何吏笑笑,輕輕拍了拍外套上的土:“租金不要了,幫我洗洗就行了。”
喬素影心裡開心,表面卻一副不樂意的樣子,撇了撇嘴:“想洗乾淨,光水也得用兩方。”
蕭何吏也開玩笑道:“你先洗你的衣服,用剩下的水洗我的,你先洗,我後洗,這樣就省水了。”
“呸,誰跟你一塊洗。”話一出口,喬素影臉就紅了,雖然說的是衣服,但卻好像有了別的含義。
正在尷尬,雲飛揚走了過來:“蕭隊,怎麼走?你們還是我們?”
喬素影笑了笑:“你們吧,你們關係近!”
三個人笑了起來,蕭何吏收起笑容認真地說:“那你路上可要小心,回到家給我打個電話。”
喬素影心裡暖暖的,臉上卻故意不耐煩地說:“好了好了,囉嗦什麼啊!”說完裹了裹那又髒又暖和的外套,轉身走了,腳步是那麼輕快,如果不是後面有兩道目光,她真想蹦躍着走,相親失敗後,她曾經以爲再與蕭何吏見面會無比尷尬,誰能料到沒了小
姑的影響,兩個人的交往卻更加輕鬆了起來。
蕭何吏也覺得這樣的喬素影可愛多了,看着苗條的背影漸漸遠去,竟脫口而出地問道:“飛揚,你看她怎麼樣?”
雲飛揚笑了笑:“恩,她和苗苗都不錯!”
蕭何吏一愣,不由嘆了一口氣,好久沒見苗苗了,如果她知道自己這幾天的處境不知道會怎麼樣。
“我先把你送回隊裡再回家。”雲飛揚說道。
蕭何吏點點頭,叮囑道:“別忘了明天早上的事!”
雲飛揚笑了笑:“放心吧蕭隊!”
第二天一早,蕭何吏早早便來到了農林局,看着曾經熟悉的一切,心裡有點不是滋味,轉了一圈又回來了,而且是在一敗塗地,無顏見江東父老的情形下灰溜溜地回來的。
王葉秋依然是淡淡的笑容,淡淡的話語:“回來了。”
反倒是段文勝熱情了一點:“中午沒事的話,咱們幾個出去吃飯,給你接風!”又悄聲問道:“昨晚沒事吧?”
蕭何吏笑笑:“沒事!”
陳方凌跑了過來,或許是擔心蕭何吏的心情太差,沒敢太開玩笑,只是一個勁地安慰:“回來更好!那破地方……”
蕭何吏只能苦笑,像大家都裝作無所謂的樣子還好,就怕像陳方凌這樣安慰,彷彿自己真地是沒臉見人需要開導一樣。
不一會陸春暉也走了過來:“蕭隊長來了,哎呀有失遠迎,恕罪恕罪。”
蕭何吏笑罵道:“滾蛋!”
“昨天晚上吃飯拿的。”陸春暉掏出一盒煙扔給蕭何吏:“中午去哪給你接風,定個地方吧!”
“那就清雅軒吧!”蕭何吏獅子大張口。
陸春暉鄙視地看了蕭何吏一眼:“請你吃飯,去家常菜館就是擡舉你了,我看中午就去地攤算了。”
幾個人打了一陣哈哈,各自回屋了。陳方凌埋怨陸春暉:“陸主任,蕭何吏本來就傷心呢,你還那麼諷刺人家。”
陸春暉嘆了口氣,搖搖頭說道:“咱們越跟以前一樣,他越不感到拘束,要是我們都一臉悲痛,他能好受嗎?”
陳方凌恍然大悟地“哦”了一聲,聯想起自己安慰時蕭何吏不自然的表情,心裡暗暗自責。
馮連纔出門了,蕭何吏便去任書記屋裡逛了一圈。任書記看到蕭何吏笑着站起來要倒水,蕭何吏趕緊攔住:“任書記,我現在不是客人了哈哈。”
喬書記笑了笑重新坐回椅子上:“何吏啊,我還是那句話,塞翁失馬焉知非福,既然回來了,就還要打起精神幹好工作,不能因爲一點挫折就消沉,啊?”
蕭何吏笑笑,給任書記的水杯裡添上一點開水:“您放心吧。”
兩個人正在說話,陸春暉跑了過來,一臉的不解:“何吏,快點,喬局長找你!”
“哦,”蕭何吏趕緊起身向任書記點點頭,便走了過來小聲問道:“什麼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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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何吏默然地站起來,隨着喬素影走了出來,來到了一扇探出樓體的一個半圓形窗戶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