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蓮的臉漲得像塊紅布,一個字一個字地往外擠着說道:“她今天沒買什麼東西,就是上次來的時候說肩膀疼,我就給她揉了揉,她說特別舒服,今天又過來讓我給她揉肩的。”
“你要人家錢了?”蕭何吏一皺眉,不悅地問道。
秀蓮見蕭何吏這樣,心中更加害怕了,慌忙解釋道:“何吏,我沒跟她要錢,但是她非要給……”
蕭何吏有些生氣地打斷了秀蓮:“你收了人家多少錢?”
“上次扔下五百塊錢就走了,今天我要還她,她也不要,又給了二百……”秀蓮目光閃爍,低着頭不敢看蕭何吏,聲音越來越低,最後就像蚊子哼哼一般了。
蕭何吏有些生氣地打斷了秀蓮:“秀蓮,雖然我不太懂車,但也知道那輛車肯定很值錢,這樣的人怎麼會來我們這種店買東西呢?”
秀蓮一聽,不由愣住了,好半響才緩過神來,有些害怕地說道:“我,我也不知道,反正上次她進來轉了一圈,也沒買東西,然後就說她的肩膀疼,我就說幫她揉揉……”
“哦,”蕭何吏見秀蓮一副驚恐的樣子,心裡有些不忍,便笑笑說道:“這樣啊,沒事的,繼續吃飯吧,記得下次的時候把錢還給人家!”
“嗯!”秀蓮表決心一般用力地點點頭。
本來很溫馨的氣氛被這個小插曲破壞了,兩個人沉默着吃着。最終,心裡有話的秀蓮終於還是忍不住了,壯着膽子怯怯地問道:“他爸,她說想給我介紹個工作,一個月六千元。”
“六千元?我才四千多元,什麼工作這麼好?”蕭何吏沒等說完隨即就明白了過來,沉下臉問道:“按摩?”
秀蓮一慌,連忙解釋道:“他爸,你別亂想,全是給女人按摩。”
“廢話,我當然知道是給女人按摩!”蕭何吏一瞪眼,在這方面,他倒是對秀蓮完全放心,知道她不是那種可以隨便接觸異性身體的女人,但即便這樣,他還是有些生氣,不只是生秀蓮的氣,也是生自己的氣,一個男人,卻無法給妻兒衣食無憂的生活,如果不是因爲缺錢,誰願意去做這種伺候人的活呢!
“以後別想這事了!如果錢不夠用,我會想辦法多賺點的!”蕭何吏陰着臉冷冷地說道。
“他爸,你別亂想,我沒覺得錢不夠花……我是覺得……嗚嗚……對不起……”秀蓮見蕭何吏生氣,不由害怕起來,一時又解釋不清楚,眼圈一紅,竟嗚嗚地哭了起來。
“媽媽!”澤熙見媽媽哭了,頓時害怕起來,跑過來抱着秀蓮也哭了。
秀蓮見澤熙也跟着哭,便趕緊止住了哭聲,胡亂地擦了一把淚:“澤熙,媽媽沒事,媽媽沒事……”
蕭何吏覺察到自己有點過分了,便輕聲安慰了秀蓮幾句,爲了緩解氣氛,便岔開話題故作輕鬆地問道:“秀蓮,雖說咱們不去幹,但人
家既然想高薪聘請你,那就說明你的技術很好啊,你什麼時候學過啊?我怎麼不知道。”
秀蓮臉一紅,抹了一把眼角的淚,有些害羞地說道:“都是隔壁賣鮮花的嫂子教我的,她說女人別的不會可以,一定要學好兩件事,一是燒一手好吃的菜,二是要會按摩,讓男人回家吃好,休息好……”
“竟亂說!哪有這麼多名堂!”蕭何吏啞然失笑,原來秀蓮學按摩居然是爲了自己,雖然嘴裡責備着,但心裡還是一陣暖暖的感動。
秀蓮羞紅了臉,低着頭不說話。
“那一會回家你給我按按,我試試有多舒服……”蕭何吏爲了調節氣氛,故意開着玩笑,還沒等他說完,手機卻突然響了起來,一看是喬素影打來的,連忙站起身一邊往外走,一邊接了起來:“喬區長?”
“何吏,有個好消息,也有個壞消息,你想聽哪個?”喬素影顯得很開心並微微有些興奮。
“哈哈,先苦後甜,先說壞的吧。”蕭何吏笑呵呵地說道。
“段文勝太陰險了,以後咱們必須得小心他!”喬素影有些感慨地說道。
“呵呵,這算什麼壞消息啊!這簡直就不能算是消息!小影,你怎麼幹了區長,連八卦的水平都下降了!”經過了下午的事情,蕭何吏愈加認識到了喬素影的重要性,所以說話便不再刻意地保持距離,玩笑的成分無形中增加了很多。
“去,沒正形的!”喬素影假裝生氣地嬌斥了一聲,卻還是忍不住笑了起來。
“那好消息呢?”蕭何吏笑着問道。
“我先說壞消息,段文勝太陰險了,他肯定找過市裡領導反應周磊書記插手工程的事情,今天市裡開會不點名批評了一些縣區的書記把手伸得太長,強調市政建設還要行政一把手來抓!”喬素影笑着說道。
“哦,那不是正好,周書記不管了,正好由你來抓,也少了那些煩惱,我先恭喜喬區長了!”蕭何吏開着玩笑。
“油嘴滑舌的!”喬素影雖然嗔怪着,但明顯對蕭何吏的這種語氣還是很受用,笑着繼續說道:“我下午回來才知道,晚上紀委已經把包工程的都召集去了,據說開了一個小時的會。”
“你的意思是段文勝要插手工程?”蕭何吏吃驚地問道。
“對!他肯定是有這個想法,不過我感覺有些難,周磊書記在工程方面紮根太深了,他估計很難滲透進去。”喬素影說着笑了起來:“所以還有一個好消息,那就是段文勝近期不會爲難你的,或許他還會努力拉攏我,我們有可能會長期處在一個有利的位置,呵呵。”
“呵呵,這樣就太好了,希望周磊書記能堅持住。”蕭何吏輕鬆地笑了起來,這的確是個好消息。
然而,無論是蕭何吏,喬素影,還是雷劍,都低估了段文勝的膽量和戰力,都萬萬沒想到他竟然會同
時向所有的“敵人”發動“殲滅”的攻擊。
“嗯,好了,不說了,陪你老婆兒子去吧,記得早點休息。”喬素影語調變得有些惆悵,她現在甚至有些害怕回到那個冷清的家,雖然牀單早已洗過,卻總是感覺上面還殘留着蕭何吏的氣息。
“好,你也早點休息。”蕭何吏注意到了喬素影的語調變化,便趕緊快捷了當地掛了電話。
回到店裡,蕭何吏有些心神不寧,段文勝的膽子怎麼如此之大呢?他再是分管幹部和紀檢的副書記,也是排在周磊書記和喬素影后面的三把手,何況還有個常務副區長跟他位置相近,難道有一個市委組織部長的岳父就可以讓他這麼大有恃無恐?
想了半天,蕭何吏也沒理出個頭緒,他現在最擔心地是周磊書記很快的敗下陣來,到那時候,恐怕黃北區可就真成了段文勝一手遮天的天下了。
正在擔心着,手機突然響了起來,一看是陸春輝打來的,心裡不由一喜,正好可以問問他,便趕緊接了起來:“幹吊?!!”
“幹你!嗎的!”陸春輝不滿地罵了回來:“不愧是學獸醫配種的,你這輩子說話能文明一次嗎?”
“少廢話!有什麼屁快放!”蕭何吏不笑,嚴肅地罵着。
“媽的,什麼玩意!”陸春輝對蕭何吏對他的不尊重很有些無可奈何,便轉爲了莊重的口氣:“明天晚上別安排其他事了,一塊聚聚。”
“哦,都有誰?”蕭何吏笑着問道,其實不用問他也能猜個八九不離十,陸春輝單獨約他的時候很少,大多是三種情況,一種是他倆加上勞柳莽,喝完酒然後去玩,一種是他倆加上陳玉麒,回憶回憶過去,吹吹牛皮,偶爾也交流點經驗心得,最後一種的次數比較多,那就是老農林局的人聚一聚。那兩年正是蕭何吏人生最低谷的時候,所以便很少去,不過雖然去的少,但對於這幾位老領導還掛着自己,心裡總是充滿了感激。
果然,他剛問完,陸春輝就說道:“都是老農林局的,劉文正,你、王葉秋、陳玉麒,就咱們五個。”
“呵呵,行,沒問題,在哪?”蕭何吏故意笑呵呵地問道,這一兩年來,老農林局的人隔上一段時間便會偶爾會聚聚,一般就是劉文正、趙逸雲、馮連纔等幾個老領導召集,但讓蕭何吏有些奇怪地是,他們三個請客的時候幾乎從不約上另外兩個,都是分別和這幾個年輕人吃頓飯。直到有一次陸春輝請客把他們三個都約到一起的時候,蕭何吏纔有些明白,主要是次序不好擺,別的不說,就說主賓、副主賓的座位就很難坐,更何況三個人中還要有個閒坐在旁席的。後來還是劉文正經驗豐富,他對陸春輝說今天算我的,然後就徑直坐在了主陪位置,讓陸春輝做了副陪,這樣趙逸雲主賓,馮連才副主賓,纔算將就過去。不過即便這樣,那頓飯的氣氛也完全沒有平時的熱烈和融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