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着頭也不回地轉身走開了。小妮愣了一下,正要掉頭跟他說,有話就在這裡說,我等會要回家。茅校長卻已經走遠了,正大步往那幢宿舍樓走去。
小妮爲難了,有什麼重要的事,非要到宿舍裡去說?應該到辦公室裡說纔對啊,再說,這裡不是也沒人嗎?他到底想幹什麼哪?
她邊低頭在操場邊上走邊激烈地鬥爭起來:要不要去?他已經這樣說了,你不去,就是公開違抗他的命令,那以後還怎麼在他手下工作?而去,他要是做出象嚴總這樣的事情來怎麼辦?
怎麼到處都有這樣的人這樣的事?真他媽的難過。小妮氣憤地罵了一句,不去看來不行,去就去,看他能把我怎麼樣?
於是,她毅然決然地轉身朝那幢宿舍樓走去。那是一幢建在學校左側生活區圍牆邊的四層小樓。一樓二樓是學生宿舍,總共有四十間,樓層中間有一條過道,過道南北兩側對稱地分佈着一間間同樣大小的宿舍,每間宿舍裡有八張牀鋪。
這裡業餘進修的多,所以平時寄宿的學員不多。
三樓是教職工單人宿舍,給外面有住房,臨時在這裡休息的教師住的。四樓是最好的套房,給住校教職工住,目前只是三個教職工住在四樓,外加一個茅校長。茅校長市裡有住房,卻也佔了一套,這就是一種特權。
小妮很不情願而又忐忑不安地從中間樓梯走上去,越走腳步越沉重。她的身子往上升,心卻朝下墜,還不規則地亂跳。這樣下去,我就要患心臟病了。小妮既恐懼,又擔心,真想不去,躲進自己宿舍算了。可是她現在更不象以前,大小是個幹部了,官大一級壓死人哪。你不去,就意味着你在這個單位裡沒了前途,甚至還可能是你政治生涯的終結。怎麼不是呢?你剛出道,或者說是剛上陣就出師不利,以後還能派你用場嗎?
走上三樓,小妮的心跳得更厲害了。她自己的宿舍就在樓梯東邊的第三間,卻不能去,而偏偏要去一個男上司的宿舍,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她逼問自己,你這樣做到底對不對呢?現在還有對錯之分嗎?現在有權就是對的,有錢便是娘啊!這個風氣真他媽的害人哪,爲什麼就不能改得清正純潔一些呢?
是的,嚴總的性侵害在她心裡烙下了一道很深的傷痕,也留下了陰影和後遺症。現在只要誰讓她單獨到一個男人的辦公室宿舍或者賓館之類的隱秘場所,她的心就會條件反射地怦怦亂跳,很不規則。再這樣下去,真的有可能患心臟病。
關鍵是,她的心裡已經形成了一種不健康的多疑病和恐懼症,甚至還有輕微的憤世嫉俗的毛病,動輒要在心裡罵上一句。這不是一個優秀女人所應有的品性,可這是被嚴總之類的權貴迫害出來的心理毛病。要是長時間不再發生這種侵害和強迫,這種小毛病也許會自然而然好的。
多虧了他們的寶寶,她纔在家裡度過了半年多安寧幸福的生活。她真的沒有想到,一來這裡上班,就又碰到了這種情事。這究竟是光這個單位被嚴總周建新之流的好色之徒帶壞了風氣,還是整個社會都有這種不良之風呢?也許可能只是我們這個集團公司如此,別的地方要好一些吧?那我什麼時候才能離開這個鬼公司呢?
也不是說權色之戀或者說權色交易就一定很痛苦,我看葉小平跟周建新就非常開心。還有已經抓起來的單若嫺和陸躍進,他們暗地裡交往肯定不會象我這樣難過。
上次,卞星星跟她講了葉小平與周建新在辦公室裡擁抱接吻以後,她暗地裡對他們留了個心眼,結果真的發現葉小平經常與周建新眉來眼去,言行神秘。葉小平卻臉色紅潤,眼波流轉,神情亢奮,活得非常滋潤。
這就說明,權色並不是絕對不相容的,甚至還是相得益彰的,關鍵是兩人要有真正的感情。要是權與色在工作和交往中,自然而然地產生了感情,就不存在強迫,就沒有那種恐懼感,甚至還會產生美妙的感覺。小妮相信有愛的感覺肯定都是美好的,就象嚴小松的暗戀,儘管是一種不該產生的單相思,卻也是那麼強烈,那麼美好。
而她遇到的,卻都是沒有感情的強迫,這才讓她飽嘗了痛苦,充滿了恐懼。現在這個茅校長也是這樣,我對他一點感覺也沒有,他卻非要我到他宿舍裡去。真是的,不可以在辦公室裡談嗎?他辦公室只有那個返聘的周校長,不是每天都來的。他今天在不在啊?好象在的。哦,所以他才把我叫宿舍裡去的?那麼,有什麼重要的事要瞞着周校長呢?
小妮想來想去想不出來。就是有事要回避周校長,也可以剛纔在操場上說啊。茅校長還是跟嚴總一樣,肯定也是心懷鬼胎才這樣做的。你看他,剛纔說了以後馬上走開,只怕我叫住他在那裡說。
這樣想着,小妮就走到了四樓。四樓很安靜,所有的門都關着,所以過道里顯得有些幽暗。小妮不知道茅校長是哪一家,她想校長應該住在東頭,就朝那邊走過去。她希望他的妻子也在宿舍裡,那就沒有危險了。
茅校長跟嚴總好象差不多年紀,都是奔五十的人,但看上去比嚴總要年輕一些。長得沒有嚴總那麼英俊瀟灑,卻顯得開朗斯文多了。她看見茅校長的妻子來過幾次,長相應該說還不錯,只是跟茅校長相比,似乎顯得老相了點。據說她是郊區一個商場的營業員。
小妮壓制着心跳,作好反抗茅校長性侵害的準備。她先在過道里將褲子帶繫緊點,再將外套的拉鍊往上拉了拉。好在今天天氣有點冷,她上身穿了一件很厚的外套。這外套現在就是她的護身兵,能起到了保護她的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