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跟你吵架,我們都想幫你說話,可怕得罪他。倒不是因爲他是教導主任,而是因爲他有嚴總這個強硬的後臺。”
小妮只聽不說,她不能在背後跟着別人說自己上司的壞話。宋老師更加生氣地說:“呂主任,你知道他平時爲什麼進進出出那麼忙嗎?”
小妮搖搖頭:“不知道。”
宋老師神秘地說:“他在做生意。”
“哦,是嗎?”小妮疑惑地問,“你是怎麼知道的?”
陸老師象啓發一個學生回答問題一樣,一步步誘導着說:“我們學校右邊的那條街上,不是有一個文具店嗎?”
小妮點點頭說:“嗯,我去買過東西的,怎麼啦?”
宋老師這才驚人地說:“這個文具店,其實就是他開的。”
“真的?”小妮驚訝地瞪大眼睛,“不會吧?”
宋老師偵探得非常清楚:“他請了兩個人當營業員,那個男的,是他堂哥。”
小妮這才恍然大悟:“我的天,怪不得他成天進進出出地忙,行蹤詭秘,原來是這樣。”
宋老師再次語出驚人地說:“他不想辦法賺錢,光靠這麼一點工資,能送得起禮物和紅包嗎?他老婆是個農婦,一年做到頭,沒有多少收入。可他一直要給興隆集團的頭頭,據說是給嚴總送禮送錢,想當副校長。”
小妮禁不住叫起來:“什麼?他也想當副校長?”話出口以後,才發覺這個“也“字加得不妥當,就又補充說,“他憑什麼當副校長?”
宋老師說:“憑他跟嚴總的關係?憑不停地給嚴總送錢。”
小妮沉吟着說:“是嗎?真是看不出來。”
宋老師分析着原因說:“他要不斷地給嚴總,當然還有茅校長等人送禮送錢。那麼,你想想,他就那麼一點工資,哪來的錢啊,只能這樣辛辛苦苦地去做生意掙,業餘時間偷偷摸摸地去賺。”
“嗯。”小妮點點頭,覺得宋老師分析得有道理。她心裡想,你看看,這些貪官污吏多麼害人哪,別人這樣違紀去賺錢,給他們行賄,買官,真是!你不也化了五千元錢的嗎?送進去,他連眼都不眨一下,這些貪官污吏真的好可恨!
唉,徐主任這樣做是違規的。上面明文規定,教師不得業餘經商做生意。可他這樣冒險做生意,目的竟然是爲了給嚴總送禮,想當副校長,真可憐!但他業餘經商,也不至於那麼嚴重啊,宋老師這是大驚小怪。這事,我也不會向上反映的,讓他去。向上反映,別人還以爲我背後搞他,要與他爭權奪利呢。
小妮正這樣想着,宋老師的神情更加嚴肅起來,神秘地壓低聲說:“這個徐林祥,還不光是這個問題呢。”
“哦?”小妮再次緊張起來,“還有什麼問題啊?”
“還有更加嚴重的作風問題。”宋老師的眼睛裡流露出剛纔那種大驚小怪的神情。
呂小妮一聽她這口氣,心裡就想,她一定又要反映什麼捕風捉影的男女情事了,就仰靠在牀背上,靜靜地看着她,綁緊的神經放鬆下來。
小妮聽陸紅梅老師說過,宋老師是個愛管閒事的厲害角色,在學校裡喜歡關心學生早戀、師生畸戀、婚外情之類的情事,背後經常與一些女教師竊竊私語,甚至散佈流言蜚語。在她調到這裡來以後,她就曾兩次向茅校長反映過這方面的情況。
陸老師說,宋老師年輕的時候頗有幾分姿色的,也風流多情,在利民初中當數學教師時與校長勾勾搭搭,後來竟然被她丈夫捉姦在牀,吵得雞犬不寧,鬧得滿城風雨。當鄉宣傳委員的丈夫不管她如何認錯哭求,堅決要求與她離婚。法院判離後,她至今還是孑然一人。她不是不想再婚,而是沒有遇到讓她傾心的人。她也看了不少人,可就是不成功。不是她嫌人家條件不好,就是人家嫌她名聲難聽。她儘管徐娘半老,卻風韻猶存,所以她依然頑強地堅持自己的擇偶標準,不肯降格以求。
也許是一個人太孤寂了,平時她對男女之事特別敏感,也頗有經驗。她善於觀顏察色,捕風捉影,一旦被她發現什麼蛛絲馬跡,就會在暗中到處傳佈。而奇怪的是,她所傳說的事情往往都不是子虛烏有。
她就象一個業餘的暗探,課餘時間專門偵探校園裡三種與傳統觀念相悖的情事:學生之間的早戀,老師之間的婚外情,師生之間的畸戀。她在這三個相對獨立的戀愛領域裡,都有一定的偵探佳績。
學生之間的早戀,中學裡是嚴格禁止的。但事實上卻是愛流滾滾,禁而不絕。許多老師都無可奈何地採取了開隻眼閉隻眼的態度,只要不出什麼太出格的事,就不管。可宋老師卻原來的利民中學裡,非常認真地管着這樣的事。
一次晚自習課上,她突然風風火火地闖進語文組辦公室,對正批着作業的賈老師說:“快,賈老師,跟我去看。”
賈老師莫明其妙:“什麼事啊?”
“你是班主任,快去看看你們班上兩個寶貝學生,在幹什麼?”宋老師說着,就在前頭走了。賈老師只好跟出去,隨她徑直往學校東北角的那個廁所走去。到了廁所邊,她放輕腳步,向背後的賈老師招招手,又壓壓手,示意他不要出聲,轉過廁所的後牆去看。
賈老師按照她的指點,躡手躡腳地走下環校溝的溝沿,到廁所背後一看,見兩團黑影靠在廁所的後牆上,不停地扭動着。他定眼細看,才認出是自己班上兩個學生在擁抱接吻。他想了想,退出來,故意大聲對宋老師說:“沒什麼,回去吧。”
宋老師說:“我明明看見他們偷偷走過去的。”就走下溝沿去看。
這時,廁所背後傳來一陣瑟瑟的聲音。
“噯,宋老師,不要去看啦。”賈老師有些曖昧地說,“到辦公室裡,我跟你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