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正要入港,或者正在興頭上,他上去敲他們的門,纔是最佳時機。
城市的晚色朦朧迷人,光怪陸離。迷人而怪異的夜色裡,不知有多少愛昧的情事正在悄悄發生。
街道上燈火通明,但行人已經不多,車輛也比白天稀少。四周的高樓大廈模糊地隱在深秋的夜色中,顯得有些神秘。路燈更是愛昧,有的雪亮,彷彿能穿透他五臟六腑一般。有的幽暗,既象交通探頭,又似鬼一樣眨着眼睛,都在靜靜地偷窺着他。
深秋的夜風吹在人的臉上,有些刺人。鈕星星把臉埋在今晚特意穿上的那件風衣領子裡,象個黑道人物,站在路邊攔了一車輛出租車。他有些神秘地坐進去,冷冷地對司機說了四個字:“天鵝賓館。”
司機不聲不響地將車窗前的標示燈翻下,一踩油門,開了出去。兩旁閃過的街景都是鈕星星非常熟悉的老景,只是今晚一些樓房上的霓虹燈,似乎特別明亮,眨着詭異的眼睛,好象都在嘲笑他頭上戴着一頂難看的帽子。
出租車從綠樹如雲的小街拐上寬闊的人民路,再轉向天鵝賓館所在的那條雙向四車道的大街。他老遠就看到天鵝賓館這幢巍峨的大樓。樓頂上“天鵝賓館”四個霓虹大字,在天幕下閃閃發光,格外刺目。
對這個地級市來說,這是一幢地標性的建築。在全市衆多的賓館中,四星級的天鵝賓館無論是它的名氣還是裝修設施,都可以列入前五位,是衆多有錢的來賓和本市頭面人物的理想棲宿之所。
能住這樣的賓館,這個野男人的檔次肯定不會很低。鈕星星看着眼前這個越來越近的豪華賓館,忽然想到了這樣一個棘手的問題,要是裡面是本市一個有頭有臉的人物,你怎麼辦?
不可能啊。就小妮的美貌和身材來說,倒是具備打動這種人條件的,可她沒有接觸這些人的機會啊。
她又不是美女記者,或者在政府部門工作,怎麼可能接觸到這些頭面人物呢?小妮還只是興隆實業集團公司裡的一名普通職工,八名辦公室人員中的一名,負責起草一些日常文件的秘書。她接觸最多的也不過是集團公司和行業裡的幾個頭頭,而那幾個頭頭又都是五十以上的老男人,小妮怎麼可能與他們勾搭上呢?
出租車直接開上賓館大門前的那個平臺,鈕星星付了車錢,從車子裡鑽出來,頗有紳士風度地挺了挺胸,才走進那扇巨大的旋轉門。
賓館大堂豪華氣派,讓人一進去就有一種肅然起慎的感覺。大堂吧檯裡的服務小姐好象認識他一樣,都擡起頭朝他看來。連坐在大堂一側那幾個陌生的旅客,也都怪怪地轉過頭看着他。他裝作裡面一個旅客的樣子,偏過臉不看他們,徑直朝電梯口走去。
他的心跳得很快,氣也喘得不夠均勻,臉色更是黑得有些難看。是的,賓館裡這種安靜溫馨的氣氛,讓他感到莫名地心虛和緊張。
你是來幹什麼的?不是住宿,也不是會客,而是來捉姦的。他無臉看人,也不敢看人,只得把臉使勁藏進衣領裡,下巴都快抵上胸口了。
電梯門輕輕打開,象一張冷冰冰的大嘴張在那裡。
鈕星星跟在另外三個人的後面,埋頭走了進去。他烏着臉站在電梯裡,猜測着上面1306房裡正在發生着什麼樣的情景,緊張得氣都不敢透。一對年紀很輕的男女站在他的旁邊。那個漂亮但身材沒有小妮性感的女孩,愛昧地乜了他一眼。
光憑長相和身材,他的確是值得驕傲的。因爲他平時無論走到哪裡,都能吸引一些女人的目光,尤其是年輕女孩的目光。儘管他是一個有婦之夫,卻還是象未婚男孩一般,顯得那麼陽光和健朗。畢竟他還只是二十七歲,比小妮只大了兩歲。
所以平時,他總是覺得他與小妮還是般配的,自我感覺一直不錯。有時與小妮手挽手地走在街上,或者在單位裡的同事面前,他還充滿了自信和驕傲呢。可是今晚,那個女孩的目光卻不僅沒有讓他感到自信,反而還讓他覺得說不出的自卑和難堪。他感覺自己好象突然大病了一場,身子猥瑣了許多,也自卑得不敢擡頭,不要說做那個他平時喜歡在美女們面前做的瀟灑動作——甩頭髮了。
那個二十歲左右的小美女目光再次朝他掃視過來,他趕緊垂下頭,側過身,象自己做了見不得人的醜事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