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百無聊懶啊。他有一種被架空的感覺,心裡有些發堵。不行,我再也不能這樣無聊地呆下去了。再這樣,我寧願回去做一名科員。
正在他尋找“噴火口”的時候,一件意外的事情發生了。這天下午三點多鐘,他跟前幾天一樣,無所事事地在網上瀏覽,忽然聽見單若嫺辦公桌上的分機電話響了起來。單若嫺拿起來接聽,“哦哦”幾聲後,就走了出去。
一會兒,單若嫺走進來,有些神秘地貼到侯曉穎的身邊,俯下身跟她附耳私語。也不知她說了什麼,侯曉穎聽着聽着,吃了一驚,臉色也變了,還回頭看了他一眼。
鈕星星感覺她們有些不太正常,就從電腦屏幕上移出臉來,衝單若嫺說:“什麼事?這麼神秘。”
單若嫺愣了一下,才裝作隨便的樣子說:“沒什麼,公司讓我和侯曉穎,明天去省城參加一個會。”
“參加一個會?”鈕星星心裡一沉,警覺起來,胸中那股氣越發堵得厲害。他稍稍沉默了一下,就陰下臉說,“參加什麼會?我怎麼不知道?”
科室裡其它幾個人聽他的口氣有些堅硬,都轉過頭來看他們。單若嫺鎮靜地說:“其實,不是去開會,而是去談一個弱電業務。領導讓我們去,怎麼說呢?算是公關吧。”
“談弱電業務?公關?”鈕星星有意提高聲說,“你們又不是公關小姐,公什麼關啊?真是搞不懂。”
他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把這段時間以來心中的積怨,通過這三個疑問句發泄出來。他知道這樣說,對自己是極爲不利的。要是傳到陸總那裡,或者,如果單若嫺真是陸總的情人,那枕邊狀一告,陸總馬上就會給他穿小鞋,他以後的日子就會更加不好過。可他無法忍住衝動,這幾個疑問句就象是從他喉嚨口跳出來的一樣,矛頭直指公司領導。
危機的火種已經種下,辦公室裡第一次充滿了火藥味。
單若嫺沒有想到他會發這麼大的火,愣在那裡,一時沒有反映過來。可她畢竟有後臺靠山,而且老練能幹,所以只呆了一會兒,就馬上發起反擊:“你,這是在衝誰發火啊?當着這麼多部下的面,你撒的什麼威?啊?這是公司領導的安排,我們纔不想去呢,真是。侯曉穎,我們都不要去了,就說科長不讓去。”
辦公室裡的空氣象凝固了似地緊張。
“我,本來,就不想去。”侯曉穎低頭坐在位置上,噘着嘴說,“鈕星星說得對,我們又不是公關小姐,叫我們去幹什麼?”
單若嫺果真是個厲害的角色,幾句話就把鈕星星的威風壓了下去,說得他啞口無言,一下子把他逼入了沒有退路的死角。她見鈕星星紅頭脹臉的,沒了話,就趁勝出擊,拉起桌上的電話說:“我給陸總說一下,明天我們不去了,讓他安排別人去。”
鈕星星頭腦裡翁翁作響,這才感覺自己闖了大禍。可他不想在部下面前,尤其是當着侯曉穎的面,顯示出自己的軟弱和無能。他豁出去了,猛地站起來說:“你不要打了,我直接過去跟陸總說。”說着,昂首挺胸往外走去。
辦公室裡肅靜無聲。幾名科員看着他怒氣衝衝地走出去,都驚得目瞪口呆。
一股熱血衝上頭頂,鈕星星在走廊裡,頭腦有些發熱地想,現在,我就是馬上被撤職,也只能往前闖,不能退回去了。
走到陸總辦公室門口,他猶豫了一下,才昂首走進去。陸總在專心致志地看着一份文件,沒有擡起頭來看他。
鈕星星壓住心頭的激動,站在那張大辦公桌前面,輕聲但有力地說:“陸總,我請求,辭職。”
陸總身子一震,擡頭吃驚地望着他:“你,怎麼啦?”
鈕星星的胸脯呼呼起伏着,身子挺得直直的,兩眼緊緊盯着陸總,一字一頓地說:“我,在這裡,沒有事做。閒着無聊,還是回總部去,當我的科員。”
陸總愣愣地看着他,驚訝地說:“你,怎麼說這樣的話?你坐下,有什麼想法,說出來,不要耍小孩子脾氣。”
鈕星星直挺挺地在那張工作椅上坐下,然後不計後果地衝陸總說:“我,還象個科長嗎?”
陸總瞪大眼睛說:“怎麼不象啦?”
鈕星星怒氣衝衝地說:“我到這裡,一個多星期了,卻什麼事也沒有。外出開會,談業務,也不派我去,甚至連通知下面的科員,也輪不到我。這,還要我這個科長有什麼用?我反正是一個空頭的科長,那我就,索性把個科長職位讓給別人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