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興還沒說什麼,一旁的張義卻是已經先出聲,“陳興是市委書記,是高級幹部,你們要陳興協助調查,有上頭的文件嗎。”
“你是誰?我們辦案還輪得到你來指手畫腳嗎。”領頭的男子轉頭看了一眼被忽略的張義,他們雖然是從京裡下來的,但他並不認識張義,畢竟是完全不同的兩個圈子的人,若不是辦這次的案子,他也不可能同陳興有任何交集。
“你們辦案是輪不到我來指手畫腳,但我總有提出疑問的權利吧。”張義冷笑,別人怕這個部門的人,他卻不怕,他不在體制內廝混,背後又是有根底的人,犯不着怵這個部門的人。
領頭的男子正視起了張義,這時候也才注意到了旁邊那輛掛着特殊號牌的車,眉頭微皺,目光在張義和陳興身上來回轉了轉,猜測着張義又是何方神聖。
“怎麼,啞巴了?然道你們出來辦案,心裡有鬼不成?”張義本着怎麼噁心人怎麼說的原則故意說道,他並非對這個部門的人不尊重,只是對這次辦案的人着實有些意見。
“你怎麼說話的,再無理取鬧,阻擾我們辦案,別怪我們不客氣。”領頭男子身後的一名辦案人員大聲喝道。
“喲,你們想怎麼個不客氣?我倒是在這裡等着呢。”張義不屑的笑道。
“這位先生怎麼稱呼?”領頭的男子審視着張義。
“姓張。”張義撇了下嘴,知道對方是試探,他也沒打算隱瞞。
簡單回答的兩個字讓氣氛凝固了一下,領頭男子神色微震,心裡恍然,難怪這麼衝。
這會,剛剛說要不客氣的辦案人員也已經噤聲,他怎麼也想不到張家的人怎麼這麼快到望山了。
“咳,陳書記不知道有沒有時間,我們只是問您幾個問題。”領頭男子輕咳了一聲。
“恩,有時間。”陳興嘴角微微往上翹,眼裡有一絲嘲諷,他又何嘗聽不出聽不出對方的態度轉變了許多,對他的稱呼也悄然改變了,這會是叫陳興書記了。
邀請幾個辦案人員進屋,在客廳坐下,陳興眼神探詢的望着幾個辦案人員,不知道對方要問他什麼問題,不過他的態度還算端正,並不想得罪這些人,雖然他也能算張家的一份子,但他畢竟是在體制內,和張義這種在社會廝混的人不同。
“陳書記,我們過來是想問您有關您秘書黃江華的幾個問題。”領頭
男子開門見山道,目光掃了掃一旁好整以暇坐着的張義,他這心裡也十分不得勁,並不想多呆下去,今晚過來意外碰到張義也在望山,已經意味着行動泡湯了。
“你們問吧,我所知道的會如實回答。”陳興神色平靜的道,心裡卻是一緊,黃江華果然主動去自首了,只是黃江華怎麼知道從京裡下來的這些人在望山?
“陳書記,有關黃江華違法違紀的問題,想必你也清楚,我們……”
“等等,你說的事我不清楚,你說黃江華違法違紀,那到底涉及到哪些問題,又嚴重到什麼程度,能否同我說說,我並不清楚。”陳興打斷了對方的話,盯着對方的眼神閃過一絲寒芒,好傢伙,到現在還弄這種語言陷阱給他跳。
“經過我們調查,網上那條曝光的帖子全部屬實。”領頭男子瞥了陳興一眼,“至於其他的,我們現在還沒調查到。”
“恩,那你們找我是幹嘛?”陳興挑了下眉頭。
坐在一旁的張義臉上不知不覺的露出笑容,對陳興的表現也不由得流露出幾分讚賞,不動聲色之間就將剛纔的被動化爲主動。
“我們想問陳書記兩個問題,第一個,黃江華作爲您的秘書,是你身邊最親近的工作人員,你還將他從南州帶到了望山,不知道在黃江華貪污受賄期間,您是否察覺並且知道?”
“不知道,他是我的秘書沒錯,但他私下裡做什麼,接觸了什麼人,和哪些人有來往,我怎麼會知道?他纔是我秘書,又不是我是他的秘書。”
“好,既然陳書記說不知道,那我就要問第二個問題了,根據我們對黃江華的審訊和他的主動交代,他說您是知情的,不知道陳書記有什麼解釋?”
“胡說八道。”陳興怒聲而起,瞪着眼睛想發火時,這才意識到眼前的幾人是上面下來的辦案人員,深吸了一口氣,陳興將翻騰的怒火壓了下去,強迫着自己冷靜,問道,“黃江華真是這麼說的嗎?”
“黃江華要是沒這樣說,難不成我們還會杜撰不成,陳書記,請注意您的言辭。”領頭男子寒聲道。
“如果黃江華真這麼說了,我可以和他當面對質,我倒想問問他,我是怎麼知道的,又是什麼時候知道的。”陳興面無表情,此時的他,心裡已經不只是怒火,還有說不出的失望和不解,他待黃江華不薄,更沒將他當過外人,黃江華爲何要污衊他?
“我想同黃江華見一面,不知道你們能否安排?”平息了一下心情,陳興道。
“因爲案子還在調查過程當中,而且鑑於陳書記您和黃江華的關係
,所以陳書記的要求恕我們不能滿足,還望陳書記諒解。”領頭男子歉意的搖了搖頭。
“是不能滿足還是內心有鬼,我看還兩說呢。”張義在一旁陰陽怪氣的說道。
“陳書記,今晚過來只是簡單問您幾個問題,現在我們先告辭了。”領頭男子站了起來,識趣的不去迴應張義的話,這會多呆也沒意義,他已經準備打退堂鼓。
朝身後幾人使了使眼神,領頭男子說走就走,快步離開了別墅。
“嘿,這幫人今晚過來肯定不只是問問題這麼簡單,一開始還說協助調查呢,八九不離十是準備把你帶走。”張義目視着對方的影子消失在門外,臉色難看的說了一句。
“他們這麼做就不怕把事情鬧得無法收拾?”陳興皺眉。
“不是他們要這麼做,而是背後的人在指示他們這麼做。”張義神色不善,“你沒聽剛纔他們說你那秘書招供說你早就知道他違紀的行爲,抓住這一點,他們說是帶走你協助調查,事後完全能堵住別人的嘴。”
張義提到黃江華,陳興就忍不住苦笑,無奈的嘆了口氣,“哎,沒想到身旁養了這麼多白眼狼,黃江華是我在南州任職時親自挑的秘書,也改變了他的命運,這種時候,他卻是反過來污衊我。”
“或許他也是被逼的,這次的事情,本來就有太多不尋常的地方。”張義搖了搖頭。
兩人說着話,同時也討論起了今晚的事,正如同張義所說,今晚這些人過來,很有可能就是要直接帶着他,恰好也就是在張義在纔打亂了對方的計劃,因爲就是在張義說出自個姓張後,領頭那男子才突然態度轉變,很顯然,對方也猜測出了張義的身份。
但凡事有利有弊,張義的出現固然打亂了對方的計劃,但也讓對方知道,張家已經提前做出了反應。
兩人討論了許久,最後,陳興再次給老丈人張國華打了個電話過去。
……
一夜無話。
次日,陳興一大早就去上班,而張義,則坐車返回了南州,今天就要回到京城去。
辦公室裡,陳興時而揮筆疾書,時而停下來,臉上的神色帶着些許不甘又有些沉重,仔細看他紙上所寫的內容,分明是在寫信,那首行的標題赫然是‘辭職信’,而在次行的稱呼上則寫着‘尊敬的南江書記’。
但凡是稍微瞭解一點南海官場的人,誰都知道年初在福佑軍調任中央後,新調任南海的一把手是從東青省平調過來的許南江。
此刻,陳興正給許南江這位省委一把手寫着辭職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