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一天天過去,鄧天鳴和鄧文英水到渠成地結了婚。
新婚之夜,鄧天鳴心情很激動,忙碌了半個月,人生最重要的事,終於完成了!從今而後,鄧文英便是他妻子了。從今而後,兩人將同甘共苦,相濡以沫,走過春夏秋冬,直至生命的盡頭。
她雖然沒什麼文化,卻清新質樸,別有一番風味。他喜歡她在他懷裡撒嬌,喁喁低語,他喜歡輕咬她的耳朵以及親吻她白嫩的臉頰,把他的愛細細地綿綿地傳遞給她。
夜晚是如此美好,鄧天鳴和鄧文英卻享受不到新婚之夜的美妙,一整夜鄧文英都在喊痛。
第二天,天剛亮,疲憊不堪的鄧天鳴,陪伴鄧文英去醫院做檢查。兩人都一致認爲,鄧文英身體可能出了毛病。鄧天鳴當然知道,第一次女方很痛,但不至於痛到這個程度。唯有把疾病治好了,兩人才能做夫妻。
醫生讓鄧文英做了B超、彩超,卻檢查不出什麼問題。問清過程,醫生對他們倆做了簡單的“身體”檢查。
“婚姻就像穿鞋,鞋大鞋小腳知道。你們倆一個是腳太大,一個是鞋太小。你們明白我的意思嗎?”醫生說。
“明白!”鄧天鳴說,想起醫生剛纔對他檢查時驚訝的目光,他明白了什麼。
鄧文英就羞紅了臉,問醫生:“有沒有什麼可以治療?”
醫生說:“這不是病,不能治療!”
從醫院出來,鄧文英恨恨地罵了句:“看你瘦瘦的,怎麼就跟驢一樣?去跟驢過好了!”
都說無性的婚姻難以爲繼,這段婚姻持續了不到半年便結束了。婚姻失敗的原因是如此無奈,兩人對對方都沒有怨言,友好地分了手。
鄧天鳴沒有責怪鄧文英,鄧文英也沒有責怪鄧天鳴。鄧文英流着眼淚對鄧天鳴說,他是個好人,只是她和他沒有緣分。如果有來生,她還是願意和他做夫妻的。
這段失敗的婚姻,就想以前的兩段失敗的愛情一樣,帶給鄧天鳴不小的傷害。爲了排遣離婚的痛苦,鄧天鳴瘋狂地追求段雨欣。
大概是處於感情寂寞期的緣故,段雨欣經受不住鄧天鳴的輪番轟炸,和他確定了戀愛關係。段雨欣警告鄧天鳴,她不嫌棄他是離過婚的二手男。他也別計較她有過男友。
鄧天鳴說,他不是那種古板不化的人,這點肚量他還是有的。
不過,段雨欣父母對鄧天鳴的工作很不滿,一直瞧不起他,反對段雨欣和他來往。鄧天鳴甚至動過分手的念頭。段雨欣自己也猶豫過,但是她找不到像鄧天鳴這麼對她真心的人。兩人就這麼不鹹不淡地維持着。
這天是週五,鄧天鳴只有一節課。下了課之後,他正想到市裡去和段雨欣約會,校長黃貴人一個電話便把他叫到附近一家最好的飯店,香遠飯店。
這家飯店是黃貴人小姨子開的,有三層樓,二十幾個包間。但凡有領導來考察,黃貴人都帶到這裡就餐。一般而言,黃貴人都是
當場付錢。學校資金困難的時候,他會記賬。但是一有錢,賬馬上就結,絕不會拖過一天。
鄧天鳴問黃貴人,到底什麼事?
黃貴人說:“你過來就知道了,得趕緊過來,知道嗎?”
鄧天鳴本不想去飯店的,但聽他語氣很急,只好急匆匆趕到飯店。
推門進了包間,他一下怔住了。包間裡坐着十來個人,除了黃貴人還有兩個副校長以及永安鎮鎮長鎮委書記許國英和一個副鎮長。其他的人,他就不認識了。
不過,座上有一女子,他倒是多看了兩眼,不單單是因爲她長得漂亮,明亮大眼,櫻桃小嘴、彎彎細眉、苗條身材。更因爲她是包間裡唯一的女性,而且她的左右坐着許國英和那名副鎮長。
在鄧天鳴看來,在座的人中,許國英和那名副鎮長官職最大,他們倆應該並排坐纔對,可他倆卻衆星拱月般坐在此女子左右,難道此女子官職更大?
果然,許國英做了介紹,此人竟是分管教育、環衛等部門的副縣長莫纖纖。鄧天鳴聽說過,縣有一個美女常委副縣長,畢業於野雞大學,頗有才幹,年僅三十二歲,看來就是此人了。
鄧天鳴暗自感嘆人不如人,他好歹也是名牌大學畢業,卻只是一默默無聞的小學老師,人家才三十二就已經是縣委常委。人與人之間的差別爲何如此大?轉念又有點詫異,自己一小兵小卒,爲何被叫來參加這些大人物的飯局?
許國英接着道出了原委,原來莫纖纖是來考關玉武的工藝品廠,順便來看看學校的教學情況的。
這些日子來,鄧天鳴教學之事從來不敢苟且,嚴謹認真,頗有成績。想必正是因爲這個原因,加上他是學校唯一本科學歷的教師,所以才被叫來彙報成果吧!
果然,許國英說明莫纖纖此行的目的之後,對鄧天鳴說:“鄧老師,你來向莫縣長彙報一下咱們泉溪小學的教學成績和存在的問題。”
許國英說這句話的時候,朝鄧天鳴投來意味深長的目光。鄧天鳴明白他的意思,往好裡說,別讓他爲難。
鄧天鳴如背書般列數學校的成績。至於存在的問題,他輕描淡寫地帶過。
他話音剛落,許國英便拍馬屁道:“永安小學之所以能取得如此優異的成績,全是莫縣長領導有方啊!”
其他人連聲附和。
鄧天鳴只覺得渾身起雞皮疙瘩,暗暗責怪許國英,彙報成果的好事,他讓校長攬走就是了,幹嗎把他叫來?
一同前來的還有另外一個教學成績頗爲出色的男老師。彙報完工作,飯局便開始了。許國英和其他幾個領導忙着巴結莫纖纖,小領導則附和着拍馬屁,唯獨鄧天鳴和那名男老師乾坐着,說話是輪不到他們的,他們只有埋頭端端正正、規規矩矩地吃着飯。
戲劇性的一幕出現在喝完開桌酒之後不久,那名副鎮長不小心碰到莫纖纖的飯碗,哐的一聲,落到地上砸碎。
所有的
人都怔住了,空氣剎那間凝固!許國英更是驚得嘴巴大張着,大氣不敢喘一聲。
不管在什麼樣的飯局,打碎別人的飯碗是很忌諱的。俗話說,金飯碗,鐵飯碗,在中國,飯碗代表的是一個人的前途,打碎別人的飯碗等於毀了別人的前途。
小小包間闃寂無聲,每個人的呼吸清晰可聞!
不知哪根神經觸動,鄧天鳴說:“碎碎(歲歲)平安,花開富貴!莫縣長,您這一生肯定是平安無事,花開富貴!”
許國英趕忙連聲道:“是啊,莫縣長,您碎碎(歲歲)平安,花開富貴!”
鄧天鳴不經意間往莫纖纖看去,見她正好朝自己看來。兩人的目光剛一相遇,便迅速移開,鄧天鳴看到莫纖纖眼裡似乎有什麼東西一閃而過。
吃罷午飯,送走了衆領導,許國英把鄧天鳴留下,說了些感謝的話,誇他反應靈敏,緩和了尷尬的氣氛。
鄧天鳴心裡暗自嘀咕,感謝就免了,什麼時候把我調回到鎮政府工作就好了。
在參加那次飯局之後沒多久,鄧天鳴被提拔爲永安鎮學區主任。
接到通知的那一刻,鄧天鳴欣喜欲狂,簡直不敢相信這是真的。無緣無故的,他怎麼會被提拔當學區主任?到底是誰提拔他?他絞盡腦汁都想不通,他覺得,有可能是許國英,但仔細一想,又不大可能。
他是被許國英下放到泉溪小學的,這段時間,他又沒跟許國英套近乎,許國英怎麼可能提拔他當學區主任?
如果不是許國英,那會是誰呢?
學區主任雖然是芝麻官,但是管着全鎮所有的小學,權力倒是有那麼一點點。永安鎮只是個巴掌大的小地方,鄧天鳴被提拔當學區主任的事,很快傳遍了鎮政府。
鄧天鳴以前很多同事都感到驚訝,這學區主任雖然官小,但是沒有靠山還當不上。鄧天鳴到底有什麼靠山?
這天,在永安鎮中心小學校門口,鄧天鳴遇見了羅曉霞。她穿着一套花布裙子,還像以前那樣,將胸部挺得老高。
見到她,鄧天鳴想起以前被她使喚的日子,心裡頓時來了氣。他本來不打算理她的,但是考慮到羅曉霞好歹也是個官,以後可能還會有來往的時候,於是主動微笑地跟她打招呼。
“羅主任,你好啊!”
羅曉霞抹不開面子,微笑地抖動着大白兔,快步走上來:“鄧主任,你好啊!不錯嘛,這麼快就被提拔了。我就嘛,是金子哪裡都發光!”
態度跟以前相比,客氣了許多,臉上絲毫沒有以前的傲慢神色。這讓鄧天鳴暗自感慨,當官就是好啊!
鄧天鳴微笑地客套道:“哪裡哪裡,職位變動了一下而已,不算什麼提拔。”
羅曉霞笑道:“這還不算提拔呀,這學區主任的位置多少人惦掛着呢。”
羅曉霞笑得很真誠,跟以前的皮笑肉不笑大不一樣。鄧天鳴第一次覺得,羅曉霞笑起來挺迷人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