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威死了。 任紅蔫了。她在龍威這裡,得到的唯一好處就是由普通老師提拔爲教導主任。她心裡非常酸,覺得自己真是不值。原以爲抱上一棵大樹,別人就不敢把自己怎麼樣了,沒想到的是,這龍威這麼短命,好日子纔開頭就結束了。
因爲自己傍上孫樹元的事兒,任紅只是在學校裡別的老師不再那樣欺負她。可是她的心裡卻像被自己挖了一個‘洞’似的,天天不踏實。任紅是個知道善惡的人,她的本‘性’也很善良,但是軟弱的個‘性’,虛榮的內心,讓她非常渴望不趟過艱苦的河也能獲得幸福尊貴的生活,這種不切實際的想望,把她一步一步地推到了阮‘玉’娥一邊,在她的‘誘’導下,她走進了萬劫不復的深淵。
任紅現在非常後悔。
她知道,和龍威、阮‘玉’娥一起玩了那些骯髒的把戲後,她幾乎不再有資格去想易洪林,她深深知道,易洪林那種人的人格是高貴的。他爲什麼對阮‘玉’娥不冷不熱,也許正是知道了她的所作所爲。他如果知道了自己和阮‘玉’娥像妓‘女’一樣陪龍飛打雙飛,那麼,可能看她一眼都會覺得髒了自己的目光……
易洪林爲什麼那麼喜歡林葉子,這是可以理解的,林葉子出身那麼貧寒,可是她的人格是那麼高貴,她一步一個腳印地努力奮鬥,她的才華,她的純潔,即使是任紅也是喜歡的。
任紅心裡非常痛苦。人生就是這樣,有時候被一些物質引‘誘’,有時被權力所脅迫,有時被**所支配,一失足成千古恨。她現在不再是一失足,她幾乎是心甘情願地成了千夫所指的那種下賤的‘女’人。
爲什麼當時卻不會想這些?
任紅承認,如果龍威不死,她是不會想這些的,她甚至還在做着美夢,盼望龍威把她送上孫樹元的那個位置,她心裡討厭孫樹元,但是她自己沒有力量。儘管她一直傍着他,在他的羽翼下,可是她的內心是很可鄙這男人的人格的,他的委瑣,他的齷齪,他的‘奸’滑,他的‘陰’狠,龍威都領教過,阮‘玉’娥更不是他的對手,而她,一直都沒有‘露’出自己的真心,所以孫樹元還像過去一樣,把她當作玩物。
任紅心灰意冷。
早知今日,她寧願只做一個弱小的普通老師,安心地上幾節課,過着苦行者清寒的生活,這樣也許要單純得多。
可是世間沒有後悔‘藥’。
任紅越想越害怕。在今後的日子,她都不知自己該怎麼來面對這個殘酷的現實,還有一個不能面對的,是她自己的內心。只要想到自己的所作所爲,她就痛徹心扉。
她現在開始反思阮‘玉’娥帶着她所作的一切。她想起了一句古代名言:入芝蘭之室,久而不聞其香;入鮑魚之肆,久而不聞其臭……正所謂民間有諺說:行要好伴,樹要好林……
看看四周,誰是自己的好伴呢?絕對不是阮‘玉’娥……任紅悔死了。
任紅想到了林葉子。如果當時自己就和她‘交’好,如果不和阮‘玉’娥攪和在一起,那麼自己的今天,也許會是另一種結局。林葉子是真水無香的那種‘女’子,她沒有華麗的光芒,沒有撲鼻的香氣,可是,她是最可依靠最可信賴的那種人……
任紅一頭後悔無地,一頭灰心喪氣。
阮‘玉’娥又在不停地打她的電話。她也沒有心思接。她現在對她失去了信心。經過這一番折騰,阮‘玉’娥認爲,可能真的有上天,有神靈,人做什麼事情,可能真的有報應。
阮‘玉’娥的電話不停地響。任紅非常不情願地接了,問她:有什麼事啊?
阮‘玉’娥說:任紅,你快來一下,我有事找你商量。
任紅心說能有什麼好事啊?
阮‘玉’娥說:我想做一臺好節目出來,前幾期節目都不景氣,大家開始對教育頻道有怨言了。好在閻王調走了,不然這次我會吃不了兜着走。但新局長許‘玉’長現在要求非常嚴格,聽說高書記衝許局長髮火了,說教育頻道怎麼越來越不像話?許局長找我們開了大會,說要是不能換出好節目來,就得考慮換人了……阮‘玉’娥不知任紅心理,在那邊氣急敗壞地說。
哦……任紅心裡說:你自己的事,找我有什麼用……她對着話筒說:‘玉’娥,你知道的,這個我也不在行……
阮‘玉’娥一聽她這樣說,急了:我把你當作吃‘雞’‘肉’不用刀切的姐妹,什麼都想着你,你可別說我這點忙你就幫不了哈!
任紅說:我現在真的走不開,馬上就是上半年期末考試時間要到了,我還怕自己班上的成績‘交’不了賬……你知道的,現在上頭也沒人罩着我們了,只有拿成績出來說話……這樣吧,你有什麼事想商量,就到學校裡來好不好?任紅心裡不願意教育局的人看到自己和阮‘玉’娥在一起。
去你學校?阮‘玉’娥不樂:孫樹元那鬼樣子,我看到他就作嘔……這樣,你也不要來我這裡,我也不去你那裡,我們兩個人弱個另外的地方,我們去百貨商場怎麼樣?
任紅想了想,要真不去,就把她得罪了,阮‘玉’娥這人她是清楚的,惹惱了她定是沒好日子過。於是答應道,好吧,就百貨商場。
兩個人來到百貨商場。阮‘玉’娥迫不及待地說:快幫我想一臺節目,我頭都想痛了,也不知怎樣的節目更好。你和林葉子合作過,要不你打打她的電話,讓她幫着出出主意,她現在又讀大學了,視野也開闊了,說不定有最好的創意出來……
任紅盯了阮‘玉’娥一眼,心說你這人真是有意思,過去那麼恨林葉子,天天說她壞話,表面討好,笑裡藏‘奸’……現在倒好,自己要死了,又想着要林葉子來救你……真不要臉。
想歸想,任紅可不敢把這樣的話說出來。她是個凡事都留餘地的人。
嗯,我幫你想想吧,林葉子那裡就算了,我覺得吧,做人還是要有一點志氣,不是嗎?任紅不軟不更地將了阮‘玉’娥一軍。
阮‘玉’娥噎了一下,看着任紅,半天才說:那你得想個最好的辦法出來,非得一炮打響了才行!
任紅說:我記得林葉子和我講過一次這樣的故事,說她帶着班級的同學到山坡上上課,孩子們都特別喜歡。可是現在學校裡爲了抓安全,不準教師帶着孩子們上外堂。我想不如這樣,我們嘗試一下外堂課,但是在外堂課裡穿‘插’安全知識的競賽,我想這個肯定會受到歡迎,因爲現在學校也好,家長也好,對這件事很糾結。我覺得教育頻道有義務引導健康的教育觀念,也不能因噎廢食……
說什麼啊?任紅還沒有說話,阮‘玉’娥就嚷起來:上個外堂上電視?你腦袋進水了啊?
任紅見阮‘玉’娥這樣說話,臉立馬‘陰’了下來,她認爲自己的說法是很有道理的,可是阮‘玉’娥看不到問題癥結,認爲上外堂課有什麼好拍的?‘弄’得不好,真搞個安全事故出來,她可再也吃不消了……
你既然這樣認爲,那我就管不了了。‘玉’娥,你自己想辦法吧,我真的有事要走了。任紅不由分說,扭頭而去。
阮‘玉’娥真有上天無路入地無‘門’的感覺。她咬着牙齒盯着任紅的背影,覺得人背時真是喝涼水都塞牙齒。
阮‘玉’娥正在氣結的時候,突然發現一個熟悉的身影。
阮‘玉’娥一喜,彷彿那是救命的稻草似的。
劉哥!她不管三七二十一追了上去。
劉子宇聽了,一楞,站住。
劉哥,我找你好久了!阮‘玉’娥迅捷地追到他面前。
沒想到阮‘玉’娥身邊站着一個‘女’人,那樣子也夠潑的,她橫起眉‘毛’看劉子宇:她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