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三軍打了一張牌說,碰!
然後他又接着說,我佩服張君的第二點,他的職業性特牛!
在法庭上,公訴人問他“職業是什麼”?張君當時回答是:“職業土匪”、“職業搶劫”。在張君的身上,職業性的特點很強。
比如說張君爲了實施搶劫安鄉縣農行金庫,整個策劃預謀過程長達一年多,反覆觀察,精選作案路線和逃跑路線以及各種方法。結果最後還是認爲時機不成熟,說放棄就放棄了。
張君的這種職業性的“從嚴標準”,甚至要超出我們平常意義上的個別職能部門。比如對槍支的管理、對彈藥的控制。所有槍支保管都由張君一人負責,他精細到在什麼地方作案,哪個人用哪支槍,哪批子彈都事前經過精細的安排決定。而且只有開始作案時才發放,作案後立即收回。
從嚴標準還在紀律的嚴密性上有所體現。趙正洪因爲購買霸彈槍有功,張君一次性就給了他幾萬元的物質獎勵,而且是當着衆人的面;而李澤軍沒有按要求在指定地點購買布袋、撬槓,則被張君狠狠地罰了一筆——本來應該給他6萬元錢的,最後扣掉了3萬。嚴若明有一次被張君毆打,原因是張君發現他私藏黃金飾品。就是衆所周知的陳世清被剁掉腳趾一事,可能所有人注意力都集中到張君的殘忍上,可是有一個前提是,陳世清是揹着張君出私車,結果把車撞了一下,所以張君對他很兇。
一個職業可不是三天兩天的事,張君在外流竄十多年,幾乎形成了“條件性的搶劫反射”。做爲常業,他們糾集在一起主要就是預謀、策劃一起又一起驚天劫案,不停地尋求、物色一個又一個搶劫作案目標和對象。而且在他們劫得的財物總價值近600萬元中,很大一部分是投入到了擴充武器裝備,而不是像一般意義上的犯罪分子得到錢後“花天酒地揮霍一空”。
就是從不斷髮展壯大力量的角度,張君這個犯罪組織也有一個職業傾向的演化過程。剛開始張君單槍匹馬,他又找到秦直碧、嚴若明入夥,初步形成了一個犯罪組織。隨後張君又用了相當長一段時間接收李澤軍、陳世清、趙正洪入夥,他們的加入起到了一個犯罪組織升級作用,這幾個人也成爲這個犯罪組織相對穩定的犯罪中堅勢力。之後,王雨、全泓燕和李金生入夥鞏固這個犯罪組織,張君掌握的犯罪組織的規模也今非昔比了。
張君曾說過這樣一句話:“我是幹大事的人,現在做的這些都是小事。”不管這話有哪些狂妄的成分,但張君在骨子裡的確是有一種潛意識的犯罪積累。
在張君的組織中有兩大陣營。一女一男。
夥同女性實施一兩次犯罪之後,他感受到了女性明火執仗實施犯罪的侷限性,便將重慶女性的功能定位在輔助犯罪,即幫助藏身、運送彈藥、隱藏贓證、掩護犯罪,並將這些窩點形成了一張網。最終,在張君的羽翼下形成了以重慶女性爲輔助力量,以她們的居所爲藏身和實施犯罪的依託,以常德男性爲衝鋒陷陣的骨幹力量兩大陣營。
張君犯罪集團具有明顯的職業犯罪特點,他經常召集骨幹成員進行駕駛訓練、射擊訓練、體能訓練。骨幹成員李澤軍歸案後,在看守所關押了半個月,尚能一口氣做280個俯臥撐。張君具有很強的反偵查能力,他要求犯罪成員每次作案都儘量不要留下蛛絲馬跡,作案前將每個成員帶到現場多次進行現場模擬演練,選擇最佳逃跑路線。
聽了朱三軍的話,武士龍說是的,這個張君很不簡單。“發生在世紀之交的常德“9?1”大案暨“渝湘鄂”系列持槍殺人搶劫案件,無論從其犯罪主體的狡猾程度、兇殘程度、危險程度以及主體組織的規模程度,還是從其犯罪時空跨度、犯罪危害後果的嚴重程度、犯罪行爲對社會的影響程度,對刑事偵查工作乃至公安工作的挑戰性衝擊程度而言,在新中國發展歷程中是前所未有的。”正因爲此,我們不費一槍一彈,不傷一兵一卒,將張君犯罪集團的10餘名骨幹成員全部生擒活捉,創造了新中國專案緝捕史上的一個典型範例。
在我們的教學片中,專家們也講了,張君一夥最終未能逃脫人民戰爭的天羅地網,除了統一指揮、協同作戰,人民羣衆的廣泛參與和積極支持外,重要的是技偵手段,刑事技術在偵破過程中發揮了非常關鍵的作用。一號頭目張君流竄作案多年,其間不斷增槍、換槍、更換槍支零部件,刑事技術人員勇於突破,憑着自己精湛的專業技術和縝密的分析推理,解決了若干以前從未遇到的技術難題,明確了偵破方向。此外,獄偵手段和偵查謀略的運用在緝捕張君、陳世清的過程中也發揮了獨特作用。
朱三軍笑笑說,武書記,咱們公安上是人多槍多,如果是一對一地幹,要活捉張君可不太容易啊!
武士龍說,你這話我信。
幾圈下來,一結算,輕紅贏了一萬五,武士龍贏了一萬,張無極贏了八千。輸家只是朱三軍一個人。
武士龍說,剛纔是輕紅一擇三,現在是朱老總做了貢獻,我們是三擇一。
朱三軍說,這能怪我嗎,我也想贏,可惜我的手氣不行。
接下來,朱三軍接着說,按照張君的規定,平時絕不準直呼犯罪團伙成員的姓名,每一個人只能以經理相稱。比如,張君稱“蔣總”,陳世清稱“劉百萬”或“陳經理”,李澤軍和趙正洪分別稱爲“李經理”和“趙經理”。
這固然有反偵破的用意,然而,它依然表明了一點,即在張君看來,搶劫殺人也是做生意的一種形式。
由此,纔可以解釋張君團伙在作案時的冷靜和鎮定自若。在他們腦海中,犯罪與其它謀生方式一樣,只是一種職業,並沒有根本的區別,只不過,它的風險更大罷了。
對這一點,當地一個的士司機的解釋是,在“笑貧不笑娼”的功利主義驅使下,只要弄得到錢,就是本事。只不過,張君他們把一般人心目中“不能亂殺無辜”的底線也突破了。
正因爲如此,把搶劫殺人做得更“漂亮”一點,便成爲張君他們的一種“職業要求”。
爲了實現這一點,張君購買了大量軍事和偵破書籍,作爲團伙成員的學習書。與此同時,在張君的親自指揮下,他們經常穿着迷彩服,帶上安有消聲器的手槍在深山野林中練槍。李澤軍由此練成了“10只麻雀,8只打中頭部”的技術。而每天的必修課便是體能訓練,一口氣做200個俯臥撐一個都不能少。陳世清即因一次少做了10個,被張君打個半死。此外,每次作案之前,他們都得如同軍事演練一樣,用玩具車、木棒在桌子上做“沙盤演練”,認爲萬無一失之後才行動。
與此同時,張君團伙還將對規則,同時也是對道德的漠視發展到極致。
1998年10月,張君爲了讓陳世清、趙正洪“沾血”入夥,提出讓他們殺死一人。一天,長沙縣白沙鄉金華村年僅19歲的村民王志剛正在長沙勞務市場尋找工作。張君以招工爲名,將其騙至漢壽縣一山上,*迫初出校門的王志剛脫光衣服,陳世清、趙正洪用繩子將其手腳捆住後,幾個人合夥將其折磨至死。
一個初出家門的農村孩子,就這樣在父母的焦急期盼中死在了異鄉。兩年後,當苦苦尋找孩子的父母知道消息時,王志剛早已化成了異鄉荒崗上的一堆白骨。
就這樣,在悄無聲息之中,一個高犯罪職業水準的、隱蔽性極強、沒有任何價值觀念的黑社會犯罪集團由此形成。
按照被稱爲“中國第一號刑偵專家”的烏國慶的結論:“這是我從事刑偵工作幾十年以來所見到的最兇殘的、武裝到牙齒的犯罪集團。”
就這樣,包括長沙友誼商城劫金案、武漢廣場劫金案、常德大劫案在內的一系列驚天大案,在他們的製造下發生了。
張無極說,“10只麻雀,8只打中頭部”的技術,我們的公安幹警多數都達不到,一次連做200個俯臥撐,我們的公安幹警大多數同樣做不到。
朱三軍說,我就說嘛,如果單打獨鬥,我們公安的勝算很少。
張無極說,武書記,看來下一步,咱們還是得突出一下一線幹警的實戰能力訓練。我有一次下到某個基層派出所,那裡的民警一個個挺着將軍肚,俯臥撐連10個也做不下來。這樣下去,很危險。
武士龍說,是啊,國慶同志說得好,“追得上、打得贏、說得過”是我們公安幹警的基本素質。
張無極問,這三句話不是公安部提出來的嗎?
武士龍說,公安部在2005年提的是“打得贏、追得上、跑得過”全國公安機關大練兵活動,不過這三句話有重複的內容。王國慶看後,把它改爲“追得上、打得贏、說得過”,內容就豐富多了。不僅是身體素質追得上犯罪分子,而且追上了還能打得贏。不僅能打,我們的幹警還能說得過,即要有紮實的法律知識和較好的口才,能說過那些胡攪蠻纏的人。所以我說,和王國慶相比,我是自愧不如啊!
張無極說,下一步,我建議,在咱們全省的公安系統開展一次大練兵活動。
武士龍說,好,這件事由你負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