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約一刻鐘左右,蔡根的辦公室裡忽然有人走出來。樑建聽到聲音,剛要站起來,田望先站了起來:“你先坐一下,我去看看。”
說着,田望就出去了,還順手將門帶上了。這個舉動,有些奇怪,似乎是不想讓樑建看到剛纔出來的那個人,又或者是不想讓那個人看到樑建。
田望很快就回來了,站在門口笑着對樑建說:“我們過去吧。”
樑建起身跟着他出去,一起走到蔡根辦公室門口,田望打開門等他進去後,剛要跟進來,坐在辦公桌後面的蔡根忽然擡頭對着田望說道:“你先出去吧。”
田望愣了一下說好,然後朝樑建看了一眼,出去了。
“坐吧。”蔡根看了看辦公桌對面的那張椅子。樑建走過去坐了下來。
“什麼事情?”蔡根問。他雖然語氣正常,可樑建卻感覺出了一絲不一樣。蔡根對他的態度,已經不比之前。樑建心裡頓時微微沉了沉。
來之前,樑建跟田望說是想來彙報一下工作,可是他到這個位置後,時間也不長,其實也沒什麼工作好彙報。幸好,樑建沒來之前有些積壓下來的工作,樑建來後整理了一下,就其中一部分工作出了一個大概的處理方案,本來去江中前就想跟曲魏去請示彙報一下,後來要去江中就耽擱了,正好這次用上了。
樑建將那些工作一一地彙報了一下,每說完一件,樑建都會停一停,如果超過五秒蔡根還是不說話的話,樑建就繼續彙報。
大概七八分鐘時間過去,樑建該講的就講完了。他看着蔡根,等着他發話。過了大約七八秒時間,蔡根微微點點頭,道:“你剛纔說得那些都是你來之前積壓下來的動作吧?”
樑建點頭。
蔡根盯着他看了一會,問:“這些工作都不困難,爲什麼會積壓下來?難道真的是因爲忙?這其中的原因你想過嗎?”
這一點,樑建還真想過。他也大概猜出了一些其中的緣由。樑建思忖了一下,道:“想過,但工作就是工作,總得要有人做,不是嗎?”
蔡根笑了一下,然後道:“你剛纔說得那些處理方案都不錯,就按照你說得去做吧。”
“好。”樑建應下。
“要是後續有什麼問題的話,你直接找曲秘書長,我會跟他打招呼的。”蔡根又道。這句話中,似乎是想表達對樑建的支持,可又似乎不是這個味。樑建一下子有些琢磨不明白。
“還有其他事嗎?”蔡根問。
樑建遲疑了一下,道:“另外就是恭喜您。”
蔡根也沒否認,笑着說道:“這事情上面還沒通知下來,現在恭喜還早。”
“通知不過是早晚的事情。”樑建笑道:“我想請您吃個晚飯,不知道您肯不肯賞個光?”
蔡根聽到這話,看了他一眼,道:“吃飯就算了,你就別湊這個熱鬧了。等通知下來,事情定了,我請你和項老吃飯。”說完這話,他不給樑建反駁的機會,立即又道:“沒其他事的話就這樣吧,我待會還有個會,就不留你多坐了。”
“好的,您忙,我回去了。”樑建出來後,又去田望那邊轉了一下,把晚飯的事情又跟他確認了一遍。
回到辦公室,樑建坐在椅子裡,腦子裡回想蔡根的態度。今天蔡根的態度,表面上看,似乎還和從前差不多,對他挺客氣的。只是,樑建能感覺到,這其中還是有些差別的。以前的客氣,除了有項部長的原因之外,還有一些其他的因素,這些因素在樑建看來是蔡根想栽培樑建。可如今,這種客氣,似乎只剩下了項部長那一邊的因素,沒了栽培的想法。
如果他不想再栽培樑建,那市委秘書長的事情,在他這裡肯定是想不通的。甚至,如果有人提出要讓樑建坐市委秘書長的位置,蔡根說不定還會出來反對。
蔡根到北京時間也不長,這一次能一下子就到了市委書記的位置上,說明上面有人很器重他。那麼這一次在市委秘書長的人選上,上面很可能會考慮他的意見。
這麼一想,樑建就犯起了愁。如果蔡根這關他過不了,那麼就算有樑達超他們幫忙,這件事也很可能是白忙活一場。
樑建想了一下午,也沒想到,該怎麼讓蔡根重新信任他。好在,這時間雖然不多,但也還有。
轉眼到了下班時間,樑建給田望發了條短信,問他忙得怎麼樣了。田望回,還要半個小時左右,結束給他電話。
很快半個小時過去,田望還沒打電話來,樑建收拾了一下東西,去樓下車裡等他。剛到車上,田望的電話就來了。
“我在樓下門口等你,坐我車去吧。”樑建說道。
這會兒,樓裡已經沒什麼人了,樑建將車子開到了正門口,接了田望上車後,就直奔吃飯的地方。
晚飯就他們兩個人,樑建讓服務員拿了點酒。田望問:“你不是開車嗎?怎麼喝酒?”
樑建笑笑,道:“沒事,待會叫個代駕。跟你吃飯的機會不多,不喝點酒,有點對不住今天這個機會。”
田望笑了起來:“行,那就喝點吧。不過,換個酒吧。”
“行。”樑建贏下後,田望立即就叫來服務員將酒給換了,換成了一種樑建以前沒喝過的紅酒。
酒上來的時候,田望給樑建解釋了一句:“這酒價格比你剛纔點的要便宜,不過味道要比那個好,總體來說,實惠。”
樑建愣了一下,旋即立即笑了出來,這證明了田望是真把他當朋友。
上了酒後,樑建就讓服務員出去了。他看着田望說:“來,我先敬你一杯,恭喜了。”田望笑笑,大家心照不宣。
三杯酒下肚,這話題也聊開了。田望竟然挺會說段子,涉獵還挺廣,不像有些領導,說起段子,就只有黃段子,聽得人尷尬。
說了幾個段子後,樑建將話題扯到了曲魏身上,樑建問田望:“我聽說,曲秘書長要去江中了,這事是真是假?”
田望夾了一口菜,咬了幾口嚥下後,纔回答:“我聽是聽到過,是真是假現在還不清楚。”
樑建說:“你也聽到過,那十有八九是真的。不過,蔡市長捨得曲秘書長去江中?”
田望遲疑了一下,道:“這應該是上面的意思,蔡市長不捨得也要捨得。”
“那倒也是。”樑建附和了一句,緊接着又說道:“曲秘書長一走,那這市政秘書長的位置就空下來了,看來又有不少人要忙了。”
田望笑了起來:“你還別說,這消息現在還沒確定呢,就已經不少人在忙了。”
“看來大家鼻子都很靈敏嘛!”樑建笑道。
田望搖搖頭,道:“在這種地方,要不靈敏哪裡能有肉吃?”
樑建看着他笑說:“你沒事,有蔡市長在,肉肯定是有你的份的。”
田望笑笑,不說話了。
樑建覺得這樣東扯一句,西扯一句,也不是回事情。但是樑建也不想現在就將自己的目的暴露給田望知道,田望畢竟是蔡根的秘書,萬一這話傳到了蔡根那裡,現在這樣的情況,說不定就會讓蔡根對他更加印象差。
於是,樑建就又將話題扯了開去,閒聊了幾句樓裡的八卦後,田望站起來要去上廁所。他走後,樑建坐在那想了一會,覺得與其繞來繞去,不如單刀直入。要讓田望幫忙去說服蔡根是不可能的,不過可以讓田望想想辦法,怎麼才能讓蔡根信任自己。這也算是曲線救國吧。
等田望回來,樑建給他倒了點酒,然後就直接說道:“對了,我有個難題,你幫我出出主意看。”
田望看向他,問:“什麼難題?”
樑建苦笑了一下,道:“我今天不是去蔡市長那邊彙報工作嘛,我發現蔡市長對我,似乎有些意見。”
“這不可能吧?”田望微微皺了眉頭,詫異道:“你是項老的女婿,以蔡市長跟項老的關係,他不可能會對你有意見的。”
“我擔心就擔心,蔡市長因爲我老丈人的關係,對我有意見呢!”樑建道:“你說,會不會是因爲我最近這工作哪個地方有問題,讓他覺得失望了,所以有意見呢?”
“工作方面,我沒聽蔡市長說起過什麼,應該不是。”田望道。
樑建皺着眉頭,嘆了一聲,道:“俗話說,這領導心就跟海底針一樣,實在難測呀!”
田望笑了笑,道:“要這麼比喻的話,那我倒是覺得蔡市長的心思應該算是所有領導裡面比較好把握的。”
“那是因爲他信任你。”樑建說道。
田望有些得意地笑了一下,但言語上還是謙虛了一句。接着,樑建就問他:“你有沒有什麼法子,能傳授我一下?”
田望看了他一眼,微微皺着眉頭想了一會後,道:“法子倒是沒有。不過我知道蔡市長最近有件煩心事,或許你能幫上忙。你要是幫着解決了,說不定他對你的看法也就沒了。”
樑建立即問他是什麼事。
田望說:“現在一下子也說不清楚,這樣,明天中午的時候你到我這裡來拿資料,我早上抽個時間把資料整理出來。”
“也行。”樑建說完,就拿起酒杯敬田望:“多謝田秘書指點迷津。”
“什麼指點迷津,我也就是想到了說了一句。不過,這事情不一定好辦,要是不好辦你就別辦了,回頭弄巧成拙就不好了。”田望有些擔心地囑咐道。顯然他也擔心,萬一樑建辦砸了,回頭牽連到他。
樑建明白他的心思,忙跟他打包票,保證盡力而爲。
田望這才放了心。
兩人又喝了一會酒才從酒店出來,樑建叫了個代駕,將田望先送回去。到田望住的小區後,樑建將車後備箱的東西拎了出來,給田望送到了樓道門口。田望推脫了兩下也就收下了。
然後,樑建又自己回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