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一天的晚上,沈偉光非常重視地給鏡州市委書記魯山打了電話,交待了接待的事宜,不能太過熱、也不能太冷。所以,一早上鏡州市委書記魯山、市長齊山和組織部長周愛飛以及秘書等人,就在鏡州南高速出口等候了。他們原本是想要在寧鏡高速交界牌的地方去等候,牛達跟樑健彙報了,樑健當即就道:“在高速路上停着等,違反交通法的好不好?”於是,他們只好在出口去等了。
魯山和齊山知道畢部長等人乘坐的是一輛考斯特,他們也不敢乘坐專車來,也派了一輛商務車。樑健他們的車子出了高速,魯山和齊山、周愛飛就奔上來,想要與畢部長握手。王永梅就對魯山說:“魯書記,你上車吧。其他人到了行政中心再說話吧。”齊山和組織部長周愛飛就只好回到自己的車上去了。
上了考斯特的魯山很興奮地過來與畢部長握手,畢部長很平和地說了一聲:“魯書記好。”魯山就坐在了畢部長過道對面的位置上,一隻手攀住前面的靠背,穩住自己的身體,然後給畢部長介紹起鏡州的經濟社會發展情況來,還時不時用手指點着沿途的高樓、廣場、大橋、醫院等建築進行介紹。每次的介紹都在五六句話之內就結束,卻也把要點都講到了、成績也點明瞭,這也是一種水平。畢華部長微微點着頭,樑健和王永梅的臉上也露出了笑容來。顯然,市委書記魯山態度是認真的、準備是充分的,剛纔一路過來選擇的路線也是最能體現鏡州市特色的,樑健和王永梅大體是滿意的。
在市行政會議中心的會議室內,畢部長坐下來,左手平放在桌子上,右手端起了茶杯,習慣性地吹了一下茶葉,似是感嘆地道:“鏡州是多年不來了。今天一看,變化大,這次,可以說沒有來錯。”這就是表揚了,市委書記魯山、市長齊山和組織部長周愛飛的臉上頓時就燦爛了起來。魯山馬上接口道:“我們盼着畢部長能經常來啊!一年多來幾次。”
坐在畢部長身邊的省委組織部長王永梅笑着插話道:“魯書記,你也太貪心了。一年來幾次?畢部長其他地方不用去了呀?我們都不敢期盼畢部長到江中一年能幾次呢!畢部長你說是吧?”
王永梅雖然也四十來歲,但是說這話的時候卻帶着一份妖嬈,給畢部長的感覺很舒服。畢部長就笑着道:“永梅同志,其他年份我可能來得少了一點,但唯獨在你任上,我可一點都沒有少來。今年,這就已經是第二次了。”王永梅側頭望着畢部長說:“謝謝畢部長對江中的特別關心。”大家就都開始笑了起來,氣氛也變得融洽了。
王永梅又問畢部長:“可以讓鏡州開始嗎?”畢部長點了點頭說道:“開始吧。”鏡州市委組織部長周愛飛就開始彙報了。他彙報完畢,市委書記魯山就進行補充,主要是彙報瞭如何貫徹落實華京關於幹部工作的指導精神,如何將注重實幹、作風正派的幹部使用到重要崗位上去,促進了鏡州市經濟社會發展和社會穩定。聽完彙報之後,畢部長對鏡州的幹部工作還是認可的,同時又提出了幾點要求。畢部長只是按照一個稿子緩緩地念下去,當中並沒有太多的發揮。但由於稿子中,本就滲透了華京方面的新精神,所以鏡州市的領導聽得很仔細,樑健和王永梅、熊葉麗也記了不少的筆跡。
會議雖然不是特別長,但也已經到午飯時間。畢華要求就在食堂吃飯,午飯之後就安排了午休。從食堂出來之後,畢華對魯山說:“魯書記我有一位老友在你們這裡的法華寺,所以下午想去看看。”
魯山滿口答應。作爲下面的領導,最擔心的就是上面來的領導只談工作、只看工作。因爲任何工作都有不足的地方,領導走多了、看多了,總會發現其中的紕漏。特別是幹部工作,能看出的毛病就更多了。如今,畢華副部長不再看工作,而是要去寺廟逛逛,這說明工作上的事情就告一段了,接下去就可以輕鬆一點。這對他們來說,就可以鬆一口氣了。
魯山就讓下面的人去安排了。
下午,一行人就去法華寺了。但是,當他們來到法華寺山腳下的時候,樑健就明顯感覺不對了,因爲有七八個人在寺廟門口等着,從衣着來看,應該都是各級政府的人。人太多了!
樑健掃了一眼,看到市公安局長鄭東一也在。他就走上前去,問道:“這些都是公安的人嗎?”鄭東一搖了搖頭回答道:“公安只有三人,其他的人是民宗委、區裡和鎮上的人。”畢部長也不滿意了,看着那些人,衝邊上的魯山道:“人太多了。”魯山立刻說:“是。他們呀,我也沒叫他們來,怎麼就來了這麼多?”隨後魯山就對鄭東一道:“除了公安,其他的人都散了吧。”鄭東立馬吩咐去了。
很快,那些人就散去,只剩下了爲數不多的幾個公安。畢部長倒也沒有太多的意見,只顧着往山上走去,他時不時地停下來,看看這裡的古木、望望這邊的臺階,不由感嘆道:“智空會找地方啊!在這小山上,上山容易、下山也容易。但是,蒼松翠碧、草藥野獸,卻是一樣都不少。”
彷彿專門爲了印證畢華部長的話,一尾小松鼠從一個枝頭跳到了另外一個枝頭。大家都說:“松鼠唉,松鼠唉!”的確,久在大樓裡呆着的人,偶然看到蹦跳的松鼠都會覺得很好玩!畢華向着山上的寺廟快步走去,其他人也趕緊跟了上來。
到了寺廟之中,早就有主持迎了出來,向着畢華副部長合十施禮,畢華也還禮了。但是,他此行的目的,並非是來見這裡的主持,而是來看他的故友智空大師。眼看自己很容易陷入這裡的應酬之中,畢部長就朝樑健看了一眼。
樑健會意,就對主持道:“主持師傅,今天智空大師在嗎?不知可否知會一聲,前來一敘?”樑健以爲,智空大師應該在的,沒有想到的是,主持卻合十道:“各位領導,真的很不好意思,今天智空大師爲了尋找一味藥物,進入深山之中了。不知什麼時候,纔會回來?”聽到主持這麼說,畢華部長的臉上不由顯露了失望的神色。沒有想到,自己千里迢迢來到鏡州,卻見不到智空一面。
這時候,主持卻從袖中拿出了一個細小的卷軸,說道:“不過,智空師傅交託給我一樣東西,轉交給一位姓畢的施主。”姓畢,這一羣人中也就畢華是姓畢的。市委書記魯山差點就說,主持不要弄什麼玄虛,這位就是畢部長。但是還沒輪到他說話,樑健就已經將那個白色卷軸接了過來,打開之後,呈現在畢華部長的眼前。
一首五言絕句寫在上面:
來者不知恕,
人多處事難;
太上無可逢,
多年未見陪。
畢華部長低聲唸誦了這首詩,一連唸了好多遍。邊上,魯山、齊山、王永梅和熊葉麗等人都看了,感覺一頭的霧水,還隱隱地感覺,這首詩裡有些消極的意味在裡面。政府機關的人,最忌憚的就是消極,最避免的就是玄虛。所以,他們看不懂,也就不願意再去多看。
市委書記魯山更是不耐煩地問主持:“智空師傅到底什麼時候回來?實在不行,我們派護林員去找,總能找到的!”
畢華卻擡起了手,制止了魯山,然後對樑健說:“樑健,你也寫一首詩吧,就當是答智空師傅這一首的。我希望他能早點來見我。”衆人的目光都轉向了樑健,熊葉麗和牛達都朝樑健投來了擔憂的目光,他們有些懷疑,樑健是否有這樣的文采。
畢竟在政府機關呆得久了,領導能力、出口成章的水平可能很強,但是舞文弄墨卻並不一定能行。但是,樑健卻似乎沒有太大的緊張,他笑了笑道:“那就要麻煩準備些筆墨了。”沒有想到,裡屋就有。
樑健就在一張鋪在桌上的宣紙上,用楷書寫道:
明日出山阿,
天地永不二。
七星繞一面,
點滴在心店。
畢部長在樑健揮毫的時候,就一直就在邊上看着。等到樑健寫完之後,畢華副部長低聲唸誦了一遍,然後朝樑健笑着說:“可以,雖然不是很工整,但是意思到位了。我們下山吧。”其他人聽了之後,都是莫名其妙。他們都不知道畢部長說的是什麼意思,也不明白樑健寫的到底是什麼含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