樑健接起了電話:“你好,藍。”胡小藍淡然、柔軟的聲音傳了過來:“我們店裡,新進了一種奇妙的咖啡豆,有空來喝。”自己的確是好久沒有去香格里拉的咖啡館了,聽到藍親自打電話給自己,樑健心裡還是很開心的。他就說:“晚上有空的話,我就過來。”藍說:“那樣的話,我晚上也過去,大概八點鐘左右吧。”樑健說:“晚上見。”
樑健放下了電話,擡起頭來時,卻發現金燦的目光正看着自己。她的目光帶着一絲疑問,又似乎帶着一絲別樣的味道。一條好看的絲巾,使她的脖子猶如潔白的瓷器一般。樑健感覺自己似乎會不由自主地嚥下口水,但是他忍住了。金燦的臉上微微浮起了淡霞,說:“樑省長,您現在是常務副省長,誘惑肯定好多吧?我作爲大管家,還是要提醒一下您,在誘惑面前要淡然哦。我也就提醒這麼一句。”
樑健先是一愣。他很有些意外,金燦竟然會如此唐突地說出這句話來。不過,想想最開始與金燦接觸的時候,金燦對他說話更加唐突,後來她認可了樑健,對他說話也就變得委婉了。其實,金燦的內心是藏着一種犀利的因子的。金燦對他說話恢復了犀利,其實也說明她對他的關心更深入了一步。
每個人的心裡都會有那麼一點虛榮心的,特別是被金燦這樣漂亮、又這麼能幹的女子關心。樑健就笑着說:“放心吧,我每天都在經受你這樣的大美女的誘惑,都扛過來了!其他人對我來說,就是小菜一碟了。”金燦朝樑健又看了一眼,臉上更如櫻花般粉紅:“樑省長,我先出去。”她其實是想逃出樑健的視線,她擔心自己會投入太深,也對樑健說出什麼不得體的話來。
樑健是晚上八點一刻到達香格里拉咖啡館的。到了年底,樑健的工作任務還是蠻重的。所以,儘管他已經提高了效率,還是忙到了晚上將近八點。照舊讓小傅把車子開進賓館門口就停了下來。冬夜的空氣,帶着一份特別的冷意。樑健身穿大衣、西褲和皮鞋,在燈光和樹影下走過,他享受這份孤獨,這份悠然。他不像有些領導,不熱鬧就會沒有存在感,樑健卻在孤獨和冷清中反省自己、淨化自己。
推門進入香格里拉咖啡館的門,就是一陣撲鼻的咖啡香味。樑健也很喜歡這純正的咖啡味道。店裡的其他服務員早就已經認識了樑健,收銀機後面甜美的小姑娘跟他微笑地打招呼。樑健與服務員都點頭示意,然後目光就投向正專心致志手衝咖啡的藍身上。
她沒有擡頭看他,專注於手中的工作,彷彿對她來說,這是全世界最重要的事。但是,樑健走近的時候,她卻輕輕說了一聲“請坐,一會兒就好。”樑健也不說話,瞧着短髮、貝眼、瓊鼻的女子,旁若無人地專注一件事情,這也算是美妙的時刻吧?讓時間就這樣緩緩地流淌,對樑健來說,也是一種享受。果然,不久之後,胡小藍就完成了手頭的工作,兩杯醇香的咖啡就已經出現在了樑健面前。
樑健也不知道自己是對咖啡上癮,還是對胡小藍做咖啡的過程上癮,他感覺自己是越來越對咖啡這件事情有感覺了。他端起了咖啡,放到鼻下,輕輕嗅了嗅,一種豐富的花香、草香和果香就透進了身體之中,樑健再緩緩地喝了一口,輕嘆道:“真的很不錯。”胡小藍也捧着咖啡杯,笑看着樑健道:“這種咖啡豆叫做‘暗夜之花’,是咖啡豆中的精英。我們倒那邊坐吧。”
樑健也站了起來,跟着胡小藍來到了窗前的桌子旁坐了下來。窗上已經噴了merrychristmas的字樣,營造了聖誕節的氛圍。胡小藍對樑健說:“最近,我有一個想法。我想獨自到江中的各地去走走看看。”樑健一怔,她的這個想法,與自己的有些相近哎。他就問:“你想去哪裡?”胡小藍說:“走到哪裡算哪裡。我們在定海的酷高項目如今進展很順利,預計明年下半年就能夠開園。根據我們的市場調查顯示,這個項目會帶來可觀的收益。我要考慮下一個項目了。”樑健說道:“你們的步子跨得也快了點吧。何不等酷高項目收益了,再考慮下一個項目?”胡小藍搖了搖頭道:“做企業就是這樣,什麼都必須往前想,否則就會措手不及。”樑健沒有做企業的經驗,但是在政府工作中也一樣,強調“未雨綢繆”,否則同樣很容易陷入被動。樑健就說:“這倒也是。我最近也要下去。”
胡小藍笑着道:“你下去,那是領導下基層,人家都給你準備好的。這樣的走訪對我來說,看不到真正想了解的情況。”樑健搖頭道:“我這次不準備通知地方,我就一個人下去。”胡小藍驚訝地瞧着他:“難道你準備微服私訪?”樑健說:“不能說微服私訪,只不過是隨處看看。”胡小藍很高興地道:“那我們豈不是可以同行了?”樑健也道:“如果你不怕麻煩的話。”胡小藍說:“只會減少我的麻煩。我一個人去的話,路上纔會不方便,畢竟我是一個女子。但是,如果有你在旁邊,我就不用怕壞人了,對不?”胡小藍臉上是平淡的,但眼眸卻是極爲明亮,讓樑健沒有辦法拒絕。他說:“那行,我們明天處理各自的事情,後天正式出發。”
與胡小藍說定了,樑健喝完咖啡之後就回去了。第二天,樑健去了沈偉光、戚明那裡,提出來自己要回衢州老家去一趟,看看父母。因爲接下去政府工作的起草工作進入最後階段,元旦恐怕也走不開了。
沈偉光很爽快的答應了,說,“工作需要,父母也需要,先去安頓好家裡,準備年底的衝刺”。戚明朝樑健看了一眼,說道:“樑省長,你人可以回去,但是工作還是要顧上,政府工作報告要讓下面的人繼續修改,不能停下來。”樑健說:“請戚省長放心,這個事情我會抓在手上。”
等樑健離開之後,戚明用手在桌子上用力拍了一下,是樑健讓他小舅子和自己家一共損失了幾個億元。這個事情沒得完!戚明在盤算着,趁着這次樑健請假回老家,可不可以做些什麼?
樑健又將工作任務交待了金燦和朱懷遇,讓牛達也繼續留在寧州負責聯絡工作。隨後,樑健又跟小五打電話,告訴了他行程,讓小五可以不必隨時跟着他們,但是樑健他們到了哪個市,讓小五也在當天到哪個市,以備緊急狀況出現。交待停當,樑健終於鬆了一口氣,對明天的出行他還是充滿期待的,畢竟可以瞭解一些不曾瞭解的情況。
到了收拾東西準備下班的時候,樑健忽然接到了高成漢的電話。樑健一喜,對其他人的電話,樑健可能反應平平。但是,看到高成漢的電話,樑健每次都很高興。他忙接了起來,說道:“高書記好啊!”高成漢很爽朗地道:“樑省長,有沒有在寧州啊?”樑健聽這語氣有些意外,就道:“高書記,你不會來寧州了吧?”高成漢笑着道:“我還真的就在寧州了!想和你吃個飯,有空嗎?”
樑健笑着道:“沒空,也得有空啊!我再叫上葉麗、懷遇他們。”高成漢說:“這樣最好不過啦!”樑健又打了電話給王永梅:“王部長,有沒有空一起吃個晚飯?”王永梅假裝不悅道:“樑省長,你這樣叫人吃飯、也太沒有誠意了吧!這都五點多了。”樑健抱歉着道:“真是不好意思。王部長,我也是被打了個措手不及啊!是高成漢同志,忽然從蘇城過來了!事先也跟我說。”
王永梅說:“原來是高成漢同志啊,那我還真要去。他以前是江中的幹部。我讓蔚藍把我晚上的應酬推了,來參加你們的。”王永梅晚上的應酬其實也很重要,是副省級領導和正廳級幹部,但是她義無反顧地選擇了來樑健這裡。樑健又說:“讓蔚藍同志也來吧。”王永梅略帶着一絲調笑的味道說:“樑省長,我有些懷疑,你主要是想請我,還是請蔚藍?”樑健立刻發誓:“我肯定是先想請王部長啊!這是毋庸置疑的。”王永梅笑着道:“你說是請蔚藍,我也不會介意的。不過,你要真是請我,我會更加高興。”
領導當得再高,女人終究就是女人,樑健說:“肯定是請你。”這樣說,對王永梅、對蔚藍都有好處。
一個小時之後,在素荷坊人員都到齊了。分別是樑健、高成漢、王永梅、曲魏、熊葉麗、朱懷遇、蔚藍。高成漢剛坐下來,樑健說:“高書記,你要來,怎麼不提前打個招呼,這樣我可以準備充分一些。”高成漢笑着道:“我想要看看樑省長的號召力呀,我突然襲擊,不知樑省長能叫到誰來一起吃飯?”王永梅笑着說:“高常務,你現在對樑省長號召力還滿意不?”
大家都覺得奇怪,王永梅爲什麼叫高成漢高常務?據他們所知,高成漢在今年下半年成爲了省委常委,兼蘇城市委書記,跟常委應該沒有什麼關係啊。
“滿意,滿意。把王部長這樣的大領導都請來了,樑省長的號召力絕對一流。”高成漢看到大家有些詫異的表情,就又說:“我還特別佩服王部長,消息這麼靈通,我從蘇城市委書記調整爲常務副省長,纔是今天下午的事情,還沒公佈,王部長就已經知道了!”
大家都是一驚,高成漢原來已經當常務副省長啦!熊葉麗漂亮的睫毛眨動着:“這麼看來,高書記是真的把我們當朋友,調整的第一天就來江中跟我分享好消息。”高成漢笑了:“我是興之所至,就跑來寧州了,讓樑省長措手不及了。”樑健笑着道:“這麼好的消息,就算你是半夜十二點打電話給我,我也會出來陪你喝一杯!來,我們先敬高省長一杯,祝賀他!”
大家都站了起來。敬完了酒之後坐下來,樑健忽然想起了畢部長對他說過的話,上面對江中的領導班子會有重新佈局和考慮。高成漢在臨省再次提拔到重要崗位,會不會也是佈局的一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