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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晚上,李園麗和唐國和都沒有走。倒是樑東方夫婦二人,回去了。項瑾因爲有個孩子,也回去了。
唐國和和李園麗的事情,樑健一直都沒有跟項瑾說過,這一次,唐國和二人忽然出現,項瑾自然就知道了。項瑾沒有問他爲什麼一直沒告訴他,也沒多勸他要接受這對突如其來的父母。
這一夜,樑健的心是亂的。
第二天,樑東方夫婦明顯是想讓樑健和李園麗夫婦多接觸,所以,時不時就不見了人影。樑健身上多處骨折,行動不便,總是需要人幫忙。無奈之下,也只能接受老唐的搭把手。
下午的時候,省紀委終於還是來人了。病房裡的人都被請了出去,只留下了樑健和紀委部長趙國強。
趙部長表現得很客氣,並沒有將樑建當做一個犯了受賄罪的官員來對待。他坐在樑健的牀邊,樑健想撐起來一點,被他制止,說:“你有傷,躺着吧。”
接着,不等樑健說話,趙部長就說:“今天我來,既是作爲紀委部長,也是作爲普通同事朋友來的。首先,作爲紀委部長,我想跟你談談關於最近網上瘋傳你受賄一事。”
樑健點頭:“您說。”
趙部長接着說道:“現在這件事情鬧得很厲害。基於輿論的壓力,本來是要直接請你去談話的,但你現在出了交通意外,我們考慮到你的身體狀況,就將談話改成了今天這樣的形式。”
樑健說:“謝謝組織和趙部長的關照。”
趙部長笑了一下,說:“也談不上關照,這樣做雖然和程序不符,但也符合人情。現在我們來談談那件事吧。”
樑健點頭說:“趙部長,你想知道什麼,儘管問。我知無不言。”
趙部長點頭,他開口問的第一句,就是:“你有沒有收由金娃娃食品集團的副總經理李大偉送出的價值一百萬的籌碼?”
聽了趙部長這句話,樑健才知道,那個被當了替罪羊的人,叫什麼。只是他一直都沒想明白,曹永明他們就算是想陷害他,可以有很多方法,爲什麼一定要用這種損敵一千自損八百的做法呢?
樑健回答:“我收了。但是,我當時不知道這個籌碼的價值。曹永明等人告訴我,這個籌碼只是個象徵性的東西,並無實際價值。”
趙部長點了點頭,不知何時,他已經將錄音器打開,放在了樑健的枕頭邊。趙部長又問:“他們爲什麼要送你這樣一個籌碼,你知道嗎?”
樑健回答:“我原來不知道,但現在知道了。這本身就是一個陷進。”
趙部長看了他一眼,聲音低了三分,說:“是不是陷進,你自己心裡知道就行,不用說出來。還有一個問題,現在這個籌碼在哪裡?”
樑健說:“應該是在我書房的書架上吧。”
趙部長忽然問:“既然你事先不知道這個籌碼的價值,那爲何你還留着?”
這個問題,樑健回答不上來。樑健也不知道爲什麼自己還留着,也許是鬼使神差吧。趙部長等了幾秒,沒等到他的回答,就拿過錄音器,關掉了。他說:“問話就到這吧。接下去。作爲普通的同事朋友,能不能跟我聊一聊那天的詳細情況?”
樑健也沒什麼好隱瞞的,就把曹永明是怎樣隱晦的威脅他去參加茶會,和茶會當時的情況,都一一說了一遍。趙部長聽完後,又說了幾句慰問的話,然後起身離開。
到了門口的時候,趙部長似乎和誰又聊了幾句。門關着,樑健聽不清,他猜可能是項瑾吧。
很快,項瑾就進來了,問他:“怎麼樣?問題大嗎?”
樑健搖頭,說:“不知道。”
項瑾捏住他的手,溫柔笑着,說:“沒事,我相信你是清白的。”
樑健心裡微微一暖,看着她,笑道:“你就對我這麼相信?”
項瑾笑說:“我是相信我自己的眼光而已。”
下午的時候,項部長來了,他要回北京了,所以過來看看女兒和孫女,順帶看看樑健。對於樑健這次的又出事,項部長沒說什麼,只是說了一句:“如果覺得從政不合適,可以換條路走走。”
項部長這句話,讓樑建想了很久。他在想,自從他到了省裡的這段日子。大大小小,他也已經出了好幾次事情了,最初的他和胡小英,還有菁菁的照片事件,還有後來的辦公室事件,現在又來一個受賄事件。
他到省裡纔不到兩年時間,但已經出了這麼多的事情,有些人從政一輩子,或許都不會有這麼多事情。樑建忍不住,就開始生出了一些懷疑:或許,他真的不適合從政。
只是,先不說,從政是不是他的夢想。且說,他如果現在不從政了,他去做什麼呢?動動筆桿子,做一個文藝青年?還是,開個小店,做個每天爲了收入而牽腸掛肚的個體戶?
似乎,哪一種都不是很適合他。
項瑾似乎看出了他心底的這些想法,她說:“政治這條路,從來都是披滿荊棘的。之所以,那些麻煩總是找上你,是因爲你太優秀了。有一句話怎麼說來着……”
“木秀於林風必摧之。”樑健和項瑾一起說出了這句話,然後一起笑了。項瑾輕輕握着他的手,輕聲說:“不要懷疑自己,你一直做得很好。那些人只是嫉妒你而已。”
看着項瑾眼中流露出來的溫柔,樑健心裡暖流涌動,動情道:“有你真好。”
項瑾笑說:“那就好好珍惜。”
樑健點頭。這一刻,樑健沒有想到胡小英。
胡小英的出現,是在當天晚上。到的時候,已經比較晚了。
項瑾正打算回去,打開病房門的時候,與胡小英撞了個面對面。胡小英看到項瑾,有一瞬間的尷尬,倒是項瑾,微微一愣後,溫柔一笑,說:“你是樑健以前在鏡州的同事吧?我們見過。”
項瑾和胡小英,有過幾面之緣。但並未有過什麼交流。胡小英點頭,說:“你好。我是來看樑健的。他怎麼樣?”
項瑾讓開了門,將胡小英迎進了病房,病房內,唐國和和樑東方一人沙發,一人椅子的坐着。聽到動靜,他們都已經站了起來。
樑健本有些困了,麻藥的效果昨晚就已經過了,傷口的疼痛耗掉了他全部的精力,此刻已是疲倦至極。可是聽到項瑾和胡小英說話的聲音,他立即就精神了起來。這種精神,不是興奮,而是緊張。
這簡直是,正宮娘娘和小三的碰面,樑健能不緊張嗎?
胡小英拎了許多的東西,有水果和營養品。樑東方忙接了過來,請胡小英坐下。胡小英拒絕了,說:“不坐了,車還在下面等着,我就是上來看一眼,馬上就走。”說完,她的目光就落到了樑健身上。
她問:“怎麼回事?”
樑健有些不敢看她的眼睛,目光停留在她的臉上,回答:“接了個電話,分了心。沒注意到紅燈。”
胡小英又說:“還好沒什麼大事,以後小心點。”
樑健嗯了一聲,忍不住問:“你從哪裡過來的?”
胡小英回答:“我中午到的省政府。”
樑健沒再細問,胡小英提出了離開。項瑾說:“正好我也走,我們一起下去吧。”
樑健本能的不願意,可這話不能說出口。否則,以項瑾的聰慧,肯定能猜到些什麼。
項瑾和胡小英出門了,樑健卻心裡忐忑不已,根本沒了睡意。
電梯門口,項瑾和胡小英並肩站着,同樣美麗的她們,彷彿一對姐妹花。只不過,項瑾是恬淡一些的蘭花,而胡小英是韻味更濃的玫瑰。
電梯不知爲何,一直停在了五層,不肯上來。有些昏暗的電梯門前,沉默讓胡小英有些不適應。她忽然開口問項瑾:“孩子現在幾個月了?”
項瑾看向她,回答:“快八個月了。”
胡小英笑容裡帶出一絲羨慕,說:“一定很可愛吧?”
項瑾點頭,笑問:“姐姐的孩子,比較大了吧?”
胡小英笑容愈發苦澀了一些,說:“我沒孩子。”
項瑾露出些驚訝,然後說了聲抱歉。胡小英笑着搖頭,說:“沒事。”
項瑾又問胡小英:“那姐姐結婚了嗎?”
胡小英看着項瑾,回答:“結了又離了。後來,雖然有結婚的機會,但我自己沒抓住。他跟別人結婚了。”
項瑾沒有立即說話,或許是沒料到胡小英會一下子說很多,或許是胡小英看着她時,眼中流露出來的光芒,讓她有些奇怪。這時,電梯上來了,叮地一聲開了。項瑾索性不再說話,兩人一前一後進了電梯。
電梯下行的過程中,還有後來走出醫院的過程,項瑾和胡小英都沒再說話。醫院大門口,兩人互相擺擺手,然後各自離開。
只是,走了沒多久,項瑾忽然停下,轉身看向胡小英的方向,她正打開一輛黑色奧迪車的車門,坐了進去。
項瑾站在那裡,一直等到那輛車開出去很遠,才重新邁開步子,往自己的車子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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