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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作上的問題我也不想提了,但是,永州市這種情況,你是不適合再呆下去了,今天叫你過來,就是聽聽你的想法,你有兩個選擇,一個是回省裡,一個呢是外調,到外省去。你可以考慮一下。”喬任樑說的時候,一直看着他。樑健沒想到,平靜了一段時間後,這決定會來得這麼快。
樑健沉默了片刻後,問喬任樑:“還有多久?”
喬任樑愣了愣後,回答:“最多一個月時間。想好是回省裡,還是外調了嗎?”
“外調的是去哪裡?”樑健問。
“西陵省。”喬任樑回答。樑健一聽這熟悉的名字,就震了一下。西陵省,位於天朝西部偏北,臨近塔克沙漠,省內沙化嚴重,常年飛沙嚴重,水源短缺,經濟落後,環境污染嚴重,民風彪悍,總之好像找不出一個好的地方。但往往這樣的地方,官場的問題也很多。就拿那個太和市來說,這一次大大小小總共十三個官員齊齊落馬……等等,樑健心中猛地一驚,張嘴就問:“省裡還是市裡?”
“太和市。”喬任樑的回答正中樑健的猜測。樑健不知道該高興還是該不高興。太和市如今的情況,他去,有好有壞。先不說太和市的各種客觀情況,就指官場情況,十三個官員落馬,就意味着整個太和市的政府起碼有一半職能是癱瘓的。他去了之後,這鍋亂粥可不是那麼好收拾的。但也有好處,這一場風暴過後,樑健過去,想要立足,就相對來說輕鬆很多。
但拋開這些,項瑾剛剛生產,西陵省環境這麼差,樑健不可能讓項瑾他們跟着去,那就意味着他這一家子就要兩地分隔。而且,西鈴省和江中省隔着的距離可不是寧州和永州,見一面,也將會很困難。
“能不能讓我回去考慮一下?”樑健問。
這一次,喬任樑倒是沒那麼冷漠了,他點點頭:“三天內給我答覆。如果超過三天,那就我幫你選了。”
樑健點頭,又問:“另外還有什麼事情嗎?”
“你手頭上的工作現在就可以開始跟錢江柳同志交接起來了。該結束的結束,一下子結束不了的,就讓錢江柳同志接手吧。”
樑健看了喬任樑一眼,兩句話內他一字都沒提具體什麼事情,但樑健覺得,他是有所指的,而且,他覺得他知道喬任樑指的是什麼。
“我會在走之前把工作交接好的。”樑健說。
“行,你回去吧。”喬任樑下了逐客令。
樑健站起身往外走,正準備開門的時候,喬任樑忽然叫了他一聲,他轉過頭,看着他說:“其實,你應該清楚,我是希望你選擇哪個的,而且,你也應該明白,那個選擇對你來說是最好的。”
樑健沒說什麼,轉身走了。
走出門,沈連清等在走廊裡。祁佑沒出來送他,他也沒在意。進了電梯後,沈連清瞧了他一次,又一次,終於忍不住問:“書記,出什麼事了嗎?”
樑健點點頭,沒說話。沈連清識趣地沒再問。
上了車後,小五看了看後視鏡中的他,忽然問:“回永州還是先去醫院看看嫂子?”
樑健猶豫了一下,說:“去醫院吧。”
看到他出現,項瑾顯得很驚喜。
唐力躺在搖籃裡睡得正香,樑健坐在旁邊,一眨不眨地看了很久。直到,項瑾輕聲喊他,他纔回過神,轉過頭,項瑾盯着他的眼睛,問:“你有心事?”
樑健心裡猶豫,這個時候跟項瑾說這件事,會不會不合適,但遲早總是要說的。
樑健點點頭,說:“省裡打算動我了,我有兩個選擇,一個是回省裡,還有一個是去西陵省太和市。”
項瑾臉色微變,卻還是穩住了,輕聲問他:“那你選了哪個?”
樑健搖搖頭:“還沒選。”
項瑾沉默了一下,問他:“你想選哪個?”
樑健苦笑了一下,說:“我想留在這裡陪着你們,但我又沒得選擇。省裡的喬書記,希望我到西陵去。”
項瑾看着他,半響都沒說話。樑健嘆了一聲,起身走到她的牀邊,俯身抱住了她:“對不起。”
項瑾笑笑,說:“嫁給你的那天,我就知道,我們之間總會有分隔兩地的時候。我不怪你,我只怪自己,不能陪着你去。”
“西陵環境太差,我不希望你們過去受苦。”樑健說。
項瑾不再說話,腦袋輕輕靠在他的肩窩裡,靜靜地。
正在這時,樑健的手機忽然響了。樑健拿出來一看,是胡小英,臉上露出些許尷尬,項瑾從他懷裡掙了出去,說:“接吧。”
樑健愧疚地看她一眼,接通電話走了出去。
“你知道了?”電話那頭,胡小英問。
樑健本以爲胡小英不知道,沒想到她已知道,有些意外她竟沒有提前告訴她。忽然間,他不知道該說什麼。
胡小英似乎能猜到他在想什麼,解釋道:“這件事還沒上常委,你也別太悲觀了,我剛纔去和於書記商量過了,他也認爲,這件事應該還有餘地。”
樑健卻沒有太樂觀,上次喬任樑想弄走他沒成功,這一次喬任樑肯定不會再失手。而且,他還認爲,這件事,應該不止是喬任樑的主意。他想起胡小英跟他說的那個電話,或許老黑背後那個人也想着他快點離開永州呢,否則喬任樑就算想讓他走,也沒必要這麼急着讓他交接工作。
胡小英見樑健還是不說話,有些急了。聲音略高了一些,問:“你是怎麼想的?你倒是說句話呀。”
“我可能會去西陵。”
胡小英在那邊驚了起來:“西陵太和?爲什麼選那裡?就算這件事沒有餘地了,你也可以回省裡,起碼還有我和於書記。”
樑健笑道:“我還年輕,多出去看看總是好的。”
胡小英沉默了,半響後,她似乎已經恢復冷靜。輕輕的聲音透過電話,傳過來:“你有沒有想過,你去了西陵,項瑾和孩子怎麼辦?那裡污染這麼嚴重,他們不可能跟着你過去的。”
“我已經跟項瑾商量過了,她同意我去西陵。”樑健回答。
胡小英愣了一下,轉而忽然笑了一下,略有些淒涼。
“看來,我還是有些地方比不上項瑾的。我沒她那麼有犧牲精神,你知道,我捨不得你,所以我總想着你能離我近一點。西陵太遠。”
她忽然的示弱,讓樑健不知道該如何安慰。沉默良久,才憋出一句蒼白的安慰:“現在飛機很快。”
話落,兩人各自沉默。
好久,才重新傳來胡小英的聲音:“如果你已經做了決定,那我也支持你。但我不會放棄,如果可以,我還是希望你能留在永州直到任期滿,這也是你的希望,不是嗎?”
樑健沉默,片刻後說:“我不想你太爲難。”
“我甘願的。”
電話掛斷,樑健站在那裡,心裡難受得不知如何是好。窗外,忽然下起了雨,豆大的雨滴砸在玻璃上,發出啪啪地聲音,好似一個個巴掌打在他的臉上,在懲罰他曾經的不清醒,如今的懊悔莫及。
他希望,等到了太和,他可以重新開始。這一次,他不要再走永州這樣的路。曾經犯過的錯誤,他不想再犯,曾經跌倒的地方,他不能再跌倒。
還有一個月,他要做的事情還很多。既然要走,那他也沒必要再凡事都儘量謹慎;既然時間不多,那就索性在這最後的時間裡,讓這暴風雨來得更猛烈一點吧。
回到永州後,他立即就將郎朋,紀中全,王世根,還有李端都叫到了辦公室中,沈連清也留了下來。樑健沒有瞞着他們,聽到消息後,他們都很震驚。沈連清更是驚得失聲喊了出來:“太和?就是剛纔新聞上的那個?”
樑健點頭。
紀中全眉頭緊皺,問樑健:“決定已經通過常委了?”
樑健搖頭:“還沒上常委,但上不上常委區別不大。”
“那邊環境很差,經濟也很落後。你想好了?”李端跟着問。
“想好了。”
郎朋最直接:“那你什麼時候走?”
“還有一個月。”
“那這邊的事情?”王世根問。
樑健笑了一下,說:“我想搞場大的,你們玩不玩?”
郎朋第一個笑了起來,說:“我早就憋屈夠了。”
“我也是。”王世根也附和。
李端皺着眉沒說話。紀中全猶豫了一下,問樑健:“你先說說,你想怎麼弄?”
樑健理了一下思路,開口:“這一次我調動的事情,我認爲還是跟老黑的事情有關係。前幾天,老黑不是離開了永州嗎?我猜測是去了京城,見了某些人。然後喬任樑那邊就接到了電話。所以纔有了今天我調動的事情。既然,這老黑我們還沒動,他們就開始着急了,要急着給我弄走了,那我要是走之前不動一下,豈不是很對不起他們。”
“你想怎麼動?”紀中全又問。
樑健看向郎朋,郎朋皺着眉頭沉吟了一會後,說道:“可以從那個槍殺案入手,先把他的太陽城封了再說。”
話音落下,王世根就就立馬接了上來:“槍殺案封太陽城始終是有些牽強,但可以從涉黃入手。還記得上一次的掃黃行動嗎,我手裡有不少的證據。”
這事,王世根是跟樑健提過的,但後來事情一忙一多,就忘了。此刻聽他提起,樑健也想了起來,頓時一喜,說:“那就從這個入手!”
紀中全跟着說道:“你把具體情況先跟我們說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