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一個建築工地上找了份小工把自己安頓下來。
因爲換了身行頭又買了個手機現在身上真的斷了糧草我必須立刻去賺錢我感覺自己一生中還從來沒有哪一刻象現在這樣對金錢的渴求如此強烈。
我確實是在逃亡但是逃亡最需要的先肯定是讓自己活下去。
沒有身份證不敢上用工市場找事我只能打個黑工工資很低真他媽只夠養活自己的。而且到現在我才現原來我白活了二十多年除了去工地上賣個苦力我還真不會別的就算在工地上那些收入高點稍微帶技術的活比如電工焊工機械操作工一類我也幹不了這個現讓我覺得非常無語。
所以我只能夾在那些五大三粗的人們中間跟他們一塊挑沙搬磚扛包砸石乾的完全體力活拿最少的錢做最重的事。
不過那倒也沒什麼。打的這份工剛開始確實不太適應覺得很辛苦很吃力覺得這完全不是人乾的。多做幾天後也就慢慢習慣了原來別人能做的我也能做這個現又讓我驕傲。
當然除了餬口以外我呆在這裡肯定還有其他想法那就是隱藏自己。
非常有效。
我每天灰頭土臉除了在工地上做事就是在工棚裡休息。我就象灰石堆裡的一粒砂石回到最樸實原始的原生態生存方式。我拒絕那些引人注目的工作內容遠離一切可能自我暴露的場所不外出不上街不購物不剪頭如非必要我甚至不說話。
沒有人在意我。每天呆在一起的那些工友們不討厭我但是也不喜歡我他們都說我是個老實人就是太悶太無趣除了做事吃飯睡覺什麼都不會幹只會玩手機。
是的手機。
我不敢上網吧。在警方放鬆警惕以前我在那種地方被蹲坑的可能性相當大所以現在只能用手機上網。每天不上工的時候我都窩在四面透風的工棚裡一刻不停地在手機上輸字然後把信息一條條地到網上論壇裡去永不止歇。
這樣的戰鬥方式有點煩瑣但是絕對安全。
對我在戰鬥手機就是我的武器網絡就是我的江湖。的後章一加再加我把烈火和鮮血灌注進冰冷的文字我讓所有人瞭解到那些慘痛的絕望的真相、那些骯髒的卑劣的真相。我讓人們悲傷絕望痛哭失聲。而且我絕不收斂絕不再爲誰隱諱我對着暗夜痛哭怒吼我讓世界爲我而哭爲我而怒。
現在的網絡天翻地覆我被世界強烈關注。
人們只相信我大量冠名橫刀的Id模仿我的文字風格爲更新續章倉促收尾告許大家這個那個自我否定自我推翻拼命扇自己耳光但是絕無意義。根本無需太多分辨一眼就能望出那不是出自橫刀手筆。因爲動機不同目的相反僅此而已。
這是一個很典型的悖論那些文字無論有多華麗或者說模仿得多象總會讓人看出本質來。它們的動機目的最終是爲了緩和局勢澄清事件繞來繞去都是爲的秩序的維護。而我不同我爲毀滅而來我述說的真相導致毀滅。
所有人都看出這個不同來這導致了極端現象生毀滅開始了。
官方對此事的評判包括那些模仿文字一經出臺馬上就會遭至無數憤怒的黑客或者紅客灰客的攻擊。來自四面八方完全自行爲的海量攻擊病毒木馬郵件包邏輯炸彈還有很多聽都沒聽過的手段直接導致載文平臺堵塞癱瘓無一倖免。
制約反制約;攻擊反攻擊;截獲反截獲;圍剿反圍剿網絡上圍繞秋葉和橫刀的故事還有那些殘酷血腥的後續展開激戰。這個江湖每時每刻都在上演一場又一場無比慘烈的文攻武衛戰鬥在每一個角落生。徹底亂了情緒完全失去控制對失控了就是這樣。
所有的眼球所有的關注都在我的指尖。我的愛我的恨傾國傾城。
………
我靠坐在工棚的最角落面無表情地把弄手機直到外間打牌的工友們散場睡覺三三兩兩地來到我的牀頭我才停止手裡的工作鑽進被窩。
只要身邊有一個人我就不會做出任何與自己民工身份不符的事情。
我不能讓人注意因爲我是一個逃犯我正在逃亡。
………
事實上可以肯定這是有史以來最爲奇異的一次逃亡空前絕後無與倫比。
這是一場我與世界的對決我正在與天下爲戰。作爲一個殺人潛逃的重案嫌疑犯我被警方全力緝拿追捕。眼前看見的每一個人都有可能把我送進牢房讓我置於法律的最高刑罰之下致我於死地我不敢相信誰任何人都可能是我的敵人。這一點毫無疑問。
但是同時又好象世界其實站在我的身後所有人都是我的支持者。人們瞭解我的無辜橫刀和秋葉都是清白的橫刀沒有殺人他是爲證明清白討還血債而逃他有充分的理由活下去他不想死於非命他別無選擇人們肯定我的行爲支持我的逃亡並且跟我同聲吶喊呼籲正義呼籲公理對我的聲援來自全國各地四面八方。
網絡上海一樣的言論關注我鼓勵我爲我搖旗吶喊加油打氣人們熱烈討論橫刀的逃亡行動積極爲橫刀出謀劃策設計路線研究風險。我甚至看見許多口吻相當專業的匿名帖建議橫刀在逃亡中要留意哪些問題如何逃避搜捕什麼是應該做的什麼是不能做的我直接認爲這些專業權威帖的主人其實就是警察。
也就是說沒有人希望我被抓捕歸案。
這個這個非常矛盾。
因爲我面臨的確實是無限級別的追捕。
法律是正義的而且無情蘇靜美已經被判有罪我的行爲絕對非法。法律也希望討還血債懲治殺害雲菲菲的兇手所以我被通緝絕對正確。
所有的事物都很正確。
我的逃亡是正確的。法律的緝捕是正確的。人們的支持也是正確的。
我很迷惑不知道如何理解這些事物理解這些正確的命題。
所以在這個正確那個正確的命題後我隱藏在長川隱藏在一個普普通通的建築工地上現在的我是一個民工。
這個做法無比正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