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組織部長一家三口在大堂門口對峙起來。 藍萱跟魏局不停在後邊拉我衣服,應當是迫切要求我鳴金收兵,散場走人——這陣勢,他們已經完全沒了把握。
確實的,我現在也有點騎虎難下之感,本來想着機關這幫小子行爲太過放肆,他們父母知道了應該能管上一管,考慮影響都應該收斂點吧?不過後來瞧老鄭夫婦倆的德行,我才知道完全想錯了,小流氓的行爲就是他們給縱出來的。
而且沒想過老鄭還真會叫上紀檢委——他就不怕兒子這些事丟人現眼?還這麼理直氣壯,媽的,什麼世界?
可是現在,退都沒地兒了,不是面子的原因,而是紀律的問題。因爲林秘書電話撥過,紀委馬上來了人,很快。
也就五分鐘左右吧,又有兩輛車呼嘯而至,在大堂外的車坪裡停下來,然後四五個人一起下車,齊齊地朝王朝酒店的大門走過來,五顏六色的燈光下,可以看見,領頭的正是漢江省紀檢委書記鍾效良。
呃,完全可以理解爲什麼效率這麼高,牛逼領導們出現得這麼快。。因爲王朝酒店距離省委大院直線也就兩千米,而常委們這時候每一個都在,調研視察學習訪問出國下鄉的全回來了,明天需要他們集中開會,開一個很重要的會,一個充分體現集體意志的會,大家此刻都在秣馬厲兵,枕戈待旦。
後邊不知道是誰的手,扯我衣服又扯褲子,抖抖索索的。我回頭看了一下,發現魏局和藍萱的臉色都很蒼白,很恐怖,相比之下,李軍還好點。
是的,老鍾書記,漢江中級以上幹部聞之色變的鐵面包公親自出馬了,這位領導,沒個正處以上的級別,還輪不到你怕他,要進入他的關注視野——努力奮鬥吧,排隊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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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正集體向前眺望呢,就聽身邊撲通一聲,小鄭公子一屁股坐到地上,嚇我們一跳,以爲暈過去了。。後來聽他一哭一喊,才知道不是那麼回事。
一行人走到跟前站定了。“你是長川的沈書記?”有人冷冷地發了一問,聲音充分具備紀律幹部的特質,象鐵一樣生硬。
“啊?是我啊?怎麼啦?”我說,“鍾書記您好。”
可惜話是後邊人問的,我的招呼沒人搭理,白說了。最前面的紀檢委書記正眼都沒看我一下,從我面前目不斜視地過去,徑直走到鄭部長邊上,兩位領導握握手,然後耳語一番。
“鍾伯伯,這個姓沈的打我,打死人啦——”鄭衝在地板上開始滾動號哭,手指着我,就跟指着一個惡霸地主向工農紅軍投訴,要討回血債似的。 歡迎您!這個血債,非常真實直觀,因爲他的鼻血不知什麼時候又在流淌不停——明明先前看見沒出了,估計是自己偷偷弄的。
這小子,撒起潑來了,我汗了一個。
不過挺有效果,悲慘氣氛營造成功。。
部長夫人蹲下身去,摟着氣息奄奄的兒子,放聲大哭,痛不欲生。“鍾書記,今天這事您要不管,給我們個公道,我們娘倆就不活啦!”
再汗,臺詞太老套了吧?
我搔搔腦袋,心裡想,原來省城這麼高級的地方,正廳級省常委組織部長的夫人公子這麼有檔次的體面人物,吵架耍賴什麼的方式,居然也跟咱普通老百姓們家裡差不多。
呃,我又想,這種現象倒也可以理解。如果自己是個草根老百姓的話,現在躺在地上滿面流血的那人肯定是我,而且估計更狼狽,滾都滾不起來,因爲他們高貴的腳板會踏在我的腦門上,我再惡霸再能打也沒用,也得乖乖躺着,這一點毫無疑問。嗯,幸好老子還算有個身份的,所以就輪到他們耍賴裝死了。
“拍下來,拍下來。”有人指着地上的鄭衝發話。然後閃光燈明明滅滅,閃了若干下,估計是在取證吧。鄭公子仰面朝天,面凝痛苦,呈慘遭毒手的屍體狀,任鼻血在臉上嘩嘩地流淌,也不伸手揩試一下,好象真的死得很慘一樣。(首發)。
媽的,真噁心。
忙亂了一陣,紀檢委書記終於開口說話,聲音冷冰冰的,非常職業。“沈書記,請問,對於這件事情,你有什麼好的解釋嗎?爲什麼無視法律,行兇打人?”
“啊?沒有吧?”我想了一下,指着地上的鄭公子。“他算個人嗎?”
!!!!!!!!!!!!!!
所有人都很窘。
在鄭氏夫婦衝動以前,黑麪老包攔下了他們。“冷靜,冷靜。”他說,“紀律會處理,法律會處理,我會處理的,一定會有公道,你們放心。”
“哦,那我就放心了。”我點點頭,“鍾書記,有您出面主持公道,秉公處理,那還有什麼可說的,呵呵——”
紀委書記臉很黑,象包大人。他看着我,嘴張得很大,表情癡呆。
“呃,領導,那就有勞您慢慢處理,我們先走啦,您知道的,明天還有會——”
狂怒!
這位老大把腋下夾着的手包奮力往地上一擲,指着我的鼻子。\\“沈宜修,你太張狂了!”
“冷靜,要冷靜。”我擡起手,安撫他一個,“您是打算跟我說什麼嗎?哦,我誤會了,不好意思,您說,我聽着。”
老大長吸口氣,穩定一下情緒,然後接過手下遞回來的包。“你是願意跟我們回去錄材料呢?還是在這裡交待?”
“交待?錄材料?”我納悶,“我犯罪了嗎?”
“有沒有犯罪,由司法機關裁定,但是從黨內紀律來說,今天的情況,我們有理由審查你,你不但當衆行兇,而且態度惡劣——”
“切!”我一揚手,“還以爲你們是來抓鄭公子的,我還在想,這個小流氓,也能讓紀委出面,他有這資格嗎?”
“???????”紀委老大有點語塞,他回頭看了看組織部長。
“請你注意自己的說法。”老鄭上前半步,態度不卑不亢。“鄭衝是受害者,所有人都看見你打他——”
部長夫人又嚎哭起來。“兇手!打人的兇手!”
“打他?老子還要抓他!”我給他們弄煩了,轉個身,朝魏局招招手,“拿槍來。\\”
老魏一身發顫,動也不動一下,我也不跟他多說,伸出手去從他槍套裡掏出傢伙來,然後蹲下身子,槍口抵住小王八蛋的下巴。“站起來!”我喝了一聲,“否則算你拒捕,打死你!我不說第二遍,一、二——”
我把槍推上了膛。
鄭文禮失聲大叫,“站起來站起來小衝,快點——”
是的,作爲一個對人性相當瞭解的組織部長,他能聽出我話裡的痛恨來。
這種痛恨,也可以形容爲殺氣,他怕我真的幹掉他那寶貝兒子。
鄭衝猶猶豫豫地站起身來,然而腳下打軟,撲通一聲又跪下去。“對不起,對不起,別開槍,我不是有意的——”他把兩手放在頭頂,牙關止不住地打起磕來,整個大廳都聽見了。
我拿槍把在他腦袋上墩了一下。“跪好點,手放下去!”
所有人都在發抖,都在暴寒。
“鄭衝,你多少歲?回答!”
“二、二十——”
我點點頭,站起身來。。“小琬。”我問邊上的琬兒。“開頭那個珊珊呢?在哪裡?”
小公主目不轉睛地看着我,手往邊上隨便一指。
在人羣中看見了那個小姑娘。“過來。”我衝她招招手。
珊珊的表情很害怕,慢吞吞地挪上前來。“你身份證呢?拿出來。”我說。
“啊?”小姑娘抖抖索索地說,“沒,沒有。”
“我們哪來的身份證啊,都還沒領呢,問這個幹什麼?”琬兒壯起膽子,幫珊珊解釋了一句。
“那你爲什麼會在這裡?珊珊?又是誰帶你來的?”
“嗯。”琬兒吐了吐舌頭,指指小鄭,“鄭衝是她男朋友——”
“好。”我把槍重新指定鄭衝腦門。“聽清楚,小子。”我說,“你犯罪了,你應該去坐牢。如果不懂得法律的話,去問問你老爸,去問問你老媽。”我說,“與未成年人發生關係,應該怎麼算。”
在槍口下,小王八蛋汗下如雨,翻起白眼來。\\
“怎麼辦啊?各位領導?”我轉過身,看着身後那些人。“送他去坐牢吧,罪名**,很重的哦。”
部長老婆臉一下就白了。“你你你,你胡說——”
“胡說?”我指指那羣孩子,“你的兒子已經成年,可以承擔完全刑事責任。現在你讓這些小女孩掏身份證,都能掏出來的,就不算你兒子犯罪。”
“申局。”我指着胖子機管局長,“先通知這些女孩子的家長,覈實一下年齡,再把她們帶回去。”
“你幹什麼啊?”琬兒顯然不明白我的意思,她指着那羣驚惶失措的小女生,“這些女孩子都不是我們院子的,都不認識,嗯,珊珊是我同學,也不是大院裡的。”
“哦?謝謝。”我拍拍她的小腦袋,然後轉臉,“鄭部長,你有什麼要爲兒子解釋的?誘姦未成年少女,組織淫亂活動——”
“不可能!不可能!”老鄭急了,不再假扮斯文,“你胡說吧,開個房就是淫亂了?”
“那好,鄭公子。”我淡淡地說,“你自己講吧,包一層樓,帶這麼多哥們,還有女孩子,一塊來是準備幹什麼的?寫作業嗎?”
“我,我——”鄭衝一句話沒說出口,就讓他媽給捂住嘴,部長老婆的樣子是真急了。。“是的是的,你沒說錯。”她大聲說,“小衝開房就是讓他朋友來寫作業的——是我們讓他開的,我們讓他開的。”
!!!!!!!!!!!!!!!!
大堂裡一片譁然。
我身上一寒。媽的,比我還不要臉!
不過可以理解,文夫人應該是知識女性,完全清楚我這番話要落到實處,她家小衝,可就大發了——判個五年八年算輕的。要護犢子,這個時候可不敢含糊,是一定得死死頂住的。
大堂裡沉默下來,只聽到鄭衝的牙齒磕個沒完,部長老婆死死摁定兒子的嘴巴,生怕他亂說什麼話壞事。“小衝,別怕,他不敢把你怎麼樣。”她安慰兒子說,“不就是開房跟朋友聊天寫作業嗎?又沒做別的,他能證明你幹壞事啦?”
“呵呵。”我無可奈何地笑笑,隨手把槍遞還老魏。\\“這算不算教唆啊?”我瞟一眼邊上臉色凝重的兩位領導,“鄭部長,鍾書記,給點意見,有人在撒謊嗎?”
組織部長回過神來了。“沈宜修。”他說,“你這是在誣衊知道吧?你什麼證據沒有,敢說人家**?這裡還有這麼多領導的孩子,你把他們全說成**?你等着吧,有很多官司會找上你的。”
鍾書記也回過神來。“不象話,不象話。”他說,“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陷人以罪,你這個人,還是領導,實在是太沒有素質了——”
“我們家小衝,可以保證是個好孩子,從來不亂來。”鄭部長的樣子象是在指天發誓。
我搖搖頭,真的覺得無可奈何。所謂至賤無敵,今天總算見識到了——呃,不過還是可以說聲理解,畢竟他是在保護自己的寶貝兒子,動機倒也簡單。
“你問問他們,啊?”組織部長又指場子裡的所有人,“這裡這麼多人,誰敢說咱小衝幹壞事了?誰敢說這些孩子跟小衝在一起,不是在討論學習?誰會跟你一樣心理陰暗,胡說八道,啊?”
我朝大堂裡看看,發現包括那些服務生經理們都在搖頭,但是沒誰敢出來說話。
組織部長得寸進尺,繼續逼上來。“不行,一定要追究責任,你是出於什麼動機,誣衊領導們的孩子。林秘書,打電話聯繫辦公廳,就說我建議緊急開個生活會,把這事說一說,讓領導們議一議,別不小心讓人家給陷害了——”
我冷冷地看着這位部長說得身子一跳一跳地,口沫橫飛,覺得真是服了他。
鄭衝是個什麼寶貝兒子,機關裡的這些小太保是些什麼人,我相信自己的判斷絕不會有錯,但是那又怎麼樣呢?其實真是讓這家人的態度給逼的,本來沒想管這事,哪裡準備什麼證據來弄他?再說這事,雙方不承認,又沒有目擊,怎麼弄證據?公安來了也不成。何況這事,公安也不敢管。
算了,沒辦法,不要臉碰個沒臉皮的,有心殺賊,無力迴天啊,我盡力了,認栽吧。
我又想了一想,要這麼認栽,呆會可真會有麻煩,那幫領導們正閒得發慌,我這麼一撩撥上門,突然又失了還手之力,人家不更得合夥關起門來弄死我?明天常委會都不用開了,進紀委吧。
真倒黴。
跟兩個表情猙獰的領導站在一塊,對着他們肆無忌憚的指手劃腳,正感覺有點沒主張的時候,突然看到藍美眉在對面人堆裡衝我大打手勢,杏眼微睜,秀氣的柳葉眉一揚一揚,臉上神情很古怪,應該是在暗示什麼。
只見她指指鄭衝母子倆,然後手又在纖腰上拍了拍,我搔搔腦袋,往那方向看看,什麼都沒發現,又愣了一會,覺得自己實在沒法弄清她的意思。
藍萱的樣子急了,臉漲得紅紅的,她把兩手放到胸前,比劃了一個誇張的動作,呃,不是誇張,是淫穢。是的,左手比個圈,右手食指在圈裡**拔出,按我的理解,應該是指那種事。
我更暈了。
組織部長已經在安排後續工作了。他招呼老婆一個,“你帶小衝回去,這裡的事情,我跟鍾書記在,請示過省委領導們再說,總而言之,不能輕易這麼算了。”
然後小鄭公子從地上爬起身來,嘴裡還在哼哼唧唧地,跟在母親身後,就往門前走。
我無可奈何地看着,也不能再怎麼樣,這事已經沒法往下弄,下面該是咱迎接風暴的時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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