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上班,溫純來到了書記辦公室。
甘欣攔住他,問:“溫純,昨晚上你幹什麼了?”
溫純摸了摸腦袋,說:“怎麼了?”
甘欣朝書記辦公室一撇嘴,說:“一大早,吳豔紅就來了,找席書記告你的狀。”
“嗯,是不是……說我假公濟私去找郭曉蘭了?”
甘欣急忙問:“什麼?你又和郭曉蘭和好了?”
“嘿嘿,你吃醋了?”溫純逗道。
“呸!”甘欣輕輕地啐了一口。
溫純還想說什麼,裡邊席菲菲大聲在問:“小甘,你給溫純打個電話,讓他十分鐘之內到我辦公室來。”
甘欣說:“席書記,他來了。”
“讓他進來。”
溫純推開辦公室的門一看,吳豔紅正坐在席菲菲的對面,一臉邪惡地盯着自己。溫純尷尬地擠出個笑臉,喊了一聲“席書記,吳醫師”,下意識地後退一步,又要把門帶上。
席菲菲嚴厲地說:“進來,你怕什麼?”
溫純不得不走進去,不敢拿正眼看吳豔紅,低着頭,垂着手,一副心虛的樣子。
席菲菲站起來,大聲呵斥道:“溫純,你昨天打着我的旗號都幹了些什麼?”
“我……我假借你的名義,請婦幼保健院吳醫師派人到縣醫院幫忙。”
“還有呢?”不等席菲菲再說,吳豔紅幸災樂禍地搶着問。
“還有?……沒有了。”
“沒有了?”吳豔紅也站了起來。“你當着席書記的面說清楚,昨晚上,你逼着葉一舟想幹什麼?”
“沒,沒有幹什麼。”溫純假裝很無辜,卻不敢正眼看吳豔紅和席菲菲。
席菲菲抓起文件夾往桌上使勁一摔,溫純嚇得激靈一下,擡眼看看,又低下了頭。
“我問你,你是不是打着我的旗號,要葉一舟改變說法,非要逼着人家說是食物中毒。”
“這個……”
“說啊,說啊,哼,化驗單你不都拿來了嗎,有種,全掏出來給席書記看看。”吳豔紅說完,又坐下了。
溫純只得承認:“席書記,我也沒有非要那麼說,我只說,等我向席書記彙報了再說。”
“溫純啊溫純,你讓我說你什麼好呢?哼!”席菲菲恨鐵不成鋼地說。
“我錯了,都是我自作主張。我是想……維護全縣的政治大局。”溫純把五張化驗單從口袋裡掏出來,放在了席菲菲的辦公桌上。
“溫純,我再次警告你,只有實事求是,才能維護全縣的政治大局。”席菲菲陰沉着臉,氣呼呼地把幾張單據摔在了溫純的身上,大聲說:“中毒事件,不管涉及到誰,都必須一查到底!”
“是!”溫純垂頭喪氣,灰溜溜地走了。
哈哈,被我抓住了小尾巴,你們兩個就裝吧。你以爲我吳豔紅不懂政治,不知道投毒和食物中毒完全不是一個性質。
好歹我和縣長一個被窩裡滾了二十年呢。
你們想隱瞞事實,減輕責任,沒門!
吳豔紅這個得意啊,她跑到二樓縣長辦公室,一進門,就神神秘秘地說:“老高,你猜猜我幹了什麼?”
“幹了什麼?”高亮泉皺起了眉頭:“嗯,豔紅,你值了一天一夜的班,不回家休息,跑辦公大樓裡來幹什麼?”
吳豔紅眉開眼笑:“哈哈,我把席菲菲和溫純整住了。”
“你小點聲,讓別人聽見多不好。”高亮泉連忙站起來,把門輕輕地帶上。
“怕什麼,他們做都做得,我說都說不得嗎?”吳豔紅一扭屁股,坐在了高亮泉的椅子上,端起他的杯子,喝了一口水,又用手背抹了抹嘴,得意洋洋的地說:“哼,他們想隱瞞中毒事件的真相,被我戳穿了。”
“怎麼回事?”高亮泉問。
吳豔紅把她如何偷聽到了溫純逼葉一舟隱藏化驗結果,又如何搶在溫純與席菲菲碰面之前,揭露了他們密謀改變事件性質的陰謀,剛說到這,高亮泉勃然大怒,喝道:“住嘴!你他媽的被人家賣了,還幫人家數錢呢。”
“啊?”吳豔紅端着杯子的手一抖,茶水灑了一桌子。
外面的萬大強大概聽到了動靜,趕緊跑過來拿了抹布擦桌子:“喲,嫂子來了。這是怎麼了?”
高亮泉氣鼓鼓地罵道:“怎麼了?他媽的,成事不足,敗事有餘。”
他簡單地把事情經過說了一下,萬大強張着嘴不知如何是好。
“事已至此,我們得趕緊採取補救措施。”高亮泉想了想,說:“大強,你立即通知齊如海,撤了金振國,爭取主動。”
萬大強試探着問:“高老闆,是不是再看看?”
高亮泉罵道:“還猶豫個屁!這幫女人,頭髮長見識短,我跟你說,以後也別聽你老婆的了,非要保什麼金振國。”
金振國是萬大強的小舅子,也就是他老婆的親弟弟,能不保嗎?
吳豔紅一聽這話,氣得臉色發青,摔門而出。
溫純從席菲菲的辦公室出來,與于飛碰了頭,把事情經過和他一說,兩個人又捂着嘴樂了半天。
等他們開着車,趕到金口鎮去找齊如海,鎮政府的人告訴他倆,齊鎮長去中心小學了,說是要召開全校教職工大會,撤了金振國的校長職務。
溫純讓于飛把警車停在了鎮政府的院子裡,請鎮政府的一個辦事員帶路,兩人步行到了中心小學。
中心小學停課兩天,校園裡空蕩蕩冷清清的,只有幾個鎮防疫站的工作人員揹着噴霧劑在校園的角落裡消毒。
中心小學的會議室裡,齊如海正坐在主席臺上手舞足蹈地作報告,金振國把腦袋勾在褲襠裡,悶着頭一個勁兒地抽菸。
溫純和于飛沒有進去,站在門口聽。
只聽齊如海在說:“中心小學發生嚴重的食物中毒事件,金振國作爲校長,負有不可推卸的領導責任,經鎮黨委研究決定,撤銷金振國的校長職務,中心小學的工作暫由副校長範銀花同志主持。”
說到這,齊如海停頓了一下,看教職工們交頭接耳,議論紛紛,他又說:“至於宋文彬的老婆柳巧香投毒報復,公安機關會另案處理。”
有一個教師的孩子也是中毒的學生,他大聲問道:“齊鎮長,那中毒學生的治療費和經濟補償誰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