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任何媒體提及到,這背後,有一個叫湯如國的幹部因此付出了生命的代價。
這就是官場的殘酷。
更不爲人知的是,一個巨大的陰謀正圍繞着毫不知情的溫純在悄悄地展開。
湯如國的死,在梅子山腳下的湖裡泛起了一個大大的波瀾,隨即又恢復了往日般的平靜。
只不過,在這平靜之下,瀰漫着一種狐死兔悲的壓抑和傷感。
學習時間只剩下最後的一週了,下週一將要出發去井岡山接受革命傳統教育。
這期間,溫純回過望城縣一次。
秦方明表面上還比較親切,絕口不提孫少鋒的事,只隨口問了問溫純在黨校學習的情況,說了幾句場面上的話。
郭詠是盼着溫純趕緊學完之後,再回來協助他分管三大工程項目。
溫純最怕見到的是甘欣。
不過還好,與甘欣的見面是在於飛召集的飯桌上,有曾國強的兒子在,大家的興趣都聚焦在這個小傢伙身上。
飯局結束,甘欣悄悄地把租住屋的鑰匙交到了溫純手上。
溫純默默地接過鑰匙,滿懷愧疚地看了甘欣一眼。
甘欣讀懂了溫純的眼神,她扭過頭去,抱着曾國強的兒子,一起笑出了淚花。
第二天,溫純回家看望了父母,與牛廣濟和高向陽一起坐了坐。
再回到縣城,又去物流園看了看郭長生的花店,和趙子銘的早點攤緊挨着,據說生意也還算不錯。
溫純特地去了王寶良的店鋪,問了問他身體狀況,除了胃還是老毛病,倒也結實硬朗。
郭蓓蓓與趙子旭忙着複習,到晚上吃飯的時候才一起回來。嘰嘰喳喳熱鬧的不行。
溫純期待已久的祝庸之教授,終於被請到了市黨校給進修班的學員講課了。
不過,稍稍有點遺憾的是,講課的題目不是祝庸之賴以成名的“領導藝術”,而是新近推出的“官德修養”。
得到通知之後,溫純暗暗有些好笑,心想:你這個老夫子,別人可能會認爲你是在趕反腐倡廉的浪潮,我卻可以肯定這是席菲菲的命題作文。
講課之前,發生了一點小小的不愉快。
市委組織部長李開富原先的想法是,講課安排在大報告廳,把市直機關的副處以上幹部都送到黨校來聽一聽,誰知道,丁浩把這個意思一說,祝庸之立即就拒絕了,他說:我是去講課的,不是去作報告的。
李開富聽說了,也只能無可奈何地苦笑:這個老頭子,誰也拿他沒辦法。
最後,祝庸之的課還是得在教室裡講。
教室裡座位有限,最多隻能坐得下五十來個人。
除了進修班的學員之外,黨校的教員加上市委組織部和市紀委的幾名幹部都只能坐在教室的最後面旁聽。
祝庸之是在丁浩的陪同下走進教室的。
進修班的學員全體起立,祝庸之只微微一點頭,便走上了講臺,輕輕道:“坐下吧,上課了!”
祝庸之在黑板上寫下了四個蒼勁有力的大字:“官德修養”,然後拍拍手,開始講課。
“今天,我們講官德修養。在講課之前,我想先發表一個個人聲明。”祝庸之拿出一張紙來,朗讀道:“本人恪守‘允許講錯話,決不講假話’的授課原則,捍衛言論自由的權利,歡迎真誠的批評和交流,如有不當之處,可以立即予以反駁。”
教室裡一片交頭接耳。
上課快三個月了,還是頭一次有教授發表聲明,請聽課的人進行反駁的。
祝庸之上課與其他黨校教授最大的不同,就是喜歡和學員們互動,在講臺上講着講着,會冷不丁提出一個問題來,甚至點名要學員來回答,讓聽課的人不得不跟着他的講課思維走。
當然,大家願意聽祝庸之講課,並不在於他講課的生動有趣,更在於他講課有思想,有觀點,有分析,有批判,這樣的課一講出來,學員們聽着聽着就會感到茅塞頓開,猶如醍醐灌頂,淋漓痛快。
祝庸之開篇第一句就是一個問題:“當官不爲民做主,不如回家賣紅薯。請問,這句話是誰說的?”
大概是黃平的禿腦袋比較顯眼,祝庸之先點了他來回答,黃平搖搖頭說,不知道。
“你呢,你知道嗎?”祝庸之又問坐在前排的季萍媛。
季萍媛臉一紅,說:“好像是一個七品芝麻官說的。”
溫純舉起手,回答說:“明朝清苑縣知縣唐成。”
“好。”祝庸之點點頭,又嚴肅地提出了另一個問題:“在座的各位擱在那個朝代,大概也就是一個七品左右的芝麻官吧。我請問,如果你們不當官了,回家賣紅薯能養活一大家子嗎?”
底下一片鬨笑。
祝庸之這次沒有點人來回答,而是說:“我想大家的鬨笑已經回答我了。賣紅薯不是你們的專長!這好比我老夫子當不了官,只能在這裡跟大家磨嘴皮子掙口飯吃,課講得不好,大家把我轟下講臺,我就沒有飯吃了。同樣,當官是你們的一個職業,所以,你們必須把官當好,否則早晚會被轟下臺去,砸了自己的飯碗。”
教室裡寂靜無聲,只有祝庸之的聲音在迴盪,時而輕緩如清風細雨,時而急促如暴風驟雨。
祝庸之首先論述了縣官們的特殊性,他說:
“縣爲國之基,民乃邦之本”,從秦設立郡縣制以來,縣,在中國一直是獨特而重要的區劃。相對於中央來說,縣是最完整的微觀國家;而相對於社會來說,縣又是離其最近的現實國家。
在民間,你們常常被稱爲“父母官”,這個叫法似乎有違“人民公僕”的官方定義,但是,從某個意義上來講,也折射出你們身上所承擔的現實社會責任。你們的所思、所想、所爲,關乎一方經濟社會發展,更關乎一方百姓福祉,也關乎黨和政府的形象。
祝庸之幽默風趣的開場白一下子吸引住了在座所有的聽課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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