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說,凌雲集團、鯤鵬實業與擎天置業、龍虎武校之間的明爭暗鬥僅僅只牽涉到經濟利益分配的話,而申國章的拖延則帶有陰險的政治目的,那就是拖垮伊海濤,爲唐逸夫的競爭上位創造有利的條件。
此時,衛世傑的違約損失與政府和拆遷戶的利益受損比起來只不過是一個小小的砝碼,可壓在楚天舒的心頭卻又是一塊重若千鈞的巨石。
衛世傑被迫放棄優厚的待遇下海經商,楚天舒一直懷有內疚,希望能在力所能及的範圍內扶持他一把,可現在,眼睜睜地看着他出師未捷還要傾家蕩產,楚天舒怎麼能不感到壓力山大!
情況分析清楚了,楚天舒一時也無解套的辦法,便問:“老衛,你這事可能真有點麻煩,你有什麼打算?”
衛世傑說:“我也不知道該怎麼搞,唯一的指望還是你,只要拆遷能早點完成,我就有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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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天舒試探着問道:“能不能和吳總、王總再商量商量,把這單生意推了。”
“不能!”衛世傑說:“老楚,你是不知道,我們剛成立的小公司,要是這麼幹,無異於自殺。建築公司那麼多,不冒點風險,根本就攬不到工程,攬到了工程又毀約,那以後誰還給你活幹!”
楚天舒擔心地說:“但是,你總不能睜着眼睛往火坑裡跳啊。”
衛世傑激動地說:“老楚,你別勸了,這個火坑我已經跳了,我沒臉再跳出來。有句話說,富貴險中求,你也不要有壓力,成敗在此一舉,我只有拼了。”
楚天舒說:“老衛,你可要想好啊,你和你同學投資開公司的錢不少都是找親戚朋友借的,都是大家的血汗錢,如果就這麼砸進去了,你怎麼向他們交代?”
衛世傑眼睛都快要紅了,他痛心疾首地說:“老楚,按照合同規定,現在毀約也要支付不少的違約金,與其如此,還不如賭一把!要是我去跟錢德勒等兄弟說,我拼都沒有拼一把就把公司賠進去了,那我還不如現在就去跳樓!”
楚天舒再拿不出什麼話來安慰衛世傑,只得伸手在他胳膊上輕輕拍了拍。
面對危局,衛世傑沉不住氣了,他聲色俱厲地說:“老楚,那個王平川不就是想要錢嗎?他要多少,我來給他!”
楚天舒搖頭說:“如果只是錢的問題,那就簡單多了。可是,我感覺,他背後的人想要的東西,你我都給不了。”
衛世傑說:“那我就只有等着破產了?”
楚天舒勸解道:“老衛,你冷靜一點兒,我們再想想辦法。”
“我冷靜不了!”衛世傑把手一揮,大聲地說:“只要公司能生存下去,我可以不計血本,不擇手段。”
衛世傑近乎歇斯底里的狀態,讓楚天舒既感到傷心,又感到可怕。是的,看着自己傾注了全部心血的公司即將毀於一旦,誰都會激憤和衝動,但是,衛世傑對於金錢財富的這種渴望和瘋狂,最終會不會真正地毀了他自己呢?
這時,衛世傑和楚天舒的手機同時急促地響了起來。
衛世傑煩躁不安地接聽着電話。
楚天舒只好舉着手機到了客廳。
打來電話是白雲朵,她告訴楚天舒,她利用中午的時間去了住院部,偷偷地查到了申國章住院前的檢查記錄,所有的檢查項目中,出了血壓和血脂有點偏高之外,其他指標都基本正常,他入院時所持的檢查報告單有偷樑換柱的嫌疑。
也就是說,申國章生病住院只不過是一個迴避矛盾躲避風頭的藉口!
這證實了楚天舒此前的猜測,他從申國章偷窺上官紫霞被茶水打溼的胸部那一幕開始就對他的病情產生了懷疑。
等楚天舒收了線回到裡間,衛世傑還抱着電話在喋喋不休。
“丟丟,我這回死定了,真的!”衛世傑愁眉苦臉:“跟你說了也沒有,你幫不了我的。……好了,丟丟,謝謝你!……嗯,你放心,我正在想辦法,不到最後一刻,我死都不會放棄的。……好的,你也保重,拜拜。”
衛世傑掛了電話,便着急地問楚天舒:“剛纔誰的電話?”
由不得他不急呀,如果這時候老天有眼能從天上伸出一隻手,將他從火坑中拯救出來,就是讓他磕頭燒香,他也會立即虔誠地跪下來。
聽楚天舒說是白雲朵,衛世傑立馬就泄氣了,在他看來,白雲朵無論如何也不會成爲自己的救星。
楚天舒說:“她說,申國章的病有可能是裝出來的。”
“唉,誰愛病不病,我現在哪裡還管他媽誰的死活啊。”衛世傑唉聲嘆氣地說,突然又盯着楚天舒,問道:“誰,你說誰裝病?”
“申國章!”
“這老小子!”衛世傑楞了一會兒,咬牙切齒地說:“我要拉他來做墊背的。”
楚天舒大喝道:“衛世傑,我告訴你,錢沒有了可以想辦法再賺,你可不能胡來啊!”
“嘿嘿,”衛世傑怪笑了幾聲,說:“老楚,你放心,錢我還沒有賺夠,我纔不會胡來呢。”
楚天舒稍稍踏實了些,又安慰道:“是啊,現在還沒有到山窮水盡的地步,我跟你說,晚上我約了龍虎武校的張大帥,如果我能說服他讓王平川拆了違建房,一切都還有轉機。”
“沒事,你幹你的,我幹我的。”衛世傑陰沉着臉說:“我只不過是想在申國章身上撈一根救命稻草。”
“老衛,你有什麼打算,能不能告訴我?”楚天舒還是不放心,害怕衛世傑一時衝動鋌而走險,毀了他的一生。
衛世傑沉默不語。
楚天舒抓住衛世傑的肩膀,滿懷深情地說:“老衛,我給我記住了,再苦再難,我們兄弟一起去闖。但是,無論如何,我都不能沒有你這個好兄弟啊!”
衛世傑的眼睛裡閃着晶瑩的光亮,他悽然一笑,說:“老楚,我已經鑄成大錯,公司能不能生存下去還只有靠你了。我堅信,只要你我兄弟同心,總有一天世紀陽光會在青原市乃至東南省獨領風騷。”
“好!”楚天舒緊緊握住了衛世傑的手,說:“不屈服,不低頭,不輕言放棄,這纔是我的好兄弟!”
衛世傑輕聲說:“所以,我想幫你留一條後路。”
楚天舒問道:“老衛,你是不是想在申國章身上做文章?”
衛世傑說:“對!我要抓住他裝病的證據,你捏在手裡,我諒他也不敢把你怎麼樣?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世紀陽光早晚可以東山再起。當然,如果能直接幫你奪回拆遷主動權,那就更好了。”
楚天舒略顯驚喜地說:“老衛,你說說看?”
衛世傑說:“我用丟丟把他從醫院調出來……”
楚天舒打斷了他:“慢着,丟丟能把他調出來嗎?”
“能!”衛世傑信心十足地說:“這個你不用擔心,然後……”
衛世傑附在楚天舒的耳邊,把他的想法述說了一遍,最後他說:“嘿嘿,還得借你的手錶用一下。”
楚天舒摘下手錶交給衛世傑,說:“老衛,事到如今我也不反對你們這麼做,不過,一定要小心啊,一旦敗露就全完了。”
這隻手錶是向晚晴送給楚天舒的,它帶有攝像功能。
衛世傑把手錶戴在了手腕上,堅定地說:“老楚,你放一百個心,出賣兄弟的事我老衛以前沒幹過,以後也決不會幹!”
“你呀,”楚天舒捶了他一拳,罵道:“你我兄弟怕個屁,我是想提醒你,別連累了丟丟。”
衛世傑重重地點頭:“我知道,萬一有什麼閃失,我一人做事一人當!”
說完,衛世傑走到外間去給丟丟打電話,楚天舒則躺下來閉目養神,他要爲晚上對付張大帥養精蓄銳,但是,閉上眼睛之後,卻在想衛世傑爲什麼那麼肯定丟丟可以把申國章調出來,忽然,“名腿”兩個字閃過了腦海,於是,恍然大悟了。
衛世傑很快打完了電話,出去買單。
楚天舒的手機嘀一聲響。
張大帥:“楚指揮,方便嗎?”
楚天舒看了看時間,才四點多,故意停留了一分鐘左右,纔回復:“方便!”
張大帥很快把電話打過來了。他在電話裡跟楚天舒解釋說,他在聯繫晚上吃飯的地方,所以現在纔給楚天舒回話。
他緊接着說,市裡面的飯都吃煩了,一想就沒胃口,要請楚天舒去西郊的農莊吃野味。並且保證他們去的地方很清靜,專門就是招待朋友的地方。
張大帥的言外之意就是告訴楚天舒,不用擔心和他出去會有什麼不方便,他們去的地方肯定不會有人知曉。
楚天舒表示了感謝,並很爽快地說自己沒有開車,讓張大帥派輛車來接一下。
和張大帥這類人員打交道,你越是不客氣,他越覺得你夠朋友。
果然,張大帥很興奮地問楚天舒在什麼地方,他開車過來接。
楚天舒馬上報出了“水上人家”所在主街道上的郵電大樓。
打完電話,衛世傑也買完單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