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延非凡和沈豫鄂化裝採訪之後會採取什麼行動,要不要去找一找新華社東南分社的魏社長。
二妮子和酒精桶有下落了嗎,錢文忠有沒有什麼反常的舉動。
屍檢報告什麼時候能出來,在省城裡的冷雪和藍語茶爲什麼還不回話。
調查組時時處處防着縣裡,他們到底想調查什麼,常以寬和古順道等人還會不會興風作浪。
問題一個接着一個在楚天舒的腦海裡浮現,卻又一個個毫無答案,你叫他如何睡得着。
下午剛上班不久,壞消息接二連三地傳來了。
首先接到的是冷雪的電話,她在電話中說,老楚,事情有點麻煩了,法醫說,做屍檢必須要有死者家屬簽字同意,讓我們趕快把家屬請來。
楚天舒一下子懵了,他原以爲只要把孩子的遺體送到臨江市公安局,劉副局長肯幫忙,又有新華社的記者全程見證,屍檢報告很快就能出來,可忙中出錯,還是忽略了這一道程序。
這會兒,錢文忠明顯帶着嚴重的牴觸情緒,現在跟他談屍檢的事,怎麼談得通呢。
楚天舒只能含糊着說,你們再做做工作,我也儘快想辦法。
щщщ. ттkan. ¢ O 正在發愁,楚天舒又接到了薛佔山的電話,他在電話裡十分激動:“楚書記,不好了,錢文忠的老伴兒喝了農藥。”
楚天舒一聽,頭一下子大了,他急切地說:“老薛,人怎麼樣。”
薛佔山說:“剛剛送到縣醫院了,正在搶救。”
“好,我來給縣醫院的領導打電話,我馬上趕過去。”楚天舒說完,又補充了一句:“你無論如何要把錢文忠穩住,一切等我們見面了再說。”
薛佔山說:“我知道。”
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如果錢文忠的老伴兒再有點意外,這工作就沒法繼續往下做了。
楚天舒不敢怠慢,立即喊上王永超趕往縣醫院,他一邊走,一邊撥通了院長的電話,指示他們做好準備,不惜一切代價,必須盡全力搶救,絕對不能再出了人命。
院長說,楚書記,正在急救室搶救,我去看過了,人已經救過來了,暫時不會有生命危險。
聽說人沒事,楚天舒提起的心稍稍放下了。
轎車出了縣委大院門前的府前街,馬國勝立即腳踩油門,加速行駛,就在楚天舒快到縣醫院時,他的手機響了,一接電話,薛佔山在電話裡都快要哭了:“楚書記,我就出去給你打了個電話,回去之後錢文忠就不見了。”
楚天舒大聲說:“找啊,他能去哪兒。”
薛佔山說:“我一看錢文忠不在,馬上在附近找,都不見他的蹤影。”
楚天舒說:“你趕快派上幾個人,先去長途汽車站,一定要找到他。”關上手機,楚天舒又給杜雨菲打了電話,讓她火速帶上幾個人分頭去找錢文忠。
到了醫院,薛佔山正苦着個臉,等到了門口。
一下車,楚天舒就問:“怎麼回事。”
薛佔山說,下午,錢文忠突然來到了鎮政府,說他老伴兒喝了農藥。
當時,薛佔山臉都嚇白了,說:“三舅,這……這是怎麼回事。”
“佔山啊,禍不單行啊。”錢文忠流着淚,說:“她逼着我去找二妮子,我說了幾句氣話,她就喝了農藥。”
薛佔山抓起包包,一邊喊司機,一邊說:“啥也別說了,趕緊送縣醫院啦。”
城關鎮離縣城只有不到十公里,送到縣醫院,立即推進急救室搶救。
鎮裡來的婦女主任和錢文忠守在急救室門外等消息,司機忙着去繳費,薛佔山抽出身來給楚天舒打電話報告。
等他打完電話再回到急救室,錢文忠就不見了。
婦女主任嚇得結結巴巴半天沒說出話來。
薛佔山帶着婦女主任和司機在醫院內外找了一圈,沒有發現錢文忠的蹤跡,感到事態嚴重,趕緊又打電話向楚天舒報告。
楚天舒瞪了半天眼,火一陣陣往上冒,終於,沒有把火發出來,他相信,薛佔山不會故意放走了錢文忠。
楚天舒只得說:“老薛,現在急也沒用,帶我去看看錢文忠的老伴兒吧。”
錢文忠的老伴兒已經搶救過來,人送到了重症監護病房。
在院長的陪同下,楚天舒和薛佔山換了無菌服,進了病房。
薛佔山走過去輕輕地喊了兩聲:“三舅媽,三舅媽……”
聽到聲音,女人睜開掛滿淚痕的雙眼,看見薛佔山,淚水又涌出來,過了一會兒纔有氣無力地說:“佔山,你救我做啥哩,讓我死了算了。”
薛佔山勸道:“三舅媽,可不能這麼想啊。”
女人哽咽着說:“佔山,這日子,你讓我怎麼過啊,孫子沒了,二妮子再有個好歹,我活着還有什麼意思啊。”
“三舅媽,你知道二妮子去哪兒了嗎。”薛佔山拉着女人的手,問道:“你告訴我,我去幫你把她找回來。”
“不知道。”女人嘆口氣,拍着病牀,說:“錢文忠這個砍腦殼的,他不想活就算了,害孩子們做什麼啊。”
薛佔山看了楚天舒一眼,又問:“三舅媽,你跟我舅怎麼了,再想不開,也不能尋短見啊。”
女人又長長地嘆了口氣,大略說了事情的經過。
中午的時候,常以寬又跑到了錢文忠家,兩個人鬼鬼祟祟地躲在房間裡嘀咕,女人趁着端茶倒水的功夫,聽到了隻言片語。
常以寬唆使錢文忠說,新華社的記者在暗地裡採訪,省衛生廳的調查組也已經到了,你再在外面鬧出點動靜來,他們都會替你出頭的。
錢文忠說,我被鎮裡的幹部看住了,出不去啊。
常以寬就說,二妮子不是在外面嗎。
錢文忠嘆口氣,壓低聲音說,使不得,我這把老骨頭丟了就算了,二妮子還小呢,她再要出了事,我家老婆子非扒了我的皮不可。
常以寬眼睛一鼓,問道,那你孫子就白死了。
錢文忠吧嗒吧嗒狠狠地抽了幾口煙,說,我還得想辦法出去,我實在是出不去再說。
常以寬對錢文忠這個態度不滿意,說,老錢,我跟你說,過了這個村了就沒這個店了,我走了,你自個兒好好想想吧。
常以寬走了之後,他老婆就說,錢文忠,你要告狀我不攔着,可不能動二妮子的歪心思啊。
錢文忠沒好氣地說,你叨叨個啥,孫子是我老錢家的,就不是你孫子。
女人被錢文忠問住了,愣了半晌,才說,錢文忠,你個老不死的,二妮子要有個好歹,我死給你看。
錢文忠上下打量了老婆子幾眼,氣呼呼地說,你要死就死,上吊外面有繩子,自殺屋裡有農藥,反正有一條,這狀我是告定了,說完,甩手就走出門,蹲到院子裡抽菸去了。
老婆子氣得眼淚直流,一時想不開,就拿出牀底下的農藥瓶子,咕咚咕咚喝了幾大口……
說到這裡,女人淚如雨下,拉着薛佔山的手說:“佔山,舅媽求你了,你去幫我把錢文忠和二妮子找回來,他們要有個三長兩短,我真的不活了。”
“三舅媽,你千萬別急。”薛佔山指着楚天舒,說:“你看,楚書記都來了,我舅和二妮子肯定不會有事的。”
女人擡了擡眼皮,盯着楚天舒看了一眼,卻把眼睛閉上了。
薛佔山問:“三舅媽,我舅去哪兒了。”
女人搖着頭說:“不知道。”
薛佔山再問下去,她一動不動地躺在病牀上,只一個勁兒地流眼淚,再也不發一言了。
出了病房,醫院院長說,楚書記,農藥是假冒僞劣產品,毒性不是很強,鎮上送過來也及時,人應該沒什麼大礙。
楚天舒又交代了幾句,便告辭出來了。
剛出了醫院大門,薛佔山接到了許彬的電話,他慌慌張張地說,黃村的治保主任給鎮上打來電話,說他準備把錢文忠的摩托車送過來,跑到存車的地方一看,摩托車已經不見了。
薛佔山沒好氣地問,怎麼就不見了。
許彬說,他也說不清楚,但是,從現場的痕跡來看,不像是被盜了。
那它還能自己跑了,薛佔山頭上冒出了汗,說,昨天我們走的時候,明明看見錢文忠把鑰匙交給他了。
許彬說,他懷疑,別人手裡還有鑰匙。
聽清了原委,楚天舒心裡突然明白了幾分,故意氣老婆子讓她尋短見,又是錢文忠導演的一出苦肉計,他趁亂逃脫了鎮幹部的監視,去了黃村把他的摩托車騎走了。
這個錢文忠果然精明過人,一個農民能夠有這樣的頭腦,讓楚天舒再次刮目相看了。
薛佔山安排城關鎮的婦女主任留下來照看錢文忠的老婆,他跟楚天舒說,他再帶人去找錢文忠。
楚天舒點頭同意了,不過,他對薛佔山找到錢文忠不抱太大的希望,只能看杜雨菲他們能不能在某條出去的路上堵截到摩托車,如果找不到,那錢文忠一定去了某個預先約定的地點,找二妮子去了。
楚天舒回到辦公室,處理了一些日常事務。
過了一個多小時,派出去尋找錢文忠的人一直沒有消息。
楚天舒心急如焚,坐立不安,他非常擔心,錢文忠與二妮子匯合之後,又會做出什麼驚人的舉動來呢。
正思考着,餘乾坤進來了,帶來的還是壞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