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黑鐵膽的眼裡,這姑娘明顯已經癡了,瘋了,茫然了,抑鬱了。她現在只生活在自己的幻想世界裡,她甚至覺得有些事情只是一場夢,她的男友也許根本就沒有死,只是外出去給她採野果、擷鮮花去了。她要在這裡等到男友歸來,一道重返校園。
姑娘在這樣的困境中,一路堅持下來,她的日子可以想見。她的腳被扎穿了,又被厚厚的老繭包裹,她現在即使是在佈滿尖石的崖壁上行走,也是如履平地。她飢一時飽一時,長時間也沒有吃過一粒鹽,頭髮便這樣全白了。山洞內的那一條條劃痕,其實就是她爲了尋找男友而每天所畫的一條印痕。每劃一道,說明她又在這裡堅守了一天。這是對她自己的一種鼓勵,也是對男友的一份承諾。
洞內那一身男式運動服就是姑娘男友的。她每天睡覺的時候,總是摟着這身衣服入眠。在她的內心深處是十分悔恨的,因爲到這個地方探險,是她極力鼓動男友的。而男友是一個多麼優秀的青年啊,一個活生生的人就這樣從地球上消失了,真的就像是在做一場夢。
黑鐵膽聽了姑娘的故事,那是相當的感動。他下定決心一定要讓這個名叫花蕊蕊的姑娘走出陰影,重獲新生。
他也知道,現在年輕人和不太年輕的人都很喜歡探險。有人要去雪山冰峰,有人要去深山老林,有人要去荒山孤島,有人要穿越沙漠,有人要大河漂流,有人要重走長征路,有人要去保護藏羚羊。但在黑鐵膽
看來,這探險和冒險是兩碼事。探險必須要有周全的計劃和後勤保障,如果沒有相應的條件,就不能僅憑一腔熱血去冒險。這些年,不斷有關於探險者遇難的消息公佈,但一些年輕人仍相信自己的勇氣和運氣,在時機尚未成熟的時候冒險出擊。
對於這些做法,黑鐵膽是堅決反對的。
這些不再說了,更不能當着花蕊蕊的面來說。如果這些話讓她聽到,那是會受很大刺激的。因爲當初,她和男友就是在毫無經驗的情況下,冒險來攀巖的。
開導工作要一步一步來進行,要從生活的細節入手。就這樣,經過黑鐵膽耐心的照顧和引導,漸漸的,花蕊蕊也逐漸變得開朗了
。
從此以後,他們兩個便一起出去打獵,一起煮飯,一起聊天。如果天上有神仙看到他們的話,大概還會認爲他倆是一對戀人吧!但黑鐵膽知道,他們其實只是兄和妹之間的關係,他是會關照好這一個好妹妹的。
花蕊蕊在大學學的是書法,她只讀了三年,她和男友是在大三的暑期來張家界旅遊的,不料卻發生了這樣不幸的事情。現在她的心情好多了,她便時常用樹枝做筆,在地上寫寫畫畫。
有一次,蕊蕊來了興致,還用小刀在一處崖壁上刻下了“愛無邊”三個榜書大字,每個字都如八仙桌那麼大。爲這三個字,蕊蕊足足花去了三天的時間。
黑鐵膽看到這三個大字,既氣勢磅礴,又風格獨特,很是讚賞。他對花蕊蕊說:“蕊蕊,這幾個字寫的好,勁道很足。立意也棒,愛無邊。”
花蕊蕊說:“多謝老師誇獎了,我也想刻的更好。可惜已有近兩年沒有動筆了,手都生了。有些字,也頂不真了。”
黑鐵膽說:“不錯,不錯,真的。雖說我也上過大學,可我的字不行。記得上高中時,我們語文老師在我的作文本上曾批道——亞賽古英文行書,又似老中醫狂草。三個字,就是看不懂啊。直到今天,我的字仍是小學水平,童體。”
黑鐵膽的一番話,讓花蕊蕊開心地笑了。
黑鐵膽又說:“真的,蕊蕊,好好努力,你將來肯定會大有作爲的。”
說到將來,花蕊蕊的情緒一下子又低落下來。
她的前途是什麼,又在哪裡呢?
爲調整花蕊蕊的情緒,黑鐵膽就給她講起了如何用鐵絲圈去套野兔。
黑鐵膽說:“蕊蕊,像這樣,做一個鐵絲圈。噢,不對,這裡挽的是活釦。”
黑鐵膽看到張蕊蕊用心的學着,心裡很高興。只要用心去做事,內心的煩惱就會減少。
黑鐵膽說:“對了,就是這樣。”
隨後,黑鐵膽便帶着花蕊蕊走到一處樹林和草地的交界地方。他指着一條花蕊蕊看不分明的野兔走過的痕跡說:“蕊蕊,你仔細看了,這是兔子經常走的路徑。”
張蕊蕊說:
“黑大哥,我啥也看不到啊!”
黑鐵膽說:“在森林裡,要學會靜下心來,仔細觀察和聆聽。你看這草莖倒伏的樣子,還有這落葉翻轉的模樣。這裡,你看,還有野兔的小小腳印。”
花蕊蕊伏下身來,仔仔細細地察看了一番,果然看出了門道。她驚喜萬分地說:“黑大哥,我看明白了。我也會看了喲!”
黑鐵膽說:“只要能找到兔子的行走路線,那就好辦了。雖說是狡兔三窟,但它們卻習慣走老路,不敢輕易開闢新路。在它們的眼裡,走老路安全,走新路危險。”
花蕊蕊說:“唉,這個樣子也稱不上什麼狡兔了啊。這不和很多人一樣,膽小、保守,沒有開創性了嗎?”
黑鐵膽說:“這大概就是一種動物的本能。人們捕捉兔子,就是要利用它們的這一弱點。”
接下來,黑鐵膽就指點着說,從爪印及步子大小如何判斷野兔的個頭。鐵絲圈要放在野兔腦袋的高度,當粗心的傢伙把頭伸了進來,它便會掙扎。越掙扎,套子勒的越緊。
兩個鐵絲圈安置停當後,兩個人就到另一處林子裡採蘑菇去了。
在一棵巨大的櫟樹樹幹上,黑鐵膽發現了一個“猴頭”。他問花蕊蕊道:“蕊蕊,你看這是什麼?”
花蕊蕊到跟前看了看,這個毛茸茸的傢伙從來沒見過,她就說:“沒見過,不知道。”
黑鐵膽說:“這是一種菌,名叫猴頭。咱們常說名貴菜裡面有猴頭燕窩,這就是那種猴頭!”
花蕊蕊說:“唉呀,這就是猴頭,我原來還以爲說的是動物的猴頭呢!”
黑鐵膽說:“這猴頭還有另外一個神奇的特點,就是還分公母。一公一母成對生長,你只看到了一個,肯定還會有另一個就生長在附近的樹上。蕊蕊,你去找一找另外那一個。”
花蕊蕊說:“還有這事?太不可思議了!”
她就在附近仔細地搜尋起來,不久她真的就找到了另外一個猴頭。她大聲地叫道:“黑大哥,我找到了,找到了!”她一邊說,還一邊興奮地跳了起來。
看到花蕊蕊這麼開心,黑鐵膽也笑了起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