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衙內哪裡受過像今天這樣的窩囊氣,本來當天晚上他就要糾集弟兄們去報復,但他手下那個叫虎牙的馬仔說,大哥,你還是先到衛生院去治一治吧。報仇的事,放到明天、後天都可以。以小弟看來,刀子他們是有備而來,咱們現在就去找他們,怕不一定能佔上風。
胡衙內覺得虎牙說的在理,就說,好,咱們先去衛生院檢查一下。
護士小美這天晚上正好當班,她與胡衙內也是老相好了。一見胡衙內鼻青臉腫的樣子,小美心疼地說,哥,你這是咋弄的?
虎牙說,小美,先領着大哥檢查一下。
聽說是胡衙內被人揍了,衛生院院長嶽當歸暗自高興。不過,因爲胡衙內的特殊身份,嶽當歸也連夜趕到了醫院,親自爲胡衙內做檢查。結果很快就出來了,兩顆門牙被打飛,這是明的。一根肋骨被打斷,這是暗的。
一聽自己斷了一根肋骨,胡衙內當即就感到腹部傳來了鑽心的疼痛。也許是剛纔正麻木着吧,也許是聽了嶽當歸的話他得到了心理上的暗示,反正胡衙內現在是真的受不住了。
聽說兒子被人打斷了肋骨,胡四海不由得怒火中燒。是誰,敢在這太歲頭上動土呢?還沒趕到醫院,胡四海的老婆古明月已經是哭得死去活來了。
她對胡四海說,孩他爸,你可得爲咱們家風雲作主啊!
胡四海氣呼呼地說,他還不是你自小嬌慣大的,整天給老子找事。看看,今天他吃虧了吧?這小子吃虧那是早晚的事。
古明月一聽哭得更傷心了,她捶打着胡四海的肩膀說,你個沒良心的,風雲就不是你的骨肉,啥時候了,你還說這種風涼話?
胡四海有些心煩地說,好了好了,你就不要再添亂了。我這不是正往醫院趕嗎?
來到衛生院,胡四海就和院長嶽當歸議起了胡風雲的病況。而古明月則一頭撲到胡風雲的病牀上摟着胡風雲的脖子哭了起來。
胡四海問,嶽院長,他怎麼樣?
嶽當歸說,胡書記,別的都不要緊,關鍵是肋骨斷了一根。爲保險起見,咱們還是上縣醫院吧。
胡四海說,好,咱們現在就去。
縣醫院的手術還是很成功的,但胡衙內還必須在牀上躺上三個月。俗話說傷筋動骨一百天嘛!
躺在牀上自是不能親自統帥弟兄們去報仇雪恨,胡衙內就想讓虎牙去找縣城
的大哥龍牙,讓龍牙組織人手去白沙鎮替他報仇。
胡衙內還交待虎牙說,我知道,你也是龍牙的兄弟。你出面,他會出馬的。不過,情是情,規矩是規矩,請人家要花多少錢,我一分也不會少。
胡四海聽說胡衙內還要動手,立即對他破口大罵,你個小鬼孫,你看看你都成啥了,還要打?我已經準備好了,通過法律的渠道解決。誰致你傷害,就讓誰去坐牢!
胡衙內說,爸,先教訓教訓他們,我的面子纔好看。
胡四海說,面子?你都把老子的臉給丟盡了!讓他們坐牢一樣有面子,後面的事你就不要管了,安心養病。
結果,刀子以故意傷害罪被判入獄三年。
因爲張大彪是西山名人杜天堂的小舅子,加上雙方都動了手,特別是胡衙內的手下還動了刀子,因此,張大彪、黑鐵膽、鉗子哥幾個,還有胡衙內的兩個馬仔經公安局訓戒後就該幹嘛幹嘛去了。
這期間,杜天堂帶着張大彪拿着禮物到縣醫院去看了胡衙內,同着胡四海的面,杜天堂又把張大彪叫訓了一頓,還說了不少陪不是的話。
胡四海笑笑說,杜總,沒事,年輕人嘛,誰還能沒有一點脾氣。俗話說,不打不相識,也許他們年輕人以後還會成爲好朋友們、好哥們呢!
臨走的時候,杜天堂還留下了一個兩萬元的紅包,算是一點心意吧。
杜天堂他們走後,古明月咬牙切齒地說,那個刀子才判了三年,照我看,就應該槍斃。還有這個張大彪,也該槍斃。
杜天堂說,你這是頭髮長見識短。杜天堂是誰,他可是咱們縣委書記王天恩跟前的紅人。咱們白沙鎮的黨委書記白明遠還得看人家杜天堂的臉色行事,你算老幾?哼哼個啥?
古明月說,那就任憑他杜天堂騎在咱們家頭上拉屎了?
胡四海說,你看,你家杜老闆不是已經來賠禮道謙了嗎?殺人不過頭點地,以後咱們和人家杜老闆相處的日子還長着哩,你就不要再瞎嚷嚷了。
因爲黑鐵膽這些天覺得自己的精力分外充沛,因此工作效率也格外高。辦公室主任老馬頭對鐵膽近來的表現非常滿意,在老馬的建議下,鐵膽榮升爲辦公室的副主任。
老馬頭對黑鐵膽說,鐵膽啊,咱們杜總非常看好你,最近啊,咱們酒廠正在申報成立集團的事,材料的任務很重,你可不要掉了鏈子。
鐵膽說,放心吧馬主任,成立集團是一件大好事,我不會怠慢的。
爲了酒廠改集團的事,鐵膽又重新研究了一下白沙酒廠的歷史,還有老闆杜天堂的人生軌跡。
1949年9月,西山縣政府按照當時的山陽行署“全區各縣各辦一酒廠”的指示,將位於該縣白沙鎮的作坊式私營企業“白沙槽坊”改建爲“國營白沙槽坊”,並於1950年再次改名爲“國營白沙酒廠”。從此,歷經多年風雨的小酒廠靠住“白沙老酒”支持着,但其經營狀況卻是一波三折。
1989年,白沙酒廠還是一個縣級小型企業,形勢很不好,酒賣不掉,工人發不出工資。
西山縣委、縣政府爲了救活這個廠子,1990年年初,就由當時的縣委書記王國慶作主,把38歲的杜天堂從縣印刷廠經理的位子上派了過去。當時,杜天堂還是非常樂意的。因爲一方面他對酒廠有感情,他父母、兄弟姐妹都在酒廠。杜天堂也是在酒廠長大的,他父親杜明亮是1949年進廠的老工人,杜天堂1975年參加工作以後也在酒廠。另一方面,杜天堂認爲在酒廠能夠更好地發揮他的作用,能夠創造更大的業績。因爲越是這樣的企業,越是困難的地方,就越能創造出更好的業績。
那時候酒廠職工住的還是20世紀50年代的破草房,如果廠子垮了,老人、孩子都吃什麼呢?所以,杜天堂一上任就有一種責任感,覺得一定要幹好。於是,他帶領大家跑市場,大江南北,長城內外,中原地帶,跑了好多地方。
當時杜天堂還寫了一首打油詩《銷售員之歌》,其中有這麼兩句:“蚊蟲的叮咬算得了什麼?冷水乾糧也能精神煥發!”這兩句話其實也就是當時酒廠員工共同創業的真實寫照。
1989年企業才上繳稅收幾十萬元,杜天堂到酒廠後,經過一年的努力,到1990年年底就上繳了1700萬元。接下來,1991年是3000多萬,1992年是6000多萬,1993年將近一個億。從1994年開始,每年交稅都在一個億以上了。企業規模連續擴大,經濟效益連年翻番。
眼下,這一個小小的白沙酒廠對西山縣的貢獻,用縣委書記王天恩的話講,白沙酒廠的稅收佔到了全縣財政收入的三分之二。白沙酒廠是寶貝,杜天堂是功臣,西山正是靠着白沙酒廠的支撐才成爲整個山陽市的首個億元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