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說每週六“松林七狼”的聚會,黑鐵膽是痛快淋漓的話,那每週日他們“竹林七賢”的聚會,黑鐵膽就是賞心悅目了。
黑鐵膽還記得,他第一次和竹林七賢中的江一英相見,那還是在鎮長張炎元的辦公室裡。
黑鐵膽和張炎元是老朋友,有時候他會跑到鎮政府去找張炎元聊天。
一天下午,黑鐵膽在張炎元的辦公室裡見到了一個陌生的女人。
張炎元起身說,我介紹一下,這位是咱們白沙集團的總經理黑鐵膽,這位是新到任的副鎮長江一英。
江一英身材高挑,眼睛雪亮。她輕輕地握了握黑鐵膽的手說,黑總你好,我認識你,你不認識我。你在咱們西山可是大名鼎鼎啊!
黑鐵膽說,哪裡話,我不就是一個高級打工仔嘛!
江一英說,我們也是,我們是給共產黨打工的。
張炎元說,江鎮長除了工作能力棒以外,她還精通美術和音樂。
黑鐵膽說,失敬,失敬,原來江鎮長還是一位是藝術家。
江一英說,我原來是老師,教過這兩門課。
張炎元大手一揮說,來,坐,坐。
接下來,幾個人喝茶聊天。
江一英問,黑總啊,你工作之餘都喜歡些什麼呢?
黑鐵膽還沒開口,張炎元就接着說,他嘛,黑總主要有兩大愛好,一是讀書看報,二是踢打摟抱!
江一英有些不解地問,踢打摟抱?
張炎元笑笑說,就是練武啊,咱們黑總還是一位功夫高手呢。
江一英說,是嗎,看來,咱們的黑總是文武雙全啊!難怪白沙集團會發展得這樣好。對了,黑總啊,不知你對音樂有沒有興趣?
黑鐵膽說,我喜歡二胡,可我不會拉,只是愛聽。
張炎元笑笑說,真是有緣,鐵膽啊,你不知道,江鎮長可是二胡方面的行家。他在咱們全市的器樂比賽中,曾拿過二胡獨奏第二名呢。
黑鐵膽一聽來了興致,問道,是嗎?失敬,失敬!
江一英微微一笑說,算不得什麼,我只是好玩罷了。
黑鐵膽說,我覺得在器樂方面,二胡最能代表我們國家的音樂特色。古人講,絲竹之聲。這絲,既有琴瑟,也有二胡。竹嘛,自然是以笛子爲主的。
張炎元聽到這裡,連連擺手說,我覺得還是軍號最嘹亮,嗩吶最熱鬧。
江一英笑了,炎元啊,不愧是軍人本色啊!
黑鐵膽說,江鎮長,如果我想學二胡,你收不收我這個學生呢?
江一英有些誠惶誠恐地說,黑總啊,不敢當,可是不敢當!
張炎元說,一英啊,既然鐵膽發話
了,你就答應吧。用你們搞藝術的話來說,切磋切磋嘛!
江一英不好意思地說,那行,黑總啊,你如果不嫌棄,那咱們就一塊兒學習吧!
黑鐵膽就一抱拳說,多謝江老師。
黑鐵膽的話,引得幾個人都笑了起來。
從此以後,在光明頂這裡,黑鐵膽就有了兩項活動。
“松林七狼”每週六都在半山腰的那片黑松林裡打拳,而白沙鎮上的幾個讀書人卻是在週日這天到紫竹林裡聊天談玄。
這幾個讀書人,就是張大彪口中那四公三母。
有一天,白如玉坐在紫竹林裡的一塊青石板上說,古人有“竹林七賢”,我看咱們幾個也叫“竹林七賢”好了。
黑鐵膽說,這個提議好,我贊成。
見黑鐵膽對白如玉的提議如此積極,杜天紅的心裡就有些不悅。
張炎元連忙出來打圓場說,這個提法不錯,天紅啊,你覺得呢?
杜天紅笑笑說,我沒意見。
張炎元說,那好,那就這麼定了。從此以後,咱們幾個也有一個響噹噹的名號了。
竹林七賢在這片紫竹林裡相聚,也沒有專門的主題,主要是交流一下上週各自讀書的心得,還有下週的打算。然後就是天南海北的一通胡侃亂吹。
每次來,黑鐵膽都要帶幾瓶酒,掂幾個小菜。
竹林六賢便吃便聊,很是興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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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了,這片紫竹林,也是黑鐵膽跟江一英業餘學琴的地方。
在這裡,有時候,大家都要唱歌獻藝,就像古代的文人長嘯那樣,抒懷嘛!
黑鐵膽會唱的歌很有限,他原來只會唱《上海灘》、《愛拼纔會贏》、《滄海一聲笑》、《爲了誰》等幾首歌。
《爲了誰》這首歌還是黑鐵膽在1998年的抗洪搶險後學唱的。
開始與竹林七賢聚會後,實在是被逼無奈,黑鐵膽就又在江一英二胡的伴奏下學會了京劇唱段《打虎上山》,還能和江一英用粵語對唱《相思風雨中》。
漸漸的,黑鐵膽會的歌越來越多,唱的也越來越好。
白如玉還說,鐵膽啊,你可以開演唱會了!
黑鐵膽說,我這水平走不出卡拉OK廳,頂多算是一個OK王子吧。
白如玉說,你真是大言不慚。
黑鐵膽覺得,他在這片紫竹林裡,真的是很開心!在這裡,他可以暫時忘掉與杜天堂的紛爭,可以實打實地讓心靜下來。
在這裡,他對白沙鎮副鎮長白東風也有了新的認識,
沒到這裡聚會前,他和白東風只不過是面熟,見面打個招呼罷了。誰知在一起聊得多了,黑鐵膽就發現這個白東風很
有特點。
有一次白東風還拉住黑鐵膽的手說,黑總啊,改天你得找個時間教我學打拳,我得練練了。
黑鐵膽說,是嗎?怎麼你也對我們黑松林的生活感興趣了?
白東風說,不練不行啊,身體是革命的本錢。再不鍛鍊,我怕就要提前繳槍了。
黑鐵膽笑笑說,你年紀輕輕的,怎麼會有這種想法?
白東風苦笑了一下說,黑總啊,你不知道,鄉鎮工作就像是一臺榨汁機,或者說是一臺絞肉機。一個鮮活的、生龍活虎的人投入進去,過上幾年,就被吃幹榨淨了。當他想出來的時候,就是一個渾身是病、老態龍鍾的殘次品了。
黑鐵膽說,東風啊,有這麼嚴重。
白東風說,黑總啊,你聽我講。在鄉鎮工作,像我這樣的,現在是副鎮長,要想進步的話,臺階多得怕人。前面有紀委書記、副書記、人大主席、鎮長、鎮黨委書記。如果一步不隔地往上走,我想當上黨委書記,起碼得10年以後了。黑總啊,這是一個隱形臺階問題。10年啊,熬都能把人給熬死。
我再說說健康問題。說一個側面吧,陪酒。除了早晨可以不喝酒外,每天中午和晚上都得陪酒。不說縣級領導,單單是縣直就有80來個單位,每個單位的頭頭腦腦來檢查工作,或是拐這裡吃頓飯,咱都在上酒吧,酒上來了,鄉鎮的班子成員總得去敬酒吧,要敬酒,首先就得喝酒。平均一下,每天至少在5桌開外。
鄉鎮工作直接面對基層、面對羣衆,咱們的主要抓手就是各村的村支書。找村支書們談工作,你不喝酒是不行的。不喝酒,再容易的工作你也開展不了。相反,你如果陪着支書痛痛快快地喝酒,他們就會認爲你看得起他們,再難的工作也就迎刃而解了。因此,在鄉鎮,工作就是喝酒、喝酒就是工作。
我的酒量一般,又不是主要角色,因此,我在班子成員當中,喝的酒還算是少的。但我算了一下,每天仍至少要喝一斤白酒。一年下來,可就是365斤啊!如果拼上10年,那就是3650斤啊!如果在鄉鎮工作30年,起碼就得喝下去1萬斤酒啊!一個的酒量再大,但人到底是血肉之軀啊,如何能禁得住這酒精的腐蝕?!
因此,鄉鎮生活就是這麼一種生活,我得咬住牙熬啊!如果身體垮了,那就什麼也談不上了。所以說,我要跟着你學拳,天天堅持練習。
黑鐵膽笑笑說,有意思,榨汁機、絞肉機。好,我就教你一套少林護身錘子。只要你能天天堅持練習,我保證你會有一個不錯的身體。這套拳,你好好體會,它會成爲你的“強身寶”的。
白東風說,好好,我會認真去學,堅持練下去的。爲了革命,得把老本保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