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9結局 雪地裡的浪漫 官場豔遇 青豆
一看,是在這兒維持秩序的那兩個小夥。他們空着手,說沒事沒事,我們來看看。他們一眼就看見會計室成了居室。然後就變了臉。
他們說,你咋搬到這屋裡住了?
他們又說,你知不知道這是侵佔公屋?
薛劍華這是村支書同意了的。他們說那也不行,這事兒得通過村領導班子集體討論才行。
薛劍華說:“算我不對我不住了,行不行?”
他們說了個不行。然後瞪大眼,擡起腳朝薛劍華的桌子蹬過去,然後又蹬薛劍華的牀。他們也沒放過薛劍華準備用來烤火的爐子。然後,他們把腳伸在薛劍華的兩腿之間,絆倒了薛劍華。他們說明天我們還來,你要不搬和你沒完。他們拍着手走了。
那天晚上,薛劍華在倒在牀上湊合了一夜。他很生氣。他想不通他當時爲什麼沒有撲上去和他們打一架。他想象着他和他們大打出手的情景,想到頭破血流的時候就不再往下想了。他想不打是對的。然後,他就爲那兩個小夥惋惜了。他們素質太低,更可悲的是他們不知道他們素質很低。
然後,他睡着了。
第二天上班,他碰見了他們。他已不屑和他們生氣了。他甚至給他們友好地笑了一下。他們說哥們兒昨夜上睡得咋樣?他說不錯。他拿着枰要爲顧客稱糧食的時候,他們堵住他,說:“裝得像個人一樣,知道怎麼當新人嗎?掃地去。”他們把一個掃帚塞到了他的懷裡。他感到他們很可笑,但他們讓他掃地沒啥不對。他就提着掃帚去了。
他沒告訴花兒這些,但花兒很快就知道了,這天花兒來到會計室,發現門沒鎖,推開門就發現屋子遭人砸了,就問薛劍華的是誰幹的?薛劍華指了指那兩個小夥。花兒聽了很生氣,過去質問他們爲什麼要砸人家的東西?小夥說是開玩笑。花兒說開玩笑可以但欺侮人不行。兩個小夥就說,剛剛認識兩天就護上了,是不是看上了?薛劍華拉走了花兒,說:“別生氣,算了。”錢裡厚在旁邊也說算了算了。
錢裡厚沒像他說的那樣和他們“算了”。他給他的軍用挎包裡塞了一塊磚頭,在作坊門外跟上了那兩個小夥。他們邊走邊抽菸,走到人少的地方了,錢裡厚喊住了他們。他們沒想到錢裡厚的挎包裡有一塊磚頭。他們說想打架咱們去場院那兒寬敞。錢裡厚沒等他們再說,就掄起挎包朝一個的頭上砸過去,倒了。另一個要跑,錢裡厚又是一個挎包,砸在了脖子上,也倒了。他們一個抱着頭一個捂着脖子ShenYin着,說,“大哥你的挎包裡有Ying貨啊!”錢裡厚讓他們趴在一起,他們就很聽話地並排趴在了一起。錢裡厚揪着他們的頭髮,在地上磕了很長時間。他不許他們喊叫。
薛劍華回作坊會計室的時候,那兩個小夥正在支牀支桌子。錢裡厚在一邊坐着。他們看了一眼薛劍華。錢裡厚說“別胡看,幹活。”薛劍華看他們臉上額頭上帶着傷,嘴脣厚了許多,有些可憐他們,想幫幫他們,錢裡厚不讓。錢裡厚說你坐着。
他們支好了他們蹬倒的所有東西。
他們說:“行不行?”
薛劍華說行了行了走吧。錢裡厚不讓他們走。錢裡厚說你們過來。他們並排站在錢裡厚的跟前,低着頭,用舌頭tian着腫脹的嘴脣。
錢裡厚說:“我打你們沒有?”
他們說:“沒有沒有。”
錢裡厚說:“臉上的傷呢?”
他們說:“我們自個兒碰的。”
錢裡厚指着薛劍華說:“他是誰?”
他們說:“是大哥,薛大哥。”
錢裡厚說:“告訴你們,我是坐過軍事監獄的人。你們再鬧事,我殺你們全家。滾!”
他們滾了。
薛劍華說:“利厚,你也太過分了。”
錢裡厚說:“這叫矯枉必須過正。你得一次打狠,讓他一見你就怕。他們兩個人,我逮住一個往死裡打。Ruan的怕Ying的,Ying的怕不要命的,這是監獄的人教給我的。”他遞給了薛劍華一支菸,說他得回去了,父母給他介紹了一個鄰村的姑娘,他要去看看。
後來,錢裡厚告訴薛劍華,這兩個小夥都看上了花兒,委託民兵連長做媒,被村支書拒絕。現在,看到花兒對薛劍華動了心思,就想修理一下薛劍華這個情敵。薛劍華立刻罵錢裡厚:你放什麼屁呀?
秋收之後,鄰村也建了麪粉加工廠,作坊裡的活少了,村支書告訴只營業半天,那半天,薛劍華幾個人就去隊上幹活了。
這一天,薛劍華往膠輪車上裝着打碎的黃土,要往地裡送。打糞塊的是一羣婦女。天很冷,她們穿着棉襖,圍着圍巾,邊打糞塊邊和薛劍華說笑。
鄰居二娃媳婦說:“薛劍華你在咱這兒找個姑娘算了,別想着城裡那個女人了。城裡的女人好看是因爲穿的衣服好,會打扮。把咱打扮一下,不比她們差。你讓你二嫂說。”
那些天,一說起二嫂,薛劍華就心跳。因爲這個二嫂是個有名的潑辣女人,有時候來發勁敢與男人抱着摔交。
二嫂說:“那就把你打扮打扮,讓二娃拉你到城裡比一比。”
婦女們都跟着起鬨,說:“快給二娃說說,明天就去。”
二嫂說:“薛劍華,就算二娃媳婦比不過城裡的女人,花兒總算比她們漂亮多了吧?”
薛劍華不敢接二嫂的目光。更不敢看身邊的花兒。正好車裝滿了,他給她們笑了一下,取過鞭子,趕着膠輪車往飼養室院子外邊走了。沒走多遠,花兒追了上來。薛劍華停住車,低着頭。
花兒說:“咋不看我?”
花兒大膽地在薛劍華臉上擰了一下。薛劍華看着周圍沒人,用手在她擰過的地方摸着。
花兒說:“沒人看,把你嚇的。你這些日子看書了嗎?”
薛劍華說:“這幾天,沒顧得上。”
花兒說:“把你門上的鑰匙給我,我抽空把你的髒衣服洗洗。你別蹭蹭擰擰的,我和你清清白白的,怕啥?”
花兒從薛劍華的褲帶上抽走了那串鑰匙。
花兒說:“你是不是也想與我清清白白的?”
薛劍華紅臉了。花兒又在他臉上擰了一下,把鑰匙裝進衣兜裡,跑回去了。
爸爸隔幾天就會給薛劍華提幾條魚來。他說兒子你考吧你一定要考上。要不你這麼高的文化在村裡當農民就太慘了,說得很悲壯。他還專門買了幾斤核桃,讓媽媽每天砸幾個給薛劍華吃了補腦。
那時候,花兒的肚子不知道怎麼鼓了起來。村支書嚴厲審訊了一通,知道是讓錢裡厚給造的孽。
按照村支書的一貫作風,這事兒當然不能輕易放過。他甚至揚言要以QiangJian罪將薛立厚抓起來送公安,然而,幾天之後,不知道怎麼又風平浪靜了。
這一天,錢裡厚從麪粉作坊下班回到家,剛剛躺下來,覺得外面很不寧靜,一會兒聽見牛鈴在叮叮響,一會兒聽見騾子在打噴鼻。他一會兒又聽見馬蹄在跺地,一會兒又好像聽見有門在響。再後來他又聽見有種聲音,是他非常熟悉的那種聲音,讓他心癢難撓的那種熟悉的聲音。
他睜開眼,天還大亮着。屋子裡也能看得見牆上刷的紅膠泥炕圍,地上也能看見那一溜白的高瓷瓶。白泥瓷瓶像幾個光溜着身子的女人,給他挨着個兒站在那裡。
他又聽到了那種響聲。
他側楞起耳朵,聽出那響聲是從東房傳來的。
莫非是爸爸或是哥哥回來了?
他光溜着身子悄悄到了堂屋,扒在東房的門縫兒朝裡看。只能看得見鍋臺,看不見炕。
“啊呀呀……”他最最熟悉的那種聲音聽得更真切了。
他又輕輕地大跨着步繞出堂屋,扒在東房的西耳窗往裡瞭望。窗上的麻紙有個窟窿眼兒,正好能瞭見炕。當炕,對角斜着兩個光身子,摞壓在一起。薛立厚不由地把身子往起直直,把拳頭往緊攥攥。他定了定神後,又把右眼對住窗窟窿眼兒。
他看見他一向以FengLiu聞名的嫂子上牙咬着下嘴脣,光腿腿繃得直直的,兩個胳膊肘支住炕,託着身上的那個白瓷瓶似的東西。那個東西像正在配種的老公羊,直顛揉他的大屁股。
他認準那白東西不是他哥哥。他們沒有那麼白,也沒有那麼圓胖。
他轉身大踏着步子進了堂房。定定神後,一下子把東房門給撞開。站在當地。
他看見,騎壓在他FengLiu嫂子身上的白東西是村支書。
他看見,他FengLiu的嫂子被村支書給騎壓着。
村支書先是一愣,隨着就急急的跪倒在一旁,連連的給薛立厚磕頭。
“好兄弟好兄弟好兄弟好……”村支書就磕頭就不住口的說好兄弟。
薛立厚癡癡的站在當地,不做聲。
薛立厚嫂子很快速的捲住村支書的衣裳,給他扔在身上,“還不快走?”
村支書這才醒轉過來,這才停下磕頭,停下說好兄弟,抱着衣裳跑了。
薛立厚仍是癡癡的站在那裡。
薛立厚嫂子拉過蓋窩要往光身子上遮苫。但是,遲了。
她遲了。
他揪住,拉過,按倒。身子一橫,壓在她上面。
嫂子只“噢”地吟喚了那麼一聲後,她就再沒出聲。她沒翻惱也沒喊叫也沒求饒,只是用上牙緊緊咬着下嘴脣。任薛立厚把那JianYing的物件涼涼地ChaRu進自個兒的襠裡。任薛立厚把粗壯的胳膊緊緊箍住自個兒的兩肩,任薛立厚發了瘋似的在自個兒身上躍動。她沒翻惱沒喊叫沒求饒,只是把眼睛緊緊閉住,上牙咬着下嘴脣。
薛立厚也是緊閉着眼,把壓在身底下的人當成一個又一個別的女人。當他“爽!爽!”地一遍又一遍哀叫過後,薛立厚才機明過來,才鬧機明他身底下的人到底是個誰。是個誰。是個,誰。
他噌地扒起,跪坐在一旁。襠裡那個物件在一下一下彈跳,起先還是氣勢洶洶,後來就一動一動的疲Ruan下來。
薛立厚嫂子癱在那裡不動彈。
薛立厚愣了一大陣纔想起說話。
“嫂子,弟弟不是弄你。”他說。
“嫂子呀,弟弟不是想弄你。弟弟真的不是。”他說。
“弟弟不是,嫂子。弟弟不是,嫂子。”他說。
他嫂子仍舊癱在那裡不動彈。
“嫂子!嫂呀嫂!噢啊——”
薛立厚哭了。他彎倒腰扒在炕上哭了。
“出去哇。”薛立厚嫂子說。
“你出去哇。”她說。“你有這個心,弄個媳婦回來,省得你哥、你爸天天發愁了。
薛立厚這才下地出去了。
白天,薛立厚躺在西房整日價沒挪窩兒。他沒吃飯沒喝水,可他也沒覺出飢也沒覺出渴。
天黑下來的時候,他纔想起一整天沒見到他嫂子,沒見到他嫂子像以往那樣過來問他累了沒,吃飯了沒。沒見他嫂子像以往那樣過來,問他俺弟弟想吃啥嫂子給做。他怕爸爸、哥哥回來自己會遭殃,起身回到麪粉作坊,正巧碰上花兒來取忘了的東西,他就將她按在了那一排麪粉袋子上。重演了他與嫂子的那一場戲。
村支書本來是想嚴懲薛立厚的,聽說錢裡厚與他理論了一次。他不但不再堅持制裁薛立厚,還逼着花兒草草與他結婚了事。花兒懷孕後說她想穿一件大一點的衣服,要不村裡的人老往她肚子上看。錢裡厚說懷孕又不是什麼丟人的事,愛看讓他們看去,我還覺得光榮。花兒說你還挺會說話的,我不會讓你陪我上街買衣服的。你也好好複習功課好不好?你看金鎖給你鼓多大的勁兒。
其實,薛劍華鼓的勁比誰都大。幾個月的時候,他幾乎沒出過那間作坊小屋。
這些日子,他只看見過一回花兒。
花兒要錢裡厚複習功課,自己卻沒有複習功課。薛劍華去看她的時候,她正在屋子裡畫小人。
花兒對薛劍華的到來好像有些詫異。薛劍華說你咋是這種表情,不歡迎是不是?花兒說,不是不是,我沒想到你會來,我知道你在複習功課。薛劍華說,你們爲啥不復習?這可是最後一次機會了。花兒說我和利厚小學沒畢業你忘了?薛劍華說,自學啊,許多人都在自學。我給你找複習資料。花兒不吭聲了。
薛劍華說:“我就是爲這事來的。”
花兒說:“人不一定都要當大學生吧?”
薛劍華被噎住了。
花兒說:“看看我的畫吧,有沒有進步?”
薛劍華說:“我不懂。你知道我不懂。我不能亂說。”
花兒拿起畫筆,往畫上抹着油彩。
薛劍華說:“你能不能歇一會兒,和我說幾句話?我是專門來看你的……”
花兒不畫了,扭過身看着薛劍華。薛劍華卻找不到合適的話了。
花兒說:“咋樣?”
薛劍華說:“不知你問的是什麼?”
花兒說:“工作,生活。”
薛劍華說:“我現在只想着考試了。”
花兒說:“還好吧?”
薛劍華好像有些遲鈍,說:“還好。”
花兒說:“好就好。”
花兒的臉上有了一種悽然的神情。她儘量掩飾着。
話沒法往下說了。屋裡的氣氛變得壓抑起來。他們都感覺到了。
花兒說:“說點別的吧。”
他們到底沒找出別的話題來。
花兒把薛劍華送出大門,又往前送了一截。花兒把手伸給薛劍華,說:“祝你成功。”薛劍華握住了花兒的手。他突然有點激動了。他很想給花兒說一句什麼。他看着她,看了很長時間,卻沒找出那句要說的話。花兒把她的手從他的手裡抽了出來,給他笑了一下,回去了。
他扶着自行車,一直看着花兒走進了自家的大門。
回到作坊小屋庫,他立刻就把自己埋進了那一堆課本和複習資料裡。
過完了復員後的第一個春節,薛劍華接到了中國重化大學的入學通知書,機電系。
他是他們班年齡最大的學生。他們都叫他老薛。
兩年後,他報考了經濟學研究生,導師是他幾年前住鎖陽教育招待所時碰到的那位老人。他是郭寧寧的爸爸郭育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