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正信說的就是陳瑞青和喬玉良找他的事,要讓他幫忙,而向天亮說過的“不做就是做”猶在耳邊,他哪敢隨便答應.
向天亮只好把車開進了市委招待所。
別看羅正信人五人六的,號稱市委大院的大管家,其實也就是小事精明,大事上反而容易犯糊塗,向天亮得替他把把關。
羅正信把向天亮領進了市委招待所保衛科副科長辦公室。
市委招待所保衛科副科長名叫張佩林,一個三十不到的年輕人,身上有軍人的氣質,但表情靦腆。
向天亮以前沒有見過張佩林。
看到向天亮,張佩林有些侷促不安,顯然,他是認識向天亮的。
坐下後,羅正信笑道:“天亮,其實佩林也不是外人。”
嗯了一聲,向天亮心道,既然市委招待所是你羅胖子的一畝三分地,那這裡的大部分人當然都是你的人了。
羅正信又道:“佩林是影心的弟弟。”
向天亮吃了一驚,張佩林是謝影心的弟弟?這怎麼回事,以前從來沒聽羅正信和謝影心說起過啊。
張佩林紅起了臉,“是的,向主任,謝影心是我姐姐。”
向天亮心裡明白,張佩林紅臉! .. ,應該是因爲他知道了自己、羅正信和謝影心的三角關係。
羅正信補充道:“佩林是影心同父異母的弟弟。”
噢了一聲,向天亮道:“老羅,你從來沒跟我提起過啊,還有,影心姐的口風也真夠緊的。”
向天亮只知道謝影心的親生母親早已亡故,父親後來再婚,家裡還有一個繼母,謝影心與繼母關係非常惡劣,向天亮不敢打聽她的家事,更不知道她還有一個同父異母的弟弟。
羅正信道:“天亮,對不起,以前不告訴你佩林與影心的關係,是因爲影心有過規定,不讓我對外宣揚,所以,知道佩林與影心關係的人不是很多。”
點了點頭,向天亮對張佩林說,“佩林,我應該對你說聲對不起,影心姐姓謝你姓張,老羅不說的話,我還真不知道影心姐和你的關係,以後啊,以後有什麼事,你可以隨時來找我。”
張佩林靦腆的笑着,“謝謝向主任,我姐吩咐過的,我有事就找她。”
羅正信告訴向天亮道:“佩林以前在部隊服役,五年前轉業回來的,影心雖然與佩林他媽關係不好,但待佩林很好,佩林到市委招待所工作,就是影心讓我安排的,只是爲了不讓佩林他媽知道,影心和佩林平時很少來往,你不知道也是正常的。”
向天亮微微一笑,“老羅,你沒少在佩林面前說我吧?”
羅正信會意,笑了笑說,“我是說了一些,但影心應該比我說得更多,佩林,你說是不是?”
張佩林點着頭道:“是的,我姐常跟我提起向主任的。”
果然如此,向天亮心道,謝影心把自己與她的關係都跟張佩林說了。
這樣也好,免得以後見面還要多費口舌。
張佩林有些尷尬,面前的兩個人,都是自己的“姐夫”呢。
向天亮瞅出了張佩林的尷尬,他及時轉移了話題,“老羅,陳瑞青和喬玉良怎麼說?”
“爲難的事啊。”羅正信道,“他們要我關注一下南河區區長張治國。”
“被我猜中了。”向天亮問道,“他們讓你怎麼關注?”
“就是錄像監控唄。”羅正信指了指張佩林道,“市委招待所的整個錄像監控系統,就是佩林安裝並負責管理的,可是我不想讓佩林捲進來,要是讓影心知道,我非吃不了兜着走不可。”
向天亮一臉的嚴肅,“老羅,這事本來就不能幹。”
羅正信點頭,“我也是這麼想的。”
張佩林說,“我們市委招待所的錄像監控,需要市委主要領導批准才能使用和調閱,否則,只能由我一個人使用和調閱,除非發生什麼意外,招待所的錄像監控是不能外泄的。”
羅正信說,“更何況現在有省委組織部考察組住在招待所裡,按照陳瑞青和喬玉良的要求,張治國有可能去找省委組織部考察組的人,那就相當於在監控張治國的同時,也在對省委組織部考察組進行監控,這可是掉烏紗帽的事啊。”
“所以呢?”向天亮笑了。
張佩林猶豫了一下,“我……我聽你們的。”
羅正信也猶豫,其實他很想幫陳瑞青和喬玉良,予人方便,自己也方便嘛,但他怕出事,把向天亮扯進來,是不怕一萬以防萬一,“天亮,陳瑞青和喬玉良可都是實力派,你說幫不幫?”
思忖再三,向天亮說,“不幫不好,但要幫得有分寸,適可而止,特別是不要把自己陷進去。”
羅正信爲難道:“又要幫忙,又要掌握分寸,這不是麻煩麼。”
向天亮笑道:“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你不找麻煩,但麻煩找上了你,這是沒有辦法的事。”
張佩林問,“向主任,我具體應該怎麼做呢?”
想了想,向天亮說,“你平時怎麼做,現在還怎麼做,錄像監控全體打開,該錄的全都錄下來,特別是省委組織部考察組住的地方,凡是有張治國出現的,一個鏡頭都不要落下。”
張佩林又問,“然後呢?”
“然後交給我,不能交給別人。”向天亮看了羅正信一眼,“其他任何人都不行,包括老羅。”
羅正信忙道:“這樣最好,這樣最好,有天亮你出面應付陳瑞青和喬玉良,我樂得一個清靜。”
一邊笑着,羅正信一邊起身離開。
向天亮也要告辭,但他看到了張佩林的欲言又止,“佩林,你有什麼問題,可以隨時打電話找我。”
“我明白,可是,可是……”張佩林吞吞吐吐。
“都是自己人,有什麼就說什麼。”向天亮說。
張佩林道:“對不起,剛纔,剛纔羅主任跟我說起這個事,我吃不準,所以,所以我打電話告訴了我姐。”
向天亮哦了一聲,“於是呢?”
張佩林又道:“我姐早就告訴過我,不要再與羅主任來往,更別說幫他做這種事,所以我姐很生氣,我估計,我估計她正在來招待所的路上,應該很快就能到了。”
“喲。”向天亮道,“你姐的脾氣你知道的,對待老羅可沒有好臉色,碰上了非大鬧一場不可。”
“所以……對不起。”張佩林不安道。
向天亮微笑道:“也不算多大的事,這樣,你忙着,我去招待所門口,把你姐堵回去。”
又交待了幾句後,向天亮匆匆走出了市委招待所。
坐在車裡等了大約十分鐘,向天亮從後視鏡上看到了謝影心的藍色夏利轎車。
向天亮急忙伸手到車外,在空中揮了幾下。
謝影心看到了,將夏利轎車停到向天亮的車後,很快鑽進了他的車裡,“天亮,你怎麼也到這裡來了?”
“呵呵,我還知道你是來幹什麼的呢。”向天亮笑道。
“這麼說,你都知道了。”謝影心氣鼓鼓地說,“老羅他真不是個東西,他這不是把別人往火坑裡拽嗎。”
向天亮笑問,“你說的這個別人,就是市委招待所保衛科副科長張佩林吧?”
謝影心嗯道:“我和佩林的關係,你也知道了?”
向天亮點着頭道:“影心姐,你也真是的,你有個弟弟,你都不告訴我,不拿我當自家人嘛。”
“你現在知道也不晚麼。”謝影心笑着道,“再說了,你又沒問我,我以爲你早就知道了呢。”
“嗯,現在知道也不晚。”向天亮笑道,“你是我老婆,我就是佩林的姐夫,作爲佩林的姐夫,手裡有點權力,我要是早知道,早就把他提撥起來了。”
“去,誰是你老婆呀。”謝影心嬌嗔道,“你見他時,是不是又胡說八道了?”
向天亮笑着說,“沒有,你弟弟見了我就臉紅,一看就是一個老實人,我怎麼可能對着老實人開玩笑呢。”
謝影心說,“佩林很老實,所以他只能當副職,老羅前年就想提撥他,但我沒同意,現在在老羅手下待着,我怕他被老羅坑了呢。”
向天亮說,“有我在,老羅不敢,否則我削他。”
謝影心說,“咱倆的事,我早就告訴佩林了,天亮,這沒有問題吧。”
“呵呵,我又多了一個內弟,很好麼。”向天亮壞笑。
“你還笑。”謝影心道,“這事怎麼辦,老羅讓佩林監控南河區區長張治國,等於變相監控省委組織部考察組,這種事千萬不能做。”
向天亮笑了笑,“也不一定,特殊情況特殊對待嘛。”
“你什麼意思呀?”謝影心白了向天亮一眼。
向天亮道:“這事不怪老羅,是陳瑞青和喬玉良想搞張治國,你想想陳瑞青和喬玉良是什麼人,都是老羅得罪不起的人,老羅也想趁機拍拍陳瑞青和喬玉良的馬屁,所以老羅找了我,而佩林是市委招待所保衛科副科長,負責的正是內部監控系統,想躲也躲不了啊。”
謝影心有些埋怨,“你說得倒是輕巧,萬一露餡,那後果不是批評處分就能解決的。”
向天亮寬慰道:“有我啊,有我在,我能讓事情露餡嗎?”
“別說大話,快說你的辦法。”謝影心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