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玉良忍着笑衝向天亮道:“你求我,就在樓道里嗎,好歹我也是一區之首吧。”
“去我辦公室坐坐。”
“不去,不想讓有些人認爲你我在搞串聯。”
“請你喝茶?可我還得上班。”
“去,我聽說你上市委大院的缺勤大王。”
“老喬,大上午喝茶,這可以嗎?”
“天亮,你少來,誰不知道你們濱海人除了睡覺,連上廁所都能喝茶的嗎。”
喬玉良有心示好,向天亮心知肚明,對他來說是求之不得,喬玉良人好,能力有口皆碑,更重要的是,他在市長譚俊的團隊裡,已經是僅次於新任副市長邱少華的二號核心人物。
還是去南北茶樓,喬玉良親自開車,下車前,喬玉良變戲法似的,手裡多了名煙名酒。
向天亮啞然失笑,不肯下車,“老喬,你也搞這一套,俗不可耐嘛。”
喬玉良沒笑,“對你,這是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
“有備而來?”
“當然,誰沒事在車裡擱這些東西啊。”
“夠坦誠的,可爲什麼?”
“學習單可信,雖然我沒他那麼有錢。”
“得,看來我不收不行麼。”
“那是,你也比我有錢,你要是覺得欠我,等我家有喜事,你可以隨雙份大禮。”
“呵呵,喬玉良喬玉良,用心不良,別有用心啊。”
喬玉良幽默,愛開玩笑,又是第一次進南北茶樓,自然把南北茶樓及其老闆戴文華大大地誇讚了一番,戴文華也落落大方,一直把向天亮和喬玉良送到七樓的專用包廂。
“唉。”望着戴文華的背影在門口消失,喬玉良莫名地一嘆,“向天亮,喬玉良,兩個名字都響亮,可做人的福份怎麼差距如此之大呢。”
向天亮咧嘴又樂,“老喬,知道你是損人高手,能不能積點嘴德啊。”
喬玉良繼續叨叨,“想我喬玉良也是儀表堂堂,當年也曾被譽爲帥哥美男,可爲什麼總是落花有意流水無情,在追求性福的道路上一點都不幸福呢。”
“你不幸福嗎?”
“聽仔細了,是性福,而不是幸福。”
“老喬,那你是說我很幸福了?”
“對,你很性福,所以你很幸福。”
“去你的。”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嘛。”
“損夠了沒有?”
“這不是損,是褒獎,頂多還有點羨慕嫉妒恨。”
“褒獎夠了沒有?”
“哈哈,夠了,夠了。”
還別說,喬玉良真的是天庭飽滿,相貌堂堂,年紀雖過四十,但看着象三十來歲的樣子,當得起帥哥美男這些讚譽。
當然,向天亮心說,你老喬少跟我裝聖人,說什麼不性福,羨慕嫉妒恨,鬼都不信。
向天亮說,“老喬,你跟單可信爲什麼會到勢不兩立的地步呢?”
喬玉良說,“你感興趣?”
向天亮說,“感興趣。”
喬玉良說,“爲什麼?”
向天亮說,“因爲別人的矛盾沒你們的尖銳對立,你們可以說是最特別最突出的一對。”
喬玉良說,“單可信說過嗎?”
向天亮說,“昨晚也是在這裡見的他,但有旁人在,所以我沒問他。”
喬玉良說,“你知道嗎,我和單可信是同時被提撥爲副縣長,而且都是在鎮光委書記任上被提撥爲副縣長的。”
向天亮說,“這就是說,起步一樣麼。”
喬玉良說,“也不能這麼說,他比我大七歲,參加工作比我早五年,用單可信的話講,差五年就相當於半代了。”
向天亮說,“這話有些道理。”
喬玉良說,“我的優勢是年齡和文憑,他是中專畢業,我是大學本科。”
向天亮說,“年齡是個寶,文憑不可少嘛。”
喬玉良說,“本來麼,我和單可信只是點頭之交,工作上沒有交集,可謂無恩無怨,但是,都當上副縣長後,一切都變了。”
向天亮說,“競爭開始了。”
喬玉良說,“競爭只是一個方面,主要還是人爲的因素,有人有意製造了我和老單的矛盾。”
向天亮說,“這種事司空見慣,屢見不鮮。”
喬玉良說,“當時的縣委書記還不是餘勝春,是個即將退居二線的老糊塗,啥事都不管,而當時的副書記呢,他的人沒當上副縣長,就暗中遷怒於我和老單,他在縣委常委會的文件上,將我的名字排在了老單的前面,於是矛盾就產生了。”
向天亮說,“小動作,大成效,同是剛提撥的非常委副縣長,在排名先後問題上,確實很容易發生矛盾。”
喬玉良說,“本來麼,老單資歷比我深,應該是他在前我在後,這是約定俗成的嘛,而且,當時他分管工礦業我分管農業,在原來的南河縣,工礦業佔全縣的總產值在百分之五十五以上,而農業產值還不到百分之十五,孰輕孰重一目瞭然,當然是老單排名在我的前面,再說了,在南河縣的歷史上,從來也都是分管工礦業的副縣長排在分管農業的副縣長的前面。”
向天亮說,“我知道了,當時你肯定是心裡不安,而老單心裡卻是不爽。”
喬玉良說,“對,老單不但心裡不爽,而且他認定是我搞的小動作,於是他便遷怒於我了。”
向天亮說,“可以理解,而且以我的觀察,老單這人有兩大缺點,一是氣量小,二是認死理。”
喬玉良說,“所以麼,他就和我對上了,我也不含糊,你搞我個初一,我就整你個十五。”
向天亮說,“明白,明白,一個巴掌拍不響啊。”
喬玉良說,“所以這幾年和老單是水火不容,直到餘勝春當了書記,老譚當了縣長,老單與餘勝春走得很近,我也向老譚靠攏,雖然老譚和餘勝春合作,但我和老單卻是更加的不共戴天。”
向天亮說,“有意思,你倆真是冤家對頭啊。”
喬玉良說,“是很有意思,原南河縣一分爲二,分別成立南河區和北碚區後,我當南河區區委書記,老單當北碚區區委書記,雖然是各人自掃門前雪,但我的搭擋張治國是老單的朋友,而老單的搭擋白沙洲卻是我的朋友,你說這叫什麼事?”
向天亮說,“我想,這很可能是當時老譚和老餘商量後的安排,目的是爲了平衡你和老單的關係吧。”
喬玉良說,“所以,老餘和老單想搞個換崗不換人,老譚和我在原則上是同意並支持的。”
向天亮說,“既然你們兩邊都同意,那這個換崗不換人就很容易辦成了。”
喬玉良說,“但是,問題是具體的操作,我倒是沒什麼具體的想法,一切以老譚的意見爲準。”
點了點頭,向天亮笑道:“這也是我心裡的疑問,老譚爲什麼一定要堅持讓老單留在北碚區呢?如果從對立者的角度來說,原南河縣以及現在的北碚區是老單的根據地,何不趁此機會把他調到他陌生的東海區去呢?”
“哈哈,這其中的用意,你還真的是不知道。”喬玉良笑道。
向天亮擺着手道:“快說,別賣關子啊。”
喬玉良問道:“昨天晚上老單來見你的時候,是不是帶着他的未婚妻餘俏俏?”
“是啊,我當時還以爲是他的老婆呢。”向天亮又點頭。
喬玉良又問道:“你認識那個餘俏俏嗎?”
“以前沒見過。”向天亮沒說實話。
喬玉良再問道:“你瞭解過那個餘俏俏嗎?”
“昨晚才見第一面,想了解也來不及啊。”向天亮說。
“這個女人,這個女人不簡單啊。”喬玉良道,“天亮你是知道的,北碚區有很多煤礦,改革開放以來,不少中小煤礦改制成了私有煤礦和股份制煤礦,就是這個餘俏俏,據說短短的不到兩年時間,她就在二十幾家煤礦裡擁有股份,其中至少有十家以上的煤礦是由她控股的。”
向天亮吃了一驚,“這個餘俏俏這麼厲害啊,老喬,她哪來那麼多的入股資本呢?而且,她是怎麼入股那些煤礦的呢?”
“問題就在這裡。”喬玉良道,“一方面,她之所以能入股那麼多的煤礦,是因爲她傍上了老單,老單一直主管工礦業,只要傍上了老單,又有什麼問題不能解決呢,而另一方面,餘俏俏不是一個人,她的背後有很多清河人,這些清河人要麼有錢要麼有權,餘俏俏不過是他們推出來的代表而已。”
“噢,原來是這樣啊。”向天亮點着頭道,“那麼,你說說老譚把老單留在北碚區的真正用意吧。”
喬玉良說,“主要就是一個用意,不讓別人陷進去,老單已經陷進去了,要是讓別人去,很可能就會害了那個人。”
向天亮疑道:“老喬,這個陷進去是什麼意思?你可別搞危言聳聽啊。”
喬玉良說,“我的意思是說,這個叫餘俏俏的女人就是個陷井,老單已經落入到這個陷井裡面去了。”
“不會吧,真,真有你說的這麼嚴重嗎?”向天亮當然不信。
“再問你一個問題。”喬玉良笑着說道,“一個小問題啊,你還記不記得,昨天晚上老單來見你的時候,他那一身的打扮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