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修槍嗎?
不用署名,向天亮也知道,這是林霞的留言。
時間過得真快,她從清河市第一中學調到濱海縣中學,將近有三個月了。
向天亮向周檯安和邵三河告辭,從縣公安局出來,開着車先直奔縣百貨商場。
五六年沒來城關鎮了,變化還是不少,儘管道路仍舊是那幾條。
這是一座山間小城,兩山夾一河,爲數不多的街道,與城中河平行,自西向東。
河叫小南河,河不寬卻悠長,是濱海縣的母親河,東至大海,西經南河縣直通清河市區,與清河江相連。
兩座山是城關鎮的天然屏障,北面的北山,山長兩千餘米,高五百多米,山上亂石叢生,奇峰林立,南山高七百餘米,林密草深,山連着山,是濱海山脈的一部分,沿着濱海山脈,還可以直至七十年代修建的濱海水庫。
一河之隔兩重天,小南河的北面,北山腳下,是城關鎮的老城區,街道狹窄破舊,民房和廠房混雜,這裡的建築,幾乎以石頭爲主要的建築材料,房子高不過三層,層高不及三米,小巧精緻,結實經久,深合颱風多發地區御風的需要。
而小南河的南面,南山腳下,是城關鎮的新城區,這邊也是濱海縣的政治、文化和交通中心、集中了幾乎所有的政府機關、學校、商店、娛樂,還有縣汽車站和內河客運碼頭,建築大部分是新的,五六層七八層的高樓也多了不少,特別是位於小南河邊上的濱海大廈,高十二層,顯得很是洋派,是濱海縣最高的建築。
城關鎮東距大海八公里之遙,有風的季節,走在街上,還能聞到一絲淡淡的魚腥味。
節日的氣氛卻是不濃,這裡的人還習慣於過着農曆的生活,春節纔是最熱鬧的時候,元旦,不過是有單位的人多了一天消遷時間而已。
向天亮在縣百貨商場門前停車,下了車走進商場,在擁擠的人流中穿梭着。
他也是心血來潮,不想空着手去林霞家,來商場是買禮物的。
能主動想到送禮,送的還是女人,也算是一個男人成熟的開始吧。
忽然,有人在他後背上拍了一下,“向天亮,你好。”
向天亮回過頭來,立即看到了一張熟悉的臉。
“土豆,李子杓。”
矮矮的胖胖的個子,正是向天亮的高中同學,外號土豆。
兩個人快一年沒見面了。
李子杓拉着向天亮到了邊上。
“天亮,你怎麼跑到城關來了?”
向天亮明白,李子杓應該還不知道,他調到濱海來工作了。
“木杓,我調到濱海來工作了。”
“你別逗了。”李子杓笑着,“人往高處走,水往海里流,能進清河市,決不回濱海,你難道忘了咱們當年讀書時的口號了?”
在當年的向天亮心目中,城關不過是個小鎮,清河纔是大城市,是他嚮往的地方,能進清河工作生活,是濱海青年的夢想。
“呵呵,真的,我被髮配回來嘍。”
李子杓呸了一聲,“不跟你貧了,你在城關待幾天?”
向天亮笑道:“這幾天肯定不走了。”
“那好,今天我有要事,改天我請你吃飯。”
向天亮哦了一聲,這才注意到,李子杓西裝筆挺,皮鞋鋥亮,打扮得人模狗樣的。
他壞壞的一笑,一把拽住了轉身要走的李子杓,“臭土豆,什麼好事,快快的從實招來。”
“哎喲……你小子輕點啊。”李子杓歪着嘴叫着。
“快說。”向天亮鬆開了李子杓的胳膊。
李子杓嘿嘿一笑,伸出兩根手指頭晃了晃,“我今天是雙喜臨門。”
“哦,還雙喜臨門,那你更得交代了,快說快說。”
李子杓湊近一步,低聲說道:“我從晉川鎮調到縣土地管理局,這是一喜,二喜呢,我們王局長他,他要招我做上門女婿,約好今天見面,所以,所以我來買點禮物。”
“呵呵,行啊。”向天亮給了李子杓一拳,“好事好事,臭土豆,恭喜你小子終於交了桃花運了。”
“嘿嘿,不能跟你比,不能跟你比,你忙着,我得走了。”
李子杓消失在人羣中。
望着李子杓的背影,向天亮咧嘴一笑。
還真是鹹魚翻身,貌不驚人的臭土豆,居然也攀上高枝了。
高中的同學,大都五六年沒見了,應該找機會聚一聚了。
向天亮買了一些禮品,上車後,沒有馬上直奔林霞家,而是拿出大哥大撥起了電話。
“喂,請問你這裡是修槍的嗎?”
“八爺……”
“呵呵,你能修槍嗎?”
“嗯……能。”
“你真能修槍嗎?”
“能。”
“好啊,請問你能修什麼槍呢?”
“對不起,我只能修一把槍。”
“哦,你只能修一把槍?”
“對。”
“那是把什麼槍啊?”
“嘻嘻……”
“不能說嗎?”
“能說。”
“那麼,請問你能修哪把槍啊?”
“嘻嘻,我能修八爺的槍。”
“八爺的槍?”
“是呀。”
“別人的槍不能修嗎?”
“我只修八爺的槍。”
“八爺是誰啊?”
“八爺是個,是個大壞蛋呢。”
“呵呵,這八爺很壞嗎?”
“壞,壞死了。”
“呵呵,我就是八爺啊。”
“八爺,你在哪裡呀?”
“林姐,想不想八爺啊。”
“……”
“不說話?噢,那就是不想了。”
“八爺……”
“想八爺嗎?”
“嗯……想。”
“真的想?”
“真想。”
“怎麼個想法?”
“……很想,非常非常的想。”
“那,那怎麼辦呢?”
“八爺,你……你快過來麼。”
“歡迎嗎?”
“歡迎,歡迎。”
“呵呵,要給我修槍的哦。”
“嗯,我爲你修槍。”
“怎麼個修法?”
“八爺想怎麼修,就,就怎麼修唄。”
“呵呵,你想八爺幾時過來啊?”
“越快越好麼。”
“十分鐘行嗎?”
“嗯……我等你了……”
林霞的家,在小南河的北岸邊上。
四面有牆,又高又舊,一看就是座老宅。
院子門上,掛着一塊橫匾,上書二字:林宅。
林霞素面便服,站在門口迎候向天亮。
見到向天亮,林霞羞澀的一笑,“來了?”
“有人幫我修槍,我能不來嗎?”
林霞臉紅了。
“哎,咱們的林雅小丫頭呢?”向天亮低聲的問。
“昨天下午,我接到夏柳的電話,說你要來濱海縣了,所以,所以我把她打發到同學家去了。”
“呵呵,這是爲什麼呢?”
“你,你說呢?”
“我不明白。”
“八爺……你,你又逗我了……”
“林姐,你真是聰明。”
院門一關,牆高院深,就是二人的世界。
向天亮一手拿着禮物,另一隻手一攬,抱起了林霞的身體就往屋裡走。
小別勝新婚。
狂風暴雨,辣手摧花,一個是久旱乾涸,正盼甘霖,一個是蒼海盈滿,槍亮彈足,可謂春風化雨,直上九霄……
好一場慘烈的“戰爭” ……
林霞被向天亮三次送上了雲端。
……
“林姐,你醒了嗎?”
“唉……我,我快被你折騰死了。”
林霞悠悠的醒來了。
“我可是早飯都沒吃,就匆忙的過來了喲。”
“哎呀,都快十二點了。”林霞叫了起來。
“所以……嗯?”
“我給你做飯去。”林霞坐起身,要披衣下牀。
向天亮拽住了林霞,壞壞的笑道:“別穿衣服了。”
“你想凍死我呀。”
“嘿嘿,你知道我要來,早就把屋裡的空調都打開了,凍不着吧。”
“嘻嘻……那也不能這樣,這樣去做飯吧?”
“必須這樣。”
“不……”
“這是八爺的命令。”
“難爲情死了……”
“呵呵……”
向天亮抱着林霞到了客廳。
在林霞的再三央求下,向天亮才同意她披上一件睡衣,可裡面空空如也,一對怒峰裸露大半,讓林霞好不羞澀。
而向天亮是大馬金刀,身上什麼也沒有,就這樣坐在沙發上。
兩碗麪條,一邊吃,一邊還能欣賞無限春光,向天亮真會享受。
當然,空調的溫度還是不高,向天亮不得不披了一件睡衣。
“八爺,你的工作有具體安排嗎?”
向天亮搖着頭道:“我不知道,但是以我看,縣長助理本來就是一個臨時性的職務,應該是哪裡需要就往哪裡派,就象個臨時工吧。”
林霞微笑着說道:“你可要小心了,我聽說縣委一班人很不團結,成天鬥來鬥去的。”
“我也聽說了。”向天亮點頭道。
“你呀,首先面臨的就是站隊問題。”
“站隊,不錯,我是得先站隊。”
“八爺,既來之則安之,你先熟悉熟悉情況吧。”
“嗯。”
向天亮放下碗筷,一邊點頭一邊抹嘴。
經過林霞修理的“槍”,依然是高傲的擡着頭。
林霞瞄了一眼,紅着臉小聲道:“真棒。”
向天亮壞笑道:“林姐,你一個人修不了。”
林霞紅着臉道:“反正,反正我警告你,林雅還小,你不能打她的主意。”
“呵呵,那你可得繼續幫我修理了。”
說着,向天亮又拉住林霞,準備來個就地正法。
“怎麼,怎麼又要呀……”
林霞半推半就,睡衣早被扔開了。
向天亮的槍,又進入了“修理場”……
不料,就在這時,院子的門吱的一聲開了。
向天亮和林霞面面相覷。
是林雅小丫頭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