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向天亮和關青亭在七樓包間交談的時候,六樓的老闆辦公室裡,坐着陳美蘭、柳清清、李亞娟和戴文華三個女人,她們坐在一起,盯着辦公桌上的監視器,收聽着叔侄二人的談話。.
作爲縣委書記,陳美蘭很關心這次叔侄對話,專門從縣委大院趕了過來。
李亞娟是國泰集團公司行政部主任,被向天亮稱爲女福爾摩斯,有着冷靜的頭腦,和較強的推理分析能力,她是代表國泰集團公司來的。
柳清清是百花樓裡最清閒的女人,掛了個縣文聯副主席的頭銜,不是專職的,用不着上班,也不關心“大事”,來看叔侄見面,純屬是湊熱鬧。
面戴文華作爲南北茶樓的女老闆,本來就是百花樓裡最活躍的女人,這種場合當然不會缺席。
陳美蘭邊看邊問,“你們有什麼感想。”
戴文華笑道:“儘管長得很像,但氣質截然不同,不象是叔侄。”
柳清清說,“之所以不象是叔侄,是因爲天亮不肯承認。”
李亞娟微笑道:“因爲天亮始終記着雙方的另一個身份,向副縣長和關總經理,他怕理智被感情控制。”
“這個關青亭,一點都沒有關老爺子的氣質。”戴文華前幾天是見過關天月老人的。
“他自己不是承認了麼,大學畢業後就是玩,象個混混。”柳清清道。
“懂一點哲學,又有點流氓的氣質,夠複雜的。”李亞娟還在微笑。
戴文華嬌笑道:“流氓不可怕,就怕流氓有文化。”
柳清清也笑,“嘻嘻,我倒是覺得,論起耍流氓,咱們天亮纔是真正的高手。”
李亞娟同樣在笑,“天亮流氓,流氓天亮,大家都深有體會,不用討論也知道。”
陳美蘭微笑道:“你們呀,這話要是讓天亮聽見,你們的屁股就慘了。”
“咯咯……有點跑題,有點跑題了。”戴文華大笑。
李亞娟盯着監視器說,“這個關青亭還是有點能耐的,貌似開誠佈公,襟懷坦白,其實他知道這是必須的,否則是談都沒得談。”
柳清清道:“不錯,以天亮的聰明勁,關青亭不敢說假話。”
戴文華說,“關青亭來之前,肯定是做夠了功課,知道天亮喜歡開門見山。”
陳美蘭道:“事情發展到現在,真相已經浮出了水面,在可以預見的將來,咱們清河市,不,是咱們濱海縣,要迎來翻天覆地的變化,三元貿易公司和天星投資公司企圖在翻天覆地的變化到來之前,預先佈局濱海,以便從中牟取暴利,就事論事,三元貿易公司和天星投資公司的設想非常大膽,值得稱讚。”
李亞娟說,“三元貿易公司和天星投資公司要低價圈地,濱海縣竭力破壞三元貿易公司和天星投資公司的企圖,矛盾的焦點突出來了,現在,他們叔侄倆的見面,就是矛盾衝突的序幕。”
戴文華問道:“你們有沒有覺得,關青亭冒出來後,三元貿易公司的人退到二線去了。”
柳清清點着頭道:“天亮前幾天就說過,這是三元貿易公司和天星投資公司聯合後的新戰略,關青亭打頭陣,專門用來對付天亮的。”
陳美蘭也點着頭,看着監視器說,“叔侄倆嘮了一會了,該說到正題了吧。”
七樓的包間裡,叔侄倆的會談在繼續。
關青亭:“你不喝酒。”
向天亮:“儘量不喝。”
關青亭:“也不請我喝。”
向天亮:“酒在你面前,你想喝就喝。”
關青亭:“不懂待客之道。”
向天亮:“你不是客,是對手。”
關青亭:“哦,對手就不能一起喝酒嗎。”
向天亮:“這是我的習慣,我幾乎不與對手一起喝酒。”
關青亭:“好吧好吧……關於我,你還想知道什麼。”
向天亮:“你認爲你在清河市,在天星投資公司總經理任上能取得成功嗎。”
關青亭:“也能,也不能。”
向天亮:“先說不能。”
關青亭:“因爲你反對。”
向天亮:“能呢。”
關青亭:“只要你支持。”
向天亮:“我有那麼重要嗎。”
關青亭:“怎麼,你不知道自己的重要姓嗎。”
向天亮:“不太知道,我這個人在自知之明方面有所欠缺。”
關青亭:“你很重要,非常非常重要,你決定着很多人的命運,包括你自己和我。”
向天亮:“何以見得。”
關青亭:“你背後有人。”
向天亮:“噢,我是娘們睡覺,上面有人。”
關青亭:“話糙理不糙。”
向天亮:“比方說。”
關青亭:“一,你是我大哥的親兒子,還是老爺子的長孫,老爺子肯定要罩着你。”
向天亮:“呵呵,這不算,這不算,你還是老爺子的親兒子呢,你一來,就把這層關係抵消了。”
關青亭:“二,你還有張橋山那老傢伙暗中幫着你。”
向天亮:“喂,什麼老傢伙,請你說話文明點,張橋山老將軍是我的親外公。”
關青亭:“喲,承認自己的身世了。”
向天亮:“少廢話,我和張橋山老將軍沒有任何聯繫。”
關青亭:“真的。”
向天亮:“當然,你以爲啊。”
關青亭:“不管怎麼樣,你和張橋山老將軍的關係擺在那裡。”
向天亮:“還有嗎。”
關青亭:“三,你有省委組織部長高玉蘭支持,她可不簡單,她的公公羅秋華,在黨內也是有影響力的。”
向天亮:“呵呵,關於羅秋華羅老爺子,我連人影都沒見過呢。”
關青亭:“四,你還有省委書記李文瑞罩着。”
向天亮:“他快要退了,沒能力罩我嘍。”
關青亭:“你可別小看那老傢伙,厲害着呢。”
向天亮:“是嗎,不見得吧。”
關青亭:“這你就不知道了,你算算全國的省部級領導,哪一個資歷能高過李文瑞的。”
向天亮:“我沒算過,我不知道。”
關青亭:“就是現在政治局,三分之一成員是和李文瑞資歷相近的,還有三分之一的資歷不如李文瑞,其中有兩位還曾當過他的下屬。”
向天亮:“哦,這個情況我還真不知道。”
關青亭:“你知道李文瑞在黨內的威信嗎。”
向天亮:“高,很高。”
關青亭:“他不過是個省委書記、中央委員,爲什麼有很高的威信。”
向天亮:“不知道,請多多指教。”
關青亭:“因爲他高風亮節,有自知之明,自認爲自己的能力只能當個省委書記。”
向天亮:“我沒聽說過。”
關青亭:“他五十歲時當省長,中央調他當部長他推辭了。”
向天亮:“呵呵,省長部制一樣大,部長不如省長管得寬。”
關青亭:“他五十五歲時當省委書記,中央調他進書記處,他說自己能力不夠,又推掉了。”
向天亮:“李書記很有個姓嘛。”
關青亭:“他六十歲時還當省委書記,中央醞釀他進入政治,他又一次推辭,贏得黨內的讚譽和尊重。”
向天亮:“你的意思是說。”
關青亭:“李文瑞現在說話很有份量,就是退居二線後,說話還是會有份量。”
向天亮:“這不奇怪,人走茶涼的事一般只發生在下面,在上層,老幹部是很受尊重的。”
關青亭:“所以,對你支持最大的是李文瑞,認識他並靠上他,是你最大的榮幸。”
向天亮:“你這話我只同意一半。”
關青亭:“總之,沒有我說的上面幾位大佬的支持,你什麼都不是。”
向天亮:“哎,我還有我的老師易祥瑞。”
關青亭:“哈哈,易祥瑞麼,至少與李文瑞差一個檔次,在京城只能算是介於二三流的角色。”
向天亮:“關總經理,請問你在京城算幾流角色。”
關青亭:“我,我用得着再評價嗎。”
向天亮:“你要是不姓關,要是不是關天月的兒子,你什麼都不是。”
關青亭:“你……存心氣我是不是。”
向天亮:“回答我,是不是。”
關青亭:“……是。”
向天亮:“所以,你我是平等的,你別用高人一等的姿態和我說話。”
關青亭:“我沒說你我不平等啊。”
向天亮:“此外,你要記住一點,如果你我沒有血緣關係,就憑你剛纔污辱我恩師的話,我早就把你扔出門外去了。”
關青亭:“我向你道歉,我爲剛纔的話向你道歉。”
向天亮:“好了,說說你的來意吧。”
關青亭:“合作。”
向天亮:“誰和誰合作。”
關青亭:“一,天星投資公司與貴縣合作,二,你我之間合作。”
向天亮:“哦,兩個合作,這有點意思嘛。”
關青亭:“只要天星投資公司與貴縣合作,你我之間的合作就沒有問題,或者說,只要你我之間的合作就沒有問題,天星投資公司與貴縣的合作也不成問題。”
向天亮:“噢,我有點明白了。”
關青亭:“你明白什麼。”
向天亮:“你希望兩個合作都能達成嗎。”
關青亭:“這還用說麼,要不然,我千里迢迢跑來東江省幹什麼。”
向天亮:“那麼,我想請教一個問題,如果我不同意我縣與天星投資公司合作,不同意你我之間的合作,你會怎麼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