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進了柳清清家的客廳,剛一坐定,茶還沒喝一口,易祥瑞就催着向天亮繼續說下去.
向天亮微微一笑道:“您老常說,主管破案的人,要有一種我的地盤我作主的氣概,到了我這裡,您得聽我的。.”
“臭小子,混了幾天機關,你倒抖擻起來了。”易祥瑞笑了起來。
向天亮堅持先給李亞娟打了電話,嘰哩呱啦的報了一串菜名,讓她約上葉楠,趕緊去菜場買菜,柳清清不在家,這裡的女主人只能由李亞娟代理了。
掛了電話,向天亮來到酒櫃前,伸手打開暗格,拿出幾張圖紙放到了茶几上。
“江廳長、李局長、沈局長,這是火災現場及清河茶樓的示意圖,是我憑着記憶畫的,請三位領導看看,我如果猜得沒錯的話,他們提供的現場示意圖,和實際的有很大出入。”
三位領導打開那幾張示意圖看了看,江雲龍擡頭問道:“這麼說,你一直在暗中調查?”
“那倒沒有。”向天亮搖着頭道,“當時我心存疑點,並把疑點告訴了一位朋友,他是名那天晚上也在茶樓裡,我想我已經盡到義務了。”
江雲龍點着頭道:“你那位朋友,應該就是匿名舉報信的作者了。”
“應該是他,但清河茶樓不在他的管轄範圍之內,我想這是他給您寫信的主要原因吧。”
李建安問道:“那麼,是什麼原因,讓你又畫了這幾張示意圖?看得出來,你後期一定還作過不少調查。”
“是的,我後來又作過一些調查,那是因爲他們把這次火災定爲意外事故,市委市政fu在調查結論沒有出來之前,就給火災定了調子,我覺得太值得懷疑了,就想收集點線索,也許有一天會用得上。”
李建安微笑道:“你的先見之明,現在就要發揮作用了。”
江雲龍盯着向天亮問:“小向同志,你好象不太信任你們市委書記段仁杰。”
“是的。”
“爲什麼?”
“我不僅對他不信任,我對市委一班人、對所有參與三一八火災案調查的人都不信任。”
江雲龍看了一眼易祥瑞,微笑道:“我看你呀,對市委招待所的貴賓房更不信任。”
向天亮笑了。
易祥瑞笑道:“雲龍,這小子是那方面的行家,他的習慣是不管到哪個地方,都要先眼觀六路,耳聽八方,找三個竊聽器,那只是小兒科的範疇。”
江雲龍若有所思,點着頭道:“就連都寫起了匿名信,看來這清河的水,真象傳說中的那麼深啊。”
這時,一直埋頭研究那幾張示意圖的沈濤,擡起頭舒了一口氣。
“沈濤,怎麼樣?”易祥瑞問道。
沈濤不但是公安部技術局副局長,也是易祥瑞的得意門生之一,四十出頭,年富力強,外貌卻似一個書生。
“老師,小向說得對,我在市委招待所看到的那些圖,是專案調查組提供的,和小向畫的這幾張圖相比,至少有二十多處出入,其中有五處比較關鍵,可以影響案子的最終定
易祥瑞輕哼了一聲,“這幫傢伙,跟老夫玩起障眼法來了。”
李建安問道:“小向,你是憑記憶畫出的示意圖,你能保證你畫的不會有錯嗎?”
“我去過清河茶樓幾次,對那裡比較熟悉。”
沈濤笑道:“老李,我相信小向的,老師曾說過,小向有過目不忘的本領,比我們局裡那幾臺老式計算機還管用。”
易祥瑞也是笑着點了點頭,看着向天亮道:“我跟你明說了吧,江廳長、李局長和沈局長,都是我所信任的,你也應該信任他們,現在把你所知道的和分析的,統統都說出來吧。”
向天亮應了聲是,卻笑着道:“在我回答您的問題之前,您可以先回答我幾個問題嗎?”
易祥瑞一楞,隨即笑道:“這小子,又來老一套,還想把我繞進去啊。”
這是師徒倆以前的對話方式,就是向對方提問題,從而讓對方鑽進自己提出的問題裡走不出來。
“您老人家這次出門,一定是沒經過我師母批准,偷着跑出來的吧?”
“胡說,你有什麼根據?”
“您看看自己風衣的第三個鈕釦,鬆動得都快要掉下來了,我師母是個很細心的人,您每次出差,她都要仔細到檢查您衣服上的每一個鈕釦是不是釘牢了,您瞧您現在,難道不是偷偷跑出來的嗎?”
“哈哈,就你小子眼賊啊,就算是吧。”
“我再問您,您這次出來不是公差,而是受私人的委託纔來的吧?”
“這何以見得?”
“您老是誰啊,比那些港臺明星還要吃香,哪次出差不是要帶着幾個跟班的,您現在一個人來,那一定是私事。”
“臭小子,你幾時看見我出門前呼後擁的,你把我當什麼人了。”
“嘿嘿,我聽說部長說過,您是國寶級人物,建國以來纔出一個,大熊貓還有幾十只呢,您說您珍貴不珍貴,出門需不需要保護?”
“哈哈,一位廳長兩位局長陪着我,我還用得着小跟班嗎?”
“那您的級別還不夠,要是讓廳長局長當保鏢,那您老起碼該列入治局會議了,我當初不就不用爲鐵飯碗發愁了麼。”
“臭小子,你繞這麼大一個圈子繞來繞去的,究竟想知道什麼?”
向天亮稍作思考,問道:“您是爲一個人而來的吧?”
“沒錯。”
“應該是爲四位死者中的某個人而來。”
“對。”
“四位死者分別是,清河港務局保衛科科長鍾明、東江省外貿公司副經理鍾雲、京城大東貿易公司經理趙理清,京城大東貿易公司經理助理安文聲,如果我猜得沒錯的話,您是爲了這位京城大東貿易公司經理趙理清而來。”
也說對了。”
向天亮得意的一笑,“那您就從實招來吧,這個趙理清是個什麼人,跟您是什麼關係,又是誰有這麼大的面子把您給請了出來。”
易祥瑞楞住了。
江雲龍、李建安和沈濤三人,看着易祥瑞大笑起來。
“老領導,您又被繞進去了。”江雲龍忍俊不禁。
易祥瑞也跟着笑了,“這小子,不是我們問他麼,怎麼變成他掏我們的了。”
沈濤笑着說道:“老師,您這次來,本來就打算全盤告訴小向的嘛。”
就是沒想到,這小子吃起了政治飯來嘍。”易祥瑞嘆了一口氣,頓了頓道,“沈濤,你來說吧。”
“小向,咱們老師當年落難的時候,是一位素未謀面的首長救了他,老師一直不知道,直到幾年前才知道真相,老師和首長遂成莫逆之交,這個京城大東貿易公司經理趙理清,正是首長的大女婿,確互的說,應該是前女婿,十多年前就離婚了,但他留有一個女兒,一直在首長身邊長大,首長視如掌上明珠,現在已經上高中了,這個趙理清出事後,孩子想知道父親趙理清的死因,於是,一份由你們清河市政fu辦公廳發出的公函,寄到了首長家,公函裡是關於三一八火災的情況,和趙理清的屍檢報告及死因,那天是週末,咱們老師恰巧就在首長家,首長將公函交給老師過目,老師從公函裡看出了一個問題。”
“什麼問題?”
沈濤繼續說道:“老師看了公函以後,隨便問了一句,趙理清這麼會喝酒嗎?因爲屍檢報告上寫着,趙理清體內含有大量的酒出了一般人的承受限度,首長聽了說,不會吧,他有高血壓的遺傳病,一直是滴酒不沾的啊,老師又說,那說不定,他現在做生意了,生意場上不喝酒不行吧,興許是他後來鍛煉出來的,首長不相信,打了兩個電話詢問,一個打到趙理清的公司,一個打給趙理清的父母,得到的確切情況是,趙理清根本就不沾酒,每逢應酬,都是他的助理、也就是另一個死者安文聲代酒的……就這樣,問題出來了,趙理清根本不沾酒,因爲他根本就不能沾酒,首長七十大壽時,他都滴酒不沾,那麼,清河市又有什麼人能使他喝下那麼多酒呢?”
向天亮聽罷,看着易祥瑞問道:“老師,那您這次是?”
易祥瑞淡淡的一笑,“我答應了首長,要給他的寶貝外孫女一個說法,至於其他的,那是他們三位的事情了。”
向天亮心道,這位首長一定是個大人物,即使不在位了,但影響力還在,否則,不可能搬得動這幾位實權派,江雲龍、李建安、沈濤,三人聯袂而來,明擺着是要複查三一八火災案了。
江雲龍拍了拍向天亮的肩膀,微笑着說道:“小向,剛纔在招待所裡,從段仁杰書記的案情介紹中,你得到了什麼啓示?”
“三點,也就是三個巧合,火是從二一零和二一二兩個包間燒起來的,這兩個包間的人無一傷亡,其次,二一零和二一二之間,恰恰就是四個死者所在的二一一包間,再次,四個死者都喝了酒,連滴酒不沾的趙理清也不例外。”
江雲龍點着頭道:“說得一點都沒錯,加上你剛纔在路上說的三個巧合,是六個巧合啊。”
沈濤說道:“咱們老師有句名言,一個巧合是巧合,兩個巧合純屬偶然,三個或三個以上巧合疊加在一起,就是問題了。”
向天亮遲疑了一下。
“因此,各位領導的意思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