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濤路三十八弄三十八號,是僅有的據點,當然不能輕易暴露。
對郭啓軍也一樣,沒有例外,矇住眼睛是必須的。
灰暗的弄堂裡,向天亮在前面走,邵三河扶着郭啓軍跟在後面。
郭啓軍在小聲的嘮叨,有點罵罵咧咧,這種待遇他何曾有過。
向天亮也開口,全是小孩嚇唬大人的話,最厲害的一句,是要把郭啓軍的槍扔進糞坑裡。
果然,挺有效的,郭啓軍不再吭聲了。
邵三河也是難受,不是扶着一個“瞎子”,而是想笑而不敢笑。
這麼對待大名鼎鼎的郭啓軍,邵三河可幹不出來,打死也不敢幹。
當然,郭啓軍不是真生氣,向天亮和邵三河知道,郭啓軍自個也知道。
總算到達了目的地,郭啓軍睜開眼,發現在自己到了一個神秘的地方。
“郭局,對不起呀。”邵三河說的,向天亮不會說。
郭啓軍坐在破椅上,揉了揉眼睛,“你們的窩!”
向天亮坐到了那張鋼絲牀上,屋裡只有兩把破椅子,他要把另一把留給邵三河。
審下級審上級,這是向天亮樂於看到的事。
這也是他藏在心底的小秘密,不是讓我當不了嗎,那我就當他爹嘛。
邵三河明白了向天亮的詭計,他爲難了,郭啓軍可是他的上司的上司啊。
向天亮說得一本正經,“三河兄,交給你了,今兒個咱們的買賣就算開張了,咱濱海人講究開門紅喲,你可不能搞砸了,這方面你是行家嘛!”
郭啓軍哭笑不得,看得出邵三河是忠厚之人,他不想讓他爲難。
“三河同志,沒有關係的,咱們抓緊時間吧!”
邵三河坐到了另一把破椅上,面對着郭啓軍,先花了十多秒鐘調整自己的心態。
“郭局,請您談談,談談肖劍南失蹤前後的情況!”
指着桌上的一堆檔案袋,郭啓軍道:“你們把我局裡的檔案都搬來了,還用得着審問我嗎!”
向天亮搶着道:“大行家說外行話,檔案是死的,人是活的,我們只對活人感興趣!”
“你就損吧就積極配合你們的工作。”郭啓軍苦笑道。
先爲郭啓軍點上一支菸,然後邵三河猶豫着,還是打開了錄音機。
“從哪裡說起呢,要說五二九失蹤案,就得先說三一八縱火謀殺案,這太麻煩,三一八縱火謀殺案你們就看檔案吧,我說說肖劍南的事!”
“我是不願到市局工作的,肖劍南也不想接管清河分局,讓他搞行政當領導,非亂套不可,他跟我提過好幾次,不想當清河分局局長,寧願到市局來,給餘中豪當助手,當個刑偵支隊的副支隊長!”
“這當然是氣話,清河分局那片天,還得他撐着,他最近一次向我發牢是在五月二十八rì上午,他來市局開會,開完會來我辦公室坐了一會,這也是他失蹤前,我最後一次見到他!”
“就在那天上午十一點多一點,他從市局回分局的路上,在那條中山路上,和人民路交叉的十字路口,邱子立的瘋老婆方瑋病院裡跑出來,恰好也經過那裡,就這樣撞上了!”
“我在肖劍南和方瑋雙雙失蹤後,調閱了相關檔案,並詢問了當時在附近的交起交通事故肖劍南確無責任,他在中速行駛,是方瑋突然竄出來,剎車不及才撞上的,方瑋撞在車的右前燈蓋上,傷得不是很重!”
“另外,我又專門去過病院,據醫生和看護病人說,方瑋經過治療,病情並無好轉,經常瘋瘋癲癲的,動手欺負其他病友,院方給方瑋單獨安排了房間,應該比較安全,他們也搞不明白,方瑋是怎麼從病院跑出去的!”
“撞傷方瑋後,肖劍南和最先趕到的交起,把方瑋送到了市人民醫院急救中心,據調查,方瑋只是受了點輕傷,但瘋瘋癲癲,醫院徵得肖劍南同意後,給方瑋注鎮靜劑,讓她睡了過去!”
“肖劍南是中午十二點半離開醫院回分局的,當天晚上七點多,他買了一些東西去醫院看望方瑋,待了不到半小時就走了!”
“第二天也就是五月二十九rì早上,七上零二分,值班醫生髮現方瑋不見了,奇怪的是,有人看到六點鐘的時候,肖劍南就在醫院裡,並且就待在方瑋的病房,因此,我們懷疑方瑋的失蹤和肖劍南有關,是有道理的,甚至我們判斷,兩個人是一起失蹤的!”
“這樣一來,事情就嚴重了,因爲方瑋這個女人的身份太特殊了,邱子立自殺後,他的鉅款不翼而飛,下落不明,方瑋是唯一的知情人,我們在找,邱子立的同夥也在找,道上的很多人一定也在找,而方瑋的腦子裡,說不定就有鉅款的線索!”
“坦率講,我不相信肖劍南會做那樣的事,但我也同意立案調查,查他個水落石出,這案子太蹊蹺了,如果肖劍南想帶走方瑋以獲得鉅款,那他可以直接從病院帶走方瑋,以他的能耐,完全可以做到不露一點痕跡,他用得着先製造一起交通事故嗎!”
“根據市委領導的指示,市局成立了專案組,按理說我應該回避的,但衆所周知,我對謝自橫不放心,對他手下的鄭軍波更不放心,所以我堅持把自己塞進了專案組,竭力主張並促成了餘中豪負責此案的偵破,現在在市局,能公正辦案並拿得出手的,也就他一人而已……”
向天亮站起來,走到桌邊,“郭局,我想問您幾個問題!”
“問吧,我知無不言!”
向天亮:“您是肖劍南的恩師,可以說沒有你,就沒有他今天的地位,您認爲您足夠了解他嗎!”
郭啓軍:“廢話,你還能找出一個比我更瞭解他的人嗎!”
向天亮:“他貪財嗎!”
郭啓軍:“不貪,絕對不貪!”
向天亮:“您這麼肯定!”
郭啓軍:“當然,以他的想要貪的話,早發了,而且能讓別人查不出來!”
向天亮:“那怎麼解釋,他家客廳下的三張銀行存摺呢!”
郭啓軍:“陷害,純屬是陷害!”
向天亮:“這就奇怪了,經調查,三張存摺是肖劍南親自辦的,錢是別人存的,而且歷時兩年多,有這麼處心積慮陷害人的嗎!”
郭啓軍:“很簡單,肖劍南這些年得罪過不少人,有人早就想陷害他了,早早作了準備,現在不就派上用場了嘛!”
向天亮:“可是,銀行的人說,辦理存摺的人,確實是肖劍南本人,你的解釋無法推翻這一點!”
郭啓軍:“我查過這方面的調查筆錄,確切說,三張銀行存摺是兩年零五個月又十八天以前,在同一家銀行同一個時間辦理的,請你注意,那個銀行職員當時已經五十二歲了,他還能記得兩年半前的事嗎,你信不信,我拿你的照片去,他照樣認爲是你辦的存摺!”
向天亮:“另一個問題,您認爲,肖劍南是否與某個犯罪團伙有聯繫!”
郭啓軍:“你的這個問題問得太不明確,我無法回答!”
向天亮:“我是說,肖劍南是否有可能成爲某個走私團伙的保護傘!”
郭啓軍:“絕無可能!”
向天亮:“不見得吧,你們常說的一句話,叫做放長線釣大魚,有時候實際上是在縱容犯罪!”
郭啓軍:“這倒是有,肖劍南肯定幹過,引而不發,是辦案的一種策略!”
向天亮:“我認爲,這種策略比較狗屁,明明知道人家犯罪了,不去抓他,要等他犯更大的罪後纔去抓他,這個邏輯是在禍害社會!”
郭啓軍:“這個你去和謝自橫討論,他是一把手嘛!”
向天亮:“呵呵……說得也是!”
郭啓軍:“我只管業務不管方向!”
向天亮:“我再問您,肖劍南失蹤已經超過了四十八小時,市局有消息嗎!”
郭啓軍:中豪把檔案都搬來給你了,有消息他還能不告訴你!”
向天亮:“那麼,您是肖劍南的恩師,他也沒聯繫過您!”
郭啓軍:“沒有!”
向天亮:“您認爲他會在哪裡!”
郭啓軍:“走不遠,他應該還在市區!”
向天亮:“爲什麼!”
郭啓軍:“我們派出了幾百人,封鎖了所有的出城道路,就他那張臉,根本出不去!”
向天亮:“郭局,如果他聯繫您,請您告訴他,我在找他!”
郭啓軍:“可以,你是他信任的人之一!”
向天亮:“您估計,他現在的處境如何!”
郭啓軍:“失去了
向天亮:“哦……”
郭啓軍:“你其實心裡也是這麼認爲的!”
向天亮:“不不,我正在抓他呢!”
郭啓軍:“我認爲,他是和方瑋一起被綁架了,否則,他不會主動消息的!”
向天亮:“最後一個問題,到底是誰想殺您呢!”
郭啓軍:“不知道!”
這時,郭啓軍的尋呼機響了。
“我的秘書在找我!”
“您用桌上的大哥大回!”
郭啓軍拿起大哥大,撥了一串號碼出去,“我是郭啓軍!”
忽地,他叫了起來。
“什麼……你再說一遍!”
接着,郭啓軍慘白着臉,頹然的跌坐在椅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