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啓軍緊皺眉頭,看着向天亮問道:“斷電跑人,一定是你出的損招吧?”
“老郭,你不覺得這也是好嗎?”向天亮笑着反問道。
“招是好招,但用在省紀委檢查組身上,就不是好招了,市委會陷於被動的。”
向天亮問道:“老郭,老周,你們不覺得省紀委檢查組,這次來得很反常嗎?”
郭啓軍看了周檯安一眼,又衝向天亮點了點頭。
周檯安說道:“是很反常,第一,我和郭局在來的路上,向市委領導覈實過,他們事先也沒有聽到一點消息,第二,省紀委檢查組總共只有十幾個人,在一般情況下,每次頂多只派出三五人到一個地方檢查,這次來了十三個人,幾乎是傾巢出動,第三,帶記者來到現場,這是省紀委檢查組從來沒有過的事,明擺着是有備而來的。”
“呵呵,這說明了什麼呢?”向天亮笑着問道。
郭啓軍點着頭道:“這是有人公報私仇,要給清河市難堪。”
向天亮看着周檯安,再問道:“那麼,誰會對清河市公報私仇,誰又有能力用這種方式來來公報私仇呢?”
“謝千葉。”周檯安脫口而出。
向天亮道:“謝千葉本來是高市長的副處級秘書,意氣風發,在市院,可以說一人之下,幾百人之上,現在一下子被趕出了清河市,等於終結了他的政治生命,這口氣他能忍嗎,一般的人,不能忍也要忍,可謝千葉他有條件報復啊,他的叔叔正是省紀委黨風廉政辦公室負責人,他完全有能力私下調動這麼多人來清河找點麻煩。”
這話郭啓軍相信,不過他不能先表態,他回頭看着周檯安,周檯安和高市長關係不淺,說謝千葉的事,等於是說高市長,他要是先開口,會影響同事之間的關係。
郭啓軍和周檯安,一個局長,一個政委,一文一武,互相配合得不錯,雖然暗中有點各爲其主,但公開的關係,那是沒得說。
周檯安瞧瞧向天亮,看着郭啓軍,說出來的話有些吞吞吐吐,“老郭,小向的話,有些道理啊。”
郭啓軍心裡莞爾,當然有道理了,而且是很有道理,“老周,聽你這話的意思,好象很有根據嘛。”
周檯安訕訕一笑。
“這個……這個這個,老郭,小向,我也不瞞你們了,謝千葉那小子,今天來了清河,晚上我請他吃的飯,臨分手時,這小子還特意提醒我,今晚上最好別出去,我當時也沒覺得什麼,反正我是晚上很少出門的,可現在想起他的話來,至少說明,他是事先知道今天晚上要出事的。”
郭啓軍啊了一聲,“這麼說來,檢查組是有預謀的嘍。”
向天亮也啊了一聲,“老周,謝千葉現在在哪裡?”
他腦瓜子轉得快,立即又冒出一個壞主意來。
向天亮的話,讓郭啓軍和周檯安均是眼前一亮,都是幾十年的老了,一點就通的傢伙,馬上明白了向天亮的意思。
“兩位老哥哥,解鈴還須繫鈴人啊,今晚的事要是不擺平,你們兩位都有責任吧。”
說得不客氣,但話糙理不糙,是個人都能明白。
郭啓軍點着頭道:“小向你說得對,省紀委檢查組可不是個簡單的臨時檢查組,人家可是直通省紀委乃至省委的,今天這事,是明擺着檢查組的人吃了虧,回去一彙報,省委領導雷霆大怒,劉書記和高市長少不了要挨一頓臭罵,劉書記和高市長捱了罵,肯定要查這是誰搞的鬼,謝千葉調走了,當然拿他沒辦法,可老周你,嘿嘿……”
怎麼啦?”周檯安一臉的無辜。
郭啓軍臉sè有點壞,“你剛纔說什麼來着?‘謝千葉那小子,今天來了清河,晚上我請他吃的飯,臨分手時,這小子還特意提醒我,今晚上最好別出去,我當時也沒覺得什麼,反正我是晚上很少出門的,可現在想起他的話來,至少說明,他是事先知道今天晚上要出事的。’這話,這話讓劉書記聽了,他會怎麼想?”
郭,你訛我啊。”周檯安叫了起來。
不理周檯安,郭啓軍卻問向天亮,“小向,你聽見了嗎?”
“聽見了,也記住了。”向天亮心裡那個樂啊,局長耍政委,耍你沒商量。
郭啓軍又問道:“小向,劉書記要是問起來,你會如實彙報嗎?”
“當然,我當然如實彙報。”向天亮更加的一本正經。
“謝謝,找到根源和起因了,我得向劉書記彙報去。”郭啓軍起身要走。
周檯安一把拽住了郭啓軍,“老郭,你想害死我啊。”又轉頭狠狠瞪着向天亮,“還有你小子,你想趁火打劫是不是?”
郭啓軍大笑,向天亮壞笑。
周檯安苦笑着,“好啦好啦,你們出個主意吧。”
“幹這檔事,小向很在行,小向你說。”郭啓軍把事情往向天亮身上推。
向天亮知道,郭啓軍不是不明白,而是實在太過明白。
郭啓軍和周檯安既是同事、搭擋,私交又不錯,郭啓軍不想說,是不想傷了二人之間的友情。
可向天亮沒關係,他可以說,說出來後的份量,比郭啓軍的更重。
“老周,當務之急,是把謝千葉扣住。”向天亮道。
“扣人?”
“只要扣住了謝千葉,這盤棋就活了,他在清河市時間不長,但壞事幹的可不少,咱們以此爲要挾,不怕他叔叔不明白我們的用意,他們不把事情捅出去,咱們也不搞謝千葉,否則,咱們也沒啥好客氣的。”
郭啓軍對周檯安道:“好方法,也是唯一的辦法。”
周檯安又瞪了向天亮一眼,“他孃的,就知道你小子出的都是損招。”
他無奈的搖搖頭,拿出大哥大撥起號來。
電話撥出去了。
沒說幾句,周檯安臉sè一變,手一摁關掉了大哥大。
“不好,謝千葉四十分鐘前,就動身回省城去了。”
郭啓軍噌的站了起來,“不過四十分鐘,我們還追得上。”
“就我們三個?”周檯安也站了起來。
向天亮出起身了,“沒說的,我來開車。”
說着,他就轉身往外走。
向天亮忙中有細,他沒用自己的車,也沒用而是向朱琴借了一輛轎車。
車一上路,就飛速的跑了起來。
四十分鐘的路程,花了三個小時才追上,郭啓軍往車窗外看了看,“他孃的,都快追到省城了。”
向天亮笑道:“兩位大領導,看我的,你們就不用下車了。”
“小向,別傷人啊。”周檯安吩咐道。
“呵呵,你少來這一套婆婆媽媽,坐在車上看着就是了。”
向天亮猛踩油門,超過了前面的車,然後一個急剎,擋住了謝千葉的車。
謝千葉夠倒黴的,還沒看清來人是誰,就被一拳砸在臉上昏了過去。
向天亮一手抓起謝千葉,提着回到自己的車邊,不過,他沒將謝千葉放進車內,而是塞進了車後箱內。
扣下了謝千葉,凱旋而歸。
“小向,你沒傷着那小子吧?”周檯安問道。
向天亮笑道:“老周,你怕什麼啊。”
周檯安苦笑道:“人都扣了,我還有什麼好怕的。”
“老周,上次在謝千葉的房間裡,你一定看到他旅行箱裡的那幾張銀行存摺,只要拿這個做文章,不怕他不就範,只要他開了口,他叔叔就沒什麼好說的了。”
周檯安嗯了一聲,點頭道:“現在也只能這麼辦了。”
辦法總比困難多。
郭啓軍和周檯安當然不會自己動手,他們把謝千葉交給了市公安局經偵支隊,經偵支隊的人也不含糊,沒用幾個小時,謝千葉就竹筒倒豆子,把自己的事倒了出來。
接着,是郭啓軍出面,打電話給謝千葉的叔叔。
謝千葉的叔叔謝如新,是省紀委副書記兼省黨風廉政工作組辦公室主任,前往清河市的檢查組,正是他派出來的,目的就是爲謝千葉出氣。
現在謝千葉被扣,謝如新馬上明白了怎麼回事,檢查組的“成果”要是公開出去,侄子謝千葉也就陷在清河回不來了。
只有妥協和交易,謝如新沒有辦法向領導彙報,檢查組是他私自授權並派出的,事情鬧大了,他自己也脫不了干係。
於是,檢查組回到省城後,就偃旗息鼓,再也沒有了下文。
謝千葉也離開了清河,平安無事的回省城去了。
一場**,消弭於無形。
仙鶴山莊又恢復了營業。
向天亮象個沒事人似的,回到市黨校繼續他的學習。
五班的班幹部,在改選後,結果仍然沒有變化,喬安平還是班長,孫臺鴻也保住了班党支書一職。
向天亮與喬安平和孫臺鴻的關係,仍舊是不即不離,不遠不近,該吃的吃,該喝的,來往照舊,掏心窩的事,向天亮是堅決不幹。
喬安平和孫臺鴻也看出來了,向天亮象條泥鰍,只是看得見,但就是抓不着。
向天亮沒有把喬安平和孫臺鴻放在心上,他還有更重要的事要辦。
周檯安打來電話,市長高堯要約見向天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