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丹寧在珍妮家已經半年多了,黑人具有天生的語言天賦還真不是個傳說,短短半年,珍妮已經能用中文跟楊丹寧交流了。當然這跟楊丹寧的用心也有很大關係。
學會了中國話,珍妮越發想去了解那個神秘的國度,去看那裡的風土人情,去找個適合的地方安度自己的晚年。
“丹寧,我想下個月去中國,你的孩子能離開你嗎?”珍妮問道。
兩個兒子已經快一歲了,爲了幫珍妮學漢語,楊丹寧已經逐漸給他們斷了奶,喂他們些輔助的食物,兩個小傢伙很討人喜歡,也很調皮,把兩個保姆累的夠嗆。
聽到珍妮的問話,楊丹寧猶豫了下,還是答應了珍妮。於是珍妮開始準備護照,辦理簽證。
楊丹寧從書店買了幅中國的地圖,詳細介紹了國內各省的地理和人文情況。楊丹寧不愧是記者出身,語言概述能力和表達能力非常強,中文加英文的解說,讓珍妮聽的入了迷,恨不能立刻飛往中國,親身感受下。
當聽到楊丹寧介紹西雙版納時,珍妮插話說道:“丹寧,這個地方好,和我的家鄉很相似,我們去那裡吧?”
“好啊,你願意去哪都成,反正是你掏錢。”楊丹寧調皮的說道。
“呵呵,放心不會讓你AA制的,我是你的僱主。”珍妮笑道。
“珍妮,我們是隨團呢?還是自己去?”楊丹寧問道。
“跟着旅行團不自由,我們自己去,願意到哪裡就到哪裡。”珍妮說。
一個月後,楊丹寧陪着珍妮飛到了中國的昆市,然後坐車去了西雙版納。
楊丹寧本想帶着珍妮好好領略番西雙版納山水的美麗,可是珍妮的心卻不在山水之間,逛了沒兩天,她就要求楊丹寧帶她進山,尋找她理想中的樂土,珍妮想找個遠離人煙的村寨,在這異國他鄉忘卻故鄉那段血淋淋的記憶。
楊丹寧不知道哪裡可以找到這樣的村寨,只好逢人就問,最終從一位年長的阿婆那裡打聽到,在大山深處,還存在着這樣一個村寨,至今沒有通路、通車、通電,村寨裡年輕人都走出大山打工去了,現在就剩下些老弱病殘,固守着家園。不過去那裡很遠,要走一天的山路,路還不好走,很危險。
楊丹寧把打聽來的消息告訴了珍妮,珍妮聽了很高興:“丹寧,我就是要去這種地方,我可以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自給自足,等死了,可以埋葬在青山綠水間。”
楊丹寧不解的搖了搖頭,她是在看不懂這個外國老太太的心思,放着富足、安定的日子不過,非要來這種地方度過餘生。
楊丹寧跟珍妮商量,想找個嚮導,僱幾個民工,帶帶路,幫她們背點行李和吃食,可是被珍妮拒絕了。楊丹寧只好去採購些簡易食品,準備了點急救藥品,在路上以防萬一。
第二天一早,楊丹寧和珍妮每人背個揹包上路了,根據老鄉指點的路線,兩人很快沿着一條山間小道走進了大山深處。
聽着周圍森林裡傳出的各種鳥叫聲,小路邊潺潺的流水聲,楊丹寧和珍妮邊走邊歇,倒也愜意。臨近中午,兩人來到一處山坳,見路邊有幾塊比較平坦的石頭,楊丹寧說道:“珍妮,我們坐下休息會,吃點東西吧?”
“OK!我也餓了。”珍妮把身上的揹包放下來,一屁股坐在石頭上,楊丹寧很欽佩珍妮,將近六十歲的人了,身體還這麼棒,揹着幾十斤重的揹包,絲毫沒落在自己後邊。
楊丹寧從包裡拿出吃的東西,又拿出幾瓶水,跟珍妮將就着填了下肚子。
“丹寧,我去溝邊洗洗手,順便方便下。”珍妮說道。
“老珍妮,還要我幫你看人嗎?呵呵。”楊丹寧故意逗珍妮。
“這裡除了你我,連個鬼影子也沒有,會有人看我嗎?”珍妮說。
“哦!珍妮,你方便的時候,最好拿木棍打打周圍,這叫打草驚蛇,聽老鄉說,山裡毒蛇很多的。”楊丹寧提醒道。
“沒事,我們部落在的地方,毒蛇就很多,對付毒蛇我有經驗,哎呀!”珍妮話沒說完,就感覺左腳腕子上傳來一陣疼痛,禁不住哎呀叫了出來,她低頭一看,一條渾身紅黑斑紋的蛇,扭動着身體,鑽進旁邊的樹林裡了。
楊丹寧聽到珍妮的叫聲,急忙跑了過去:“怎麼了珍妮?”
“丹寧,我好像被毒蛇咬到了。”珍妮說道,臉上倒是沒什麼驚慌的表情。
“我扶你到那邊坐下,幫你看看。”楊丹寧用手攙扶着珍妮,走到路邊的石頭上坐下。
她撩起珍妮的左腳褲腿,看見腳踝處有兩個明顯的牙印,還在往外滲着血水,周圍都已經開始紅腫起來。
楊丹寧頓時害怕了,後悔的打了自己臉一巴掌:“好好的幹嘛提蛇啊。”她伸着兩隻手,不知道該做點什麼纔好。
“丹寧,我看見那條蛇,好像是你們中國說的那種五步蝰蛇,它的毒性很強,你幫我把腰帶解下來,捆住大腿根部,阻止血液迴流的速度。”珍妮看到楊丹寧舉手無措的樣子,指導她說道。
楊丹寧站起身,從珍妮腰間解下了腰帶,用力紮在她左腿大腿根部,然後從包裡翻出買的藥品,可是找來找去,都是些消炎、防止蚊蟲叮咬的藥物,沒有買蛇藥,楊丹寧都要急哭了。
突然楊丹寧想起小說和電影上有人被蛇咬傷時的處理辦法,她俯身抱起珍妮的左腿,放在自己大腿上,低下頭,用嘴*傷口,用力吮吸起來,然後把帶着腥味的血,吐在了地上。
珍妮被楊丹寧的舉動驚呆了,因爲這是很危險的舉動,如果嘴裡有破損的地方,很容易中毒,由於頭部靠近心臟,短時間就可以奪走人的生命。
楊丹寧接連吸了十多口,傷口的血變的鮮紅起來,腥味也小了很多,她感覺差不多了,停了下來。放下珍妮的腿,走到小溝邊,捧起水,漱了漱口。
珍妮向四周看了看,沒發現自己熟悉的草藥,只好失望的收回了目光。
“珍妮,我們必須往會走了,你的傷不能耽誤。”楊丹寧從溝邊走回來說道。
“唉,真是不幸,我以爲可以很隨便的就能找到治療蛇咬傷的草藥,可是沒發現。”珍妮也明白,楊丹寧幫她吸毒,只是延緩了毒發的時間而已,還是要儘快趕到醫院才行。
“珍妮,咱們走!”楊丹寧把兩個揹包都扔了,只是帶了幾瓶水,她站起身,攙扶着珍妮,沿着來路往回走。
走了一個多小時,珍妮感覺渾身發冷,臉也變的紫黑(黑人的臉發紅就這顏色),腳步開始踉蹌起來。
楊丹寧感覺到了事情不妙,她強忍住眼裡的淚水:“珍妮,你要堅持住,我揹你走!”楊丹寧俯下身子,把珍妮背了起來。
別看楊丹寧個子不矮,可是從小沒下過力氣的她,只背了珍妮幾步,就累的沒勁了,只好停下來,大口的喘着粗氣。
“丹寧,你別費勁了,還有這麼遠的路,你是不可能把我揹出去的,還是把我放這裡,你快去找醫生,帶着解毒血清來。”珍妮張着已經發白的嘴脣,含糊不清的說道。
“珍妮,對不起,我不該帶你來這裡,我死也要揹你出去。”楊丹寧的倔脾氣上來了,她咬着牙,背起珍妮,踉蹌着朝前走去。
人的潛能真的是無限的,這次楊丹寧足足走了有一里地,才無力的坐在了地上,背上的珍妮也歪倒在一邊。
楊丹寧撩起珍妮的褲腳看了看傷口,咬傷處已經發黑,兩個針眼大的小孔,不斷滲着黑水。整個小腿都腫了起來,黝黑鋥亮。楊丹寧掏出手機又看了一遍,還是沒有信號,她真後悔沒有帶部衛星電話來。
休息了幾分鐘,楊丹寧又背起珍妮,向前走去,呼呼的喘氣聲,清晰的傳入了珍妮的耳朵裡,楊丹寧背上的汗水也浸溼了珍妮胸前的衣服,她似乎能感受到楊丹寧心臟傳來的震動,珍妮緊緊的摟住了楊丹寧的脖子,眼淚順着臉頰流淌下來,她感受到了這個中國女孩那顆真愛的心。
就這樣走走歇歇,兩個多小時過去了,楊丹寧揹着珍妮走回了大半的路程,可是她感覺背上的珍妮,似乎已經陷入了昏迷。楊丹寧感覺胸口像是壓了塊大石,喘不過起來,雙腿發沉像是灌了鉛,終於她再也邁不出一步,眼前開始發黑,直冒金星。
楊丹寧把珍妮放下,由於不清楚中蛇毒的人是否可以喝水,她只是拿水擦了擦珍妮乾癟的嘴脣,珍妮似乎清醒了些,低聲說道:“丹寧,聽我的,你還是先自己出去,不然我們都會死在這裡的,一會天就要黑了。”
“不!珍妮,要死咱們也死在一起,我不會扔下你的。”楊丹寧搖了搖頭說道。
“傻孩子,我老了,死了沒關係,可以去天國見我的父親和族人,可是你還年輕,還有兩個可愛的寶貝等你呢。”珍妮說。
“珍妮,我們不會死在這裡的,走!”楊丹寧艱難的站起來,把珍妮背在身上,又開始往前走。
可是信念和毅力不等於體力,走了沒一百米,楊丹寧感覺眼前一黑,嗓子眼裡發甜,噴了一口鮮血,抓住珍妮的手一鬆,身子歪倒在地,失去了知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