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是副部長打過來的,顧秋在心裡細細琢磨了一番,當然,人家不會透露什麼。
來到省委組織部,已經是下午三點多鐘。
他是踩着點來的,因爲太早沒有人上班。接待他的還是副部長。
副部長叫他坐,倒是客氣,也叫人倒了茶水,然後屏退秘書,關起門來講話。
“知道爲什麼叫你過來嗎?”
顧秋搖頭,“還是請部長直說吧,我真不知道。”
副部長用目光審視着顧秋,“你真不知道?好好想想吧,組織部會隨便把一個人喊過來談話嗎?”
顧秋望着副部長,“我不喜歡拐彎抹角,說吧!別浪費大家的時間。”
副部長很奇怪地笑了,“顧秋啊,以前田部長對你的確不錯,我們呢也很相信你,不遺餘力推薦你。可有些事情,你可不能揣着明白裝糊塗啊!”
顧秋拿了包煙出來,“我可以抽支菸嗎?”
“隨便!”
顧秋點上煙,“老部長,你就真不要拐彎抹角了行嗎?有話儘管直說無妨,我會心裡準備。”
對方道:“行,那我就跟你談談。”
停頓了下,他才道:“做爲一名合格的,優秀的幹部,應該怎樣?這些年,我倒是聽到過關於你不少的傳聞。當然,這些傳聞有真有假,我們也只是聽聽罷了,並沒有驚動你。”
顧秋聽他說着這些話,也不吱聲。
副部長道:“你是不是有個司機前幾天結婚?”
顧秋說,“是啊!”
“我可聽人說擺了七十幾桌!”
“這個我不太清楚,我沒參加他的婚宴。”
副部長搖頭,“一個小小的司機,怎麼可以如此張揚?這對你可是不利啊!”
顧秋心道,這等事情居然有人捅到組織部來了,看來是有人故意打自己的小報告。可這人究竟是誰?
副部長緩緩道:“也許你可能會認爲,組織部這是小題大作,但是你知不知道這事的影響有多壞?你是一個有前途的幹部,希望不要栽在這些小事上。我可以坦白地跟你說,今天讓你過來談話,是省委的決定。”
顧秋又是一驚,居然驚動了省委書記?
都說在官場上行走,如履薄冰,步步小心。
本來一丁點小事,也可以無限擴大,搞得人精疲力盡。
顧秋心裡明白,這肯定是奇州班子裡的人。當然,也不排除寧德班子裡有人故意陰自己。
他聽說江世恆結婚,居然擺了七十二桌,當初他就跟韓琛說了。幸虧江世恆把那些紅包退回去,否則人家真要糾着這辮子不放,也挺麻煩的。
副部長看他不作聲,這才道:“這本來不是什麼大事,但往往在很多小事上栽跟斗,這一點我想你應該心裡清楚。”
副部長道:“曾常委對這事比較重視,你應該好好自省一下。”
顧秋聽他輕輕提起曾部長,心裡就明白這話裡的含義。重視?
呵呵!
顧秋明白,省委書記那裡,肯定是曾部長彙報過去的。別人估計都沒這機會碰到新來的書記。
顧秋說,“我知道了,謝謝老部長關心,我回去之後好好跟他們談談。”
副部長說,“你不解釋一下?”
“不必了!既然上面都找我談話,我解釋什麼?我會正視這個問題。”
副部長放下杯子,“你不能心裡有怨言,這是組織紀律,組織上找你談話,那是對你好,對你負責。如果不找你談話,這纔是對你的不信任,問題就嚴重了。”
顧秋當然知道這一點,他問副部長,“那我可以回去了嗎?”
副部長說,“不行,我還得請示一下曾部長,看看他的意見。”
顧秋就坐在那裡等,副部長出去了。
沒一會,齊雨打電話過來,顧秋說自己正忙,等會過去。
齊雨一聽,暗道,這麼快就到組織部去了,看來真有人對顧秋放冷箭。其實這算什麼事啊?揪住人家的小辮子不放!
唉,又是一羣別有用心的人。
齊雨嘆息。
曾部長正在打電話,副部長進來的時候,他繼續跟人家打電話,讓副部長足足等了十來分鐘。
這一招,也是從唐書記那裡學來的。
他去唐書記那裡彙報,唐書記也讓他等,所以曾部長決定,也要樹立自己的威信。
掛了電話才問,“什麼事?”
明明知道是什麼事嘛,非得要問。
副部長把情況說了一遍,他看了眼,“讓他反省一下。”
然後,顧秋就呆在房間裡反省。
直到晚上六點多,才讓他離開。副部長後來聽說,江世恆的婚禮是雙嬌集團主辦的,錢也是人家出的,所以這事跟顧秋沒什麼關係。
他就在心裡暗道,這個顧秋也真是,爲什麼不解釋?
可他也知道,在這種情況下,解釋有什麼用?人家根本不會聽你的。
顧秋出來後,他給齊雨打電話,齊雨剛剛下班,出來見了顧秋。
兩人在茶樓見面,齊雨說,“今天唐書記把寧書記叫過去了,就是爲了你的事。”
顧秋當然不知道寧雪虹爲自己在唐書記面前做了解釋。
唐書記的態度,連寧雪虹都不清楚。
他這個人,脾氣有點怪,少與人溝通。
齊雨說,“這肯定是你們班子內部有人故意搞鬼,所以你要小心點。”
顧秋望着齊雨,“爲什麼對我說這些?”
齊雨閃撲閃撲着大眼睛,“我只是看不慣一些人在背後裝神弄鬼。當然,如果你不是個好乾部,我也不會幫你的,我最討厭貪官了。”
顧秋無語,貪官固然討厭,有人貪財,有人貪色,有人貪權,自己屬於哪一種呢?
跟齊雨相識這麼久,顧秋倒是覺得她是一個不錯的人。
所以他說謝謝!
齊雨道:“別謝我,寧書記其實很關心你的事。奇州班子已經大不同從彤了,所以她對奇州班子不太放心。”
“那替我謝謝寧書記!”
齊雨笑得很開心,露出一口潔白的牙。
顧秋問,“你怎麼還不結婚?以前追你的那個男的呢?”
齊雨道:“幹嘛要結婚?我和寧書記都不準備結婚了,不給那些男人機會。”
顧秋笑了起來,“你不會受了她的感染吧?”
“算是吧!其實我也想通了,一個女人除了結婚,還有很多的事情可以做,爲什麼非得結婚?”
“那倒是!”
顧秋看着齊雨,她的確是一個不錯的女孩,很優秀。可偏偏就是這種女孩找不到心儀的男人。
現在這社會,剩女越來越多了,那是因爲愛情越來越少。
跟齊雨在一起,有種說不出來的輕鬆。
組織部找自己談話的事,也拋之腦後。
兩人在茶樓裡呆了二個小時左右,這才離開。
晚上,顧秋沒有去白若蘭夏芳菲那裡,而是直接回了奇州。
從彤在催問,發生什麼事了?
顧秋說沒有,我馬上回來。
其實此刻也才九點多,趕到奇州剛好十點。
江世恆結婚請假了,顧秋叫司機把車開到省委大院門口就下了車。
從彤看到他回來,立刻問具體的情況。
丈母孃他們都很擔心,生怕有什麼意外。
他們都知道進組織部的後果,如果不是升官,就是找你麻煩。組織部找你談話,那是因爲你出了狀況。見到顧秋完好無缺回來,這才放了心。
晚上,從彤跟顧秋在牀上說了很久,從彤說,“這是誰在搬弄是非嘛,人家結個婚,他們瞎攀什麼?”
顧秋仔細回想了一下,雖然心裡懷疑,卻是不敢確定具體是哪一個人?奇州班子的可能性很大,但是也不能排除寧德市有人黑自己。
朱紫君在家裡聽說,顧秋已經回來了,她就驚訝地喊了句,“這麼快就沒事了?他運氣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