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秋看她真急了,端起杯子,“我陪你喝酒!”
左曉靜喝得很猛,喝了之後,又一個勁地咳嗽。顧秋說,“你慢點,又沒人跟你搶。”
左曉靜紅着眼睛,“你知道嗎?自從我媽走了之後,我外公就把我帶在身邊,一年到頭很少看到我爸。雖然後來他當上了省委書記,可我並沒有那種官家大小姐的榮耀。”
顧秋看她有一肚子的話要說,也沒打斷她。
左曉靜道:“後來我爸找了小媽,外公就更恨他了。說我媽是他害死的。”
顧秋問,“你媽媽究竟是怎麼回事?”
左曉靜道:“這件事情很複雜,還是當年我爸在藏區的時候,我爸是那裡的市委書記。因爲地方衝突,種族衝突,一夥人綁架了我媽和四名漢人,企圖要脅我爸爸答應他們的要求。具體的事情,我不太清楚,反正當時很亂。結果我爸沒有答應,這些混蛋就把我媽和另外四名漢人推下了懸崖。我外公一直在怪他,沒有保護好自己的妻子,更後來,他當上省委書記後,又娶了小媽,外公就更恨他了。”
顧秋終於明白,左曉靜老媽竟然在這樣的情況下犧牲的。他不禁替左曉靜有些憤怒,這些歹徒也太窮兇極惡了,真是該千刀萬剮。
左曉靜說,“我外公對我很嚴。不怎麼願意我和外人接觸,我知道他是想保護我。在他身邊,我接觸的都是字,畫,書籍這些東西,我沒有跟任何一個男孩子,過於親密接觸過。”
她擡起頭,看着顧秋,顧秋有些心虛。
自己跟左嘵靜,關係可不一般,不但背過她,還摸過人家的屁股。所以左曉靜這麼說,顧秋心裡有些發毛了。
左曉靜瞪着他,“你心虛幹嘛?”
顧秋道:“有嗎?沒有啊?”
左曉靜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我現在發現,你是一個很狡猾的傢伙。你們顧家的人,真的就那麼壞嗎?”
顧秋搖頭,“給你造成這種心理,估計是兩家宿怨引起的,你是大學生,有比較高的文化,我相信你能用自己的眼睛,來正確看待事物。就象我,雖然知道兩家有恩怨,我從來都不把你和你爸,以及你們左家的任何一個人當仇人。因爲我們本身並沒有仇,我們是無辜的。”
左曉靜說,“別人壞不壞我不知道,但你絕對是個大壞蛋。”
顧秋問,“爲什麼?”
左曉靜道:“你還不壞嗎?如果你不是個大壞蛋,幹嘛要來招惹我?我可從來都不會對那些男孩子動心的。你幹嘛要裝好人,對我好,對我外公好?還揹人家過河。過河也就罷了,誰叫你摸人家的屁股!害得人家回去好幾天,心裡總是怪怪的,總覺得有人在摸人家的屁股。”
顧秋噗呲一聲笑出來了,“你別逗了好不?咱們可是說好的,在外公面前演一齣戲,只要他心情好了,病就會好得快,既然外公最大的心願,就是你的快樂,你有什麼理由不爲外公犧牲點什麼?”
左曉靜道:“你就是靠犧牲人家女孩子的屁股,來換取一個老人的快樂?”
顧秋道:“我跟你道歉,對不起。我不應該跟你開玩笑。”
左曉靜道:“這不是道歉就可以的,我現在心已經亂了。沒辦法控制自己,我聽說你要走,我的心就全亂了。真的,我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控制住,我不哭。雖然我一再告訴自己,我們之間只是在演戲,爲了外公而演這齣戲,但是我只要想到你離開的樣子,我就想哭。”
她果然哭了,左曉靜趴在那裡,輕輕地抽泣。
柔弱的肩膀一聳一聳的,看得挺惹人憐惜。
顧秋沉默了,他的心裡很堵,都不知道怎麼跟她說。他對左曉靜這女孩子,一直覺得她好可愛,挺開朗的人。
每次見到她,她那閃撲撲的大眼睛,圓溜溜的,怪可愛了。更多的,顧秋認爲,自己把她當妹妹。
他覺得兩人之間,很親切,很融洽。
左曉靜哭得有些傷心,顧秋站起來,走到她身邊,“不哭了,好嗎?”
左曉靜擡起頭,看了他一眼,哇——又哭了。
顧秋輕輕拍着她的肩膀,她就站起來,抱着顧秋哭。顧秋說,“別哭了,等下回去,你爸以爲我又欺負你了。”
左曉靜抹着淚水,“我回去勸勸我爸,不讓他把你發配到邊遠的地方去好嗎?”
顧秋搖頭,定定地看着她,“我跟你說,你千萬不要去跟他提,如果你提了,事情反而更糟糕。至少在最近幾個月,他不會讓我去的。如果你真說了,到時我不走,你就得走,懂嗎?”
左曉靜點點頭,“我知道,只要外公身體沒什麼大問題,他纔會動你的。”
顧秋說,“其實他把我放出去也好,我可以借這個機會,鍛鍊一下自己。”
左曉靜道:“你真這麼想?你就一點都不怪他嗎?”
顧秋道:“真沒有怪他,他是一個省委書記,一把手,考慮的問題,遠遠比我們想的要多。或許他是一番好意,我們可能誤會他了。”
左曉靜道:“就你這麼傻!你是我們左家的仇人,他怎麼可能會是一番好意?你幫了我們這麼多忙,他還要把你發配出去,這就是他小心眼。”
顧秋心裡非常明白,左書記的意思,就是不希望左曉靜天天跟自己在一起,這樣下去,恐日久生情。
而以兩家目前的狀態,是不可能聯姻的,與其讓女兒越陷越深,不如早做打算。
如果要做到這一點,只有兩個辦法,要麼顧秋走,要麼左曉靜走。
左曉靜是他唯一的女兒,把她送到京城,或者出國的話,他都不放心。那麼只有把顧秋調開。
爲人父母,心情可以理解。
顧秋說,不恨他。左書記這人,還算正公。
顧秋說,“曉靜,我知道你爲了我好,不過我要告訴你,以我們兩家目前的狀態,我們能成爲朋友,已經非常不錯了。”
左曉靜說,“我恨他們這些人。憑什麼他們上一代的仇恨,要我們來承擔。”
顧秋拍拍她的肩膀,“我答應過張老先生,如果此生此世不能娶你爲妻,我就要把你當成自己最親的人,把你當成親妹妹,我會照顧好你的。”
左曉靜推開他,“爲什麼是妹妹?我不要做妹妹。”
顧秋道:“沒辦法,我不能讓從彤失望。而且我答應過她,要和她訂婚的,一直拖了這麼久。”
左曉靜黯然坐下,對於顧秋有女朋友的事,她早知道了。顧秋並沒有瞞她,只是沒想到這麼快,他們就要訂婚了。
左曉靜不高興,端起杯子喝酒。
顧秋道:“別再喝了,再喝就要醉了。”
左曉靜道:“醉了就醉了,難道你連一場醉都不肯給我嗎?等我喝醉了,我就會把以前的事全部忘掉。”
顧秋鬆開手,看着她一個人喝。
兩瓶紅酒,顧秋只喝了半瓶,左曉靜應該喝了大半瓶。
她帶着迷醉的眼神,“這算是我生命中的,又一次打擊吧!”她望着顧秋,“我想恨你,卻恨不起來。你爲什麼不等我?這麼快就要訂婚?”
顧秋道:“她已經二十五了。”
左曉靜看着顧秋,“她比你還大啊!”
顧秋點頭,左曉靜有些不解的望着他,不可思議的搖晃着腦袋,“好吧,我認輸了。”
沈如燕打來電話,問顧秋,“曉靜在你那裡嗎?”
顧秋嗯了一聲,“她心情不好。”
沈如燕說,“麻煩你等下送她回來。”
顧秋默默掛了電話,看着已經快要醉了的左曉靜,心情有些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