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七的晚上，顧秋就趕到清平縣了。
明天是新年第一天，也是代縣長第一天當職。
顧秋的工作任務重，他在外面吃了個飯，把車子開進了宿室樓。
正要拿鑰匙開門，蕾蕾抱着包蹲在那裡，看到顧秋回來，她就站起來。沒想到蹲的時間太長，蕾蕾啊喲一聲，就要倒下去。
顧秋趕緊扶住她，“蕾蕾，你怎麼在這裡？”
蕾蕾道：“我上午就來了。”
顧秋啊了一句，“那你怎麼不打電話？”
扶着蕾蕾進了房間，蕾蕾說，“我怕你路上開車接電話不安全，不敢打。”
顧秋心裡一陣觸動，蕾蕾這孩子好心細，目光落在蕾蕾身上，發現她的臉都凍紅了，顧秋問，“你就在這裡呆了幾個小時？”
蕾蕾點點頭，也不敢看顧秋的目光。
顧秋打開了空調，“你還沒吃飯吧？”
蕾蕾說吃了，自己包裡帶了東西。跟她說話的時候，顧秋才知道，原來蕾蕾就要去省城上大學，她在過來看看顧秋。
蕾蕾的包裡，揹着從苗寨帶來的中草藥，這是老神醫挖的，據說對消除顧秋腦內的小血腫塊有幫助。
包很重，除了中草藥，就只有幾件衣服。
顧秋心裡沉沉的，對蕾蕾道：“我明天派你送你過去，到學校後，要學會照顧自己。爺爺的衣鉢傳承就靠你了。”
蕾蕾你着頭，“嗯，我會好好學習，不讓你們失望的。”
顧秋拍拍她瘦弱的肩膀，“你是個聽話的孩子。”
蕾蕾突然擡起頭，“我不是個孩子了，我滿十七歲了。今年十八。”
顧秋笑了起來，“對，我們的蕾蕾今年十八了，是個大人了。”
蕾蕾的臉忽地紅了，這讓顧秋想起了遠在太平洋彼岸的左曉靜。初識左曉靜，也是差不多這個年齡。
她說過給自己電話的，去了那邊，一直沒有迴音。
顧秋有時還真有些想起她。
看到蕾蕾此刻的模樣，顧秋心裡充滿了憐惜。他去給蕾蕾煮雞蛋麪，蕾蕾站起來，“我自己來吧！顧秋哥哥。”
顧秋說，“沒關係，我幫你煮，你吃得香一些。”蕾蕾笑了起來。
顧秋把面煮好，端給蕾蕾，蕾蕾閃了閃黑漆漆的眼睛，“顧秋哥哥，從彤姐姐怎麼沒回來？”
顧秋說，“她懷孕了，住在老媽家裡。”
懂醫理的蕾蕾，當然知道懷孕是什麼意思，她看着顧秋，“那她什麼時候回來？”
顧秋說，“這個不好說，看情況吧，這裡條件艱苦，讓她呆家裡更好。”
蕾蕾鼓起勇氣，“那我留下來顧照你吧！”
顧秋愣了下，說不行，你怎麼可以留下來呢？說好了去醫科大學。那可是芳菲姐花了好大的心思才搶到的名額。你不能失去了這個機會。
蕾蕾鼓着嘴，“哦！”
第二天這排人送走了蕾蕾，顧秋開了一整天的會。
辦公室搬地方了，搬到了跟曹書記同一層樓。這裡條件還是不行，只不過大一些，寬敞一些。
顧秋心道，這大冬天的，寬敞有什麼用？冷嗖嗖的。
這一年，對顧秋來說，是極具挑戰的一年。首先是新官上任，榮升代縣長了。
再次，清平縣立下的軍令狀，就象緊箍咒一樣，箍在他們頭上，曹書記是下了死命令，要把這個項目完成的。
所以今年的氣氛，跟以往完全不同。
以前上班，懶懶散散的，初八上班，實際上要出了節，大家纔有心情回到工作崗位上。
散了會，顧秋端着杯子來到曹書記那邊，跟曹書記提議，要調整一下班子，重申一下紀律。
曹書記聽顧秋這麼說，便問道，“你有什麼想法？”
顧秋說，“首先，讓紀委成立一個機動調查小組，在清平縣境內各個單位，不定期進行暗訪，對他們的工作紀律，工作態度進行規範化。”
曹書記說，“這個倒是可行，先下個文件就行了，工作組三五個有即可。”
顧秋道：“第二，細化，量化工作責任。每個環節都責任到人，要防止某些人打擦邊球。”
曹書記想了想，“那你自己決定嘛，政府那邊的工作該怎麼調整。顧秋說，“重新分工，責任到人。”
曹書記同意了。
把制度規範化，工作起來就得心應手了。否則這裡拖拖拉拉，那裡磨磨蹭蹭。
顧秋說的第三件事，就是關於項目的事，這也是曹書記關心已經久的大事，顧秋說，“我們兩個分工了吧，你負責市一級的打點，省廳那裡我去忙。”
曹書記等這句話很久了，當初他就這麼決定的，但是原縣長不肯合作，而顧秋自然不會再傻巴拉嘰的費力不討好。
曹書記痛快的答應了。
現在幾條規定同時實行，清平縣班子的人馬，馬上就感覺到一種與衆不同的氛圍。
首先，紀委班子成立了機動調查小組，不定期對各級單位進行暗訪突襲。這給很多部門很大的壓力，再象以前那種，一杯開水，一張報紙過日子的機會不再有了。
第二，縣政府組織會議，重新分工，而且每個區域，每件事情都責任到人。
哪裡出問題，就找到哪裡，二話不說，直接處理。有人說這一招比較毒。
把這些事情整完，顧秋就要去省裡跑關係，爭取資金。
顧秋說了，要想把地方搞好，首先得把班子的氣氛搞起來，把大家的積極性調動起來，把工作規範化，流程化，具體化。
果然，不到一個星期，清平縣的工作風氣，明顯就不一樣了。以前那種拖拖拉拉，懶懶散散的風氣不再。而紀委巡查小組，也天天馬不停蹄，有時下鄉鎮，有時在縣裡暗訪。
以前去民政局搞個登記，要跑十幾趟，花十來天時間，現在去了就辦，態度還好。
一些市民開始議論，清平縣工作作風轉變了，應該有點希望。漸漸的，通過報社和電視媒體，關於對清平縣工作作風整頓的問題報道出來，羣衆對政府工作的理解和支持呼聲也高了。
這天謝主任跑到顧秋那裡，跟顧秋反映這些事。
顧秋說，“你們要再接再勵，我過幾天就要出去了，工作上的事情，絕對不能落下。”
顧秋要趕在開春的時候，把樹種上，因此，留給他的沒多少時間。
現在過年早，已經立春好幾天了。
顧秋吩咐好了家裡的事，就直奔省城。
曹書記坐在自己辦公室，秘書走進來給他添水，秘書長，“顧縣長就是不一樣，輕描淡寫的幾筆，就把工作作風給整起來了。現在外面好多人都在說他，跟以前的領導作風完全不同。”
曹書記的大部分信息，都來自秘書。
尤其是這些小道消息，更是從秘書那裡聽到，他不可能走到大街上去打聽這些事。
對於政府機關最近風氣轉變的事，曹書記也感覺到了，他不得不承認，顧秋是個人才。
以前上任的那些人，根本就沒什麼多少心思在工作上，而且關心自己的升遷，關心自己的屁股。
秘書說，“顧縣長去省城了，希望他能有所收穫。”
這個問題，纔是曹書記最關心的問題，曹書記道，“他要是來電話，不論什麼時候，都要及時通知我。”
秘書說好的，我會第一時間彙報。
顧秋來到省城，給夏芳菲打電話，“芳菲姐，我來省城了。”
夏芳菲聽到顧秋的聲音，笑嘻嘻地道：“那真不巧，我在外地呢！”
顧秋日了一句，“那算了，我去忙自己的。”
夏芳菲說，“晚上會趕回來，不過很晚了。你有急事嗎？”
顧秋說，“那你回來再說吧，我可能要在省城呆好幾天。”
夏芳菲說行，那晚上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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