審計組的人員查了一個星期,居然什麼都沒有查出來。
看到這張交上來的空白卷,張一凡就憋氣。邱財會沒經濟問題?用屁股想想也知道,他那些鉅額財產,名貴汽車都從哪來的?
但審計組的回覆是,邱財住的也是普通的集資房,至於那輛車子也是借來的,現在已經歸還給人家了。
許強離開後,林書記就問張一凡,“你對這份審計報告有什麼看法?”
張一凡輕笑了一聲,“我想他們可以回去休息了。瞎子都看得出來的事,他們連個屁都查不出來。”
“查不出來不表示沒有,也許人家早有準備,隱蔽工作做得好。行了,這事先放放吧,你抓緊時間把重組的事處理好。”
張一凡回到辦公室,打了個電話給唐武。唐武正在忙着,聽到張一凡的聲音,立刻放下手中的活,朝兩個手下道:“先這樣吧,你們馬上去辦!”然後就問道:“凡哥,有什麼吩咐?”
張一凡也沒跟他客氣,直接道:“你找個機靈點的人,幫我查一下華峰機械廠那個邱財。現有什麼情況,也不要輕舉妄動,一定要拿到可靠的證據。”
唐武也沒問爲什麼,只是回答,“我知道了!”
掛了電話,張一凡拿着支筆在手裡玩弄了一陣,對着牆壁起了呆來。劉曉軒打來電話,張一凡看也沒看就喂了一聲,裡面響起劉曉軒那好聽的聲音。
“張縣長,是我,曉軒。”
“哦,是你啊!”還真有點小小意外,也不知道劉曉軒今天打電話,會不會又是爲了機械廠重組的事。
劉曉軒聽到張一凡的語氣這麼平靜,心裡有點小小的失落,沉默了一下,她才道:“謝謝你!你是個好人。”
我什麼時候成了好人啦?前幾天還有人罵自己跟那些記者一樣無聊呢?聽到劉曉軒一本正經的樣子,張一凡就笑了,“謝什麼?我可什麼都沒做。”
“別裝了!晚上有空嗎?我來通城請你吃頓飯。”
張一凡正要回答,劉曉軒生怕他會拒絕似的,急急道:“千萬不要說沒時間,我可以等的。這可是我第一次請男生吃飯,給點面子吧!”
人家都這麼說了,張一凡只得應承下來,“好吧!不過可能有點忙!”
言下之意是,你還是不要過來了,從東臨市跑到通城,至少得一個小時車程吧!一個女孩子家的,而且晚上又不太方便。
誰知這次劉曉軒很堅持,“沒關係,我可以等的。”
要是換上沈婉雲,他一定會問一句,等一輩子嗎?
劉曉軒好象有些擔心張一凡避而不見,趕快又說了句,“我這就去準備,晚上見!”然後就匆匆掛了電話,給張一凡的感覺是有點迫不及待的味道。
張一凡也想找劉曉軒,問清楚一些事情,既然劉曉軒主動送上門來了,就省得自己跑一趟!其實,在對待劉曉軒的問題上,張一凡基本上是看在董叔的面子上,因爲很有可能,她就是董叔留在通城的私生女。只要有這種可能,那就一定要去查清楚,不要讓董叔留下遺憾。
只是事情一旦弄清楚,董小凡又如何面對這個多出來的姐妹?想到董小凡那不倔不撓的丫頭,張一凡就莫明其妙地笑了。
現在張一凡只要想到董小凡,就會想起那個被她捉弄的夜晚。搞鬼啊!居然這樣捉弄自己,脫光了衣服、褲子居然不讓搞,鬱悶透了。
不行,下次一定要找個機會,好好教訓一下這個丫頭!
下午六點,劉曉軒如約而至。
看看這個時候,吃飯是不是還早了點?張一凡還是開着那輛二手普桑,在進城的路口接到了劉曉軒。
“時間還早,不如我們隨便逛逛?”張一凡提議。
“好啊!”沒想到劉曉軒如此爽快地答應了。張一凡就轉了個頭,沿着新修的外環線向張家壩水庫的方向開去。
也許在車上,沒有任何人打撓,這纔是最佳的談話時機。劉曉軒帶着一副墨鏡,大大的耳環,很有明星的味道。
離城十公里,有一處開闊的地段,過往的行人和車輛漸漸少了,張一凡將車子停在路邊。指着窗外道:“到那邊看看嗎?風景不錯!”
“看什麼啊?天都要黑了。”劉曉軒嫣然一笑,尤其是微風吹拂她那秀飛舞的時刻,可謂是風情萬種,傾國傾城。
她與董小凡相比,張一凡實在是分不出來,到底哪個更漂亮一點。
張一凡按下了車窗,笑道:“看我都糊塗了。平時腦子裡很亂的時候,我就喜歡一個人跑出來,找個清靜的地方,靜靜地看着山野的世界。”
“這的確是一個渲泄的好辦法,不過你是有車族,不象我們這些老百姓,出入很不方便。”看到張一凡用異樣的眼神望着自己,劉曉軒就臉一紅,“怎麼?我說錯了嗎?”
張一凡直搖頭,他在尋思着如何跟她開口,詢問她媽媽的事。
劉曉軒抿着嘴,看看窗外,天漸漸黑了,四野一片寂靜。
“謝謝你!”劉曉軒突然按在張一凡手上,真誠地道。
“謝我什麼?別搞得莫明其妙的好不?”張一凡料想劉曉軒絕對不會知道自己在暗中幫她解決工作糾紛的事,在這種情況下,他只有裝傻。
“別裝了!我知道這次是你幫的我。”
劉曉軒的認真,讓張一凡無法再掩飾下去,也許是冰冰這丫頭透露了什麼?她纔會如此肯定。張一凡輕輕在劉曉軒手背上拍了兩下,“謝什麼?大家都是朋友。你跟冰冰這麼要好,我能坐視不管嗎?”
張一凡終於承認了,劉曉軒再次露出嫵媚的微笑,那兩排潔白整理的牙齒,煞是好看極了。
“能跟我說說你媽媽的事嗎?真的對我很重要!”張一凡趁機提了個小小的要求。
劉曉軒抿着嘴用力地點點頭,“其實這件事,一直是我心中的痛楚,只不過經歷了這件事後,我想開了。世界上不管是什麼人做了什麼事,終究有大白天下的一日。媽媽這輩子也沒有錯,錯的是那個男人忘恩負義,始亂終棄!”
於是,劉曉軒就慢慢講起了她媽媽的故事。
這個故事,對於張一凡來說,只是一個平凡的插曲。那是二十多年前,劉曉軒的媽媽柳緣玉,正值年輕貌美,花開正旺的時候。
柳水鎮的夜晚,雖然不象前段時間那麼亂,卻也不是很平靜。柳緣玉在河邊洗衣服的時候,遭到歹人劫持,企圖對她進行非禮。
剛好此時,柳水鎮一個新來的年輕幹部救下了她。並且在與歹徒搏鬥的時候,身受重傷,生命垂危,醫院方花了很大的勁纔將他搶救過來。
爲了感激人家的救命之恩,在那名年輕幹部住院的那段時光了,她天天陪在病房裡。當時這名幹部是三十歲左右,外地人,儘管對他的背景一無所知,柳緣玉還是義無反顧地愛上了他。
也許世界上所有的愛情故事,都那麼悽美,帶有一點殘缺的遺憾,才能更加動人,回味無窮。柳緣玉的故事,也正是那樣,在美好浪漫的時刻過後,她過了很久才知道,原來自己一直深受的男人,早已經結婚了。
儘管那個男的一次又一次地表白,柳緣玉是他一生中最愛的人。儘管那個男人反覆表示,與家裡的老婆結婚,完全是出於家庭的壓力,他會跟自己最愛的人廝守到老,最後,他還是不得不服從家裡的安排,被調離柳水鎮,從此不知去向!
偏偏在這個時候,柳緣玉懷孕了。
故事說完了,劉曉軒自始至終都沒有提過那男人的名字,張一凡唯一能得到的信息,他應該姓劉。因爲柳緣玉一直認爲,他是愛自己的,也正因爲如此,她一直等到了現在。
劉曉軒媽媽的故事,似乎與董叔沒有關係。他們之間也許只是千百萬個故事中相同的題材,事情真的那麼巧合嗎?
都在同一個時代,同一個地點,生了大同小異的愛情故事。只是董叔並沒有說過,他與柳美婷之間的際遇,是那麼的神奇。
車裡有過一段短暫的沉默,張一凡出神地望着窗外,深思着這個耐人尋味的問題。
劉曉軒也靜靜地望着他,猜不透這個男人的心思。說完這通話後,只是突然覺得兩個的心近了,車廂裡感覺彼此的呼吸與心跳,她就第一次這樣打量着這個男人。
“你媽媽一直叫柳緣玉嗎?有沒有改過名字?”
張一凡想了想問道。
“應該沒有!”劉曉軒想了想回答,“自從我懂事之後,她就一直用這個名字。”
“哦,謝謝!很抱歉打探了你的,我也是受人之託。”
劉曉軒點點頭,表示理解。
也許是爲了照顧一下劉曉軒的情緒,張一凡給她透露了一個信息,“我見過你舅舅了,他是一個不錯的人選。讓他好好幹吧!”
張一凡去見柳得志的事,柳得志早打了電話給這個外甥女。劉曉軒依然很淑女,很恬靜地笑了笑,“謝謝張縣長的關照!”
“再這麼客氣就見外了。我都說了大家既然是朋友,就隨意點。這樣吧,沒人的時候,你還是象冰冰一樣,叫我凡哥,一凡都行。老是縣長縣長的,聽得很鬱悶。”
“凡……哥?這樣叫不好吧!”劉曉軒本想學着叫一聲,卻現有點難以啓齒。突然之間改變一個人的稱呼,很彆扭的。
看到劉曉軒爲難的樣子,張一凡就笑了笑,“別這樣,不就一個名字,想怎麼叫都行,走吧,找個地方吃飯去!”
劉曉軒這回可乖了,象個小媳婦似的點點頭,一付任張一凡安排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