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副省長終於下了決定,請組織部長秦瑞生吃飯。
做出這樣的決定,他考慮了很久,因爲秦瑞生背上是掛着秦副主席招牌的人,他是秦家的嫡系,就象張一凡那樣,不需要選擇站隊,人家也知道他屬於那個陣營。秦瑞生就是那種,一看就非常明白。
原本的打算,是請他到家裡吃,但這樣的話太張揚了。
在政府大院裡,這麼多人眼皮子底下請他吃飯,萬一傳到張一凡的耳朵裡,恐怕面子上不好過。官場之中,雖然每天都在喊團結,實際上,很多的時候,只要你稍不注意分寸,什麼時候給自己埋下禍根都不知道。
有些人,是你該靠近的,如果不你經常走動,經常彙報,就會引起誤會,認爲你是脫離了隊伍,這樣的人只會慢慢被邊緣化。
有些人,是你不應該靠近的,如果你靠得太近,說明你的傾向有問題。
現在的省委班子裡,張一凡也好,組織部長秦瑞生也好,雖然他們不是對立面,但是這中間的微妙關係,很難區分清楚。
秦瑞生畢竟代表秦副主席一脈,哪怕秦家與張家關係再好,兄弟之間還有個親疏。趙副省長是個明白人,在這個時候選擇請秦瑞生吃飯,當然在心裡做了很久的思想鬥爭。
說白了,他自己也認爲,自己只是省政府班子中,已經排擠在邊緣的游魚。既然在張一凡面前不得志,幹嘛不另找出路?
但是在尋找出路的時候,他還得小心翼翼地試探一番。就算你自己有意,人家願不願意收編你?這是一個問題,世界上一廂情願的事情很多,趙副省長今天之舉,只是一種試探。
只不過,他在試探人家的時候,殊不知人家也在試探他。
趙副省長看秦瑞生,他一直看不透。因爲秦瑞生給人的感覺,就是一個糯米糰子,成天微笑着臉,也不知道他心裡到底在想什麼?
換一句話說,秦瑞生的修養,已經達到了一種相當高的境界。
一般人很難從他臉上看出什麼,所以,他這種人才更讓人小心提防。
爲了請秦瑞生吃飯,趙副省長琢磨了半天,這才挑了水上人家這個地方。因爲水上人家的包廂,是一個個單獨,建立在水上的空間,只有服務員進出,並沒有其他客人干擾。
不管他們在包廂裡說什麼,談什麼,都不可能象別的地方那樣,隔牆有耳。爲了顯示自己的誠意,趙副省長提前二十分鐘趕到水上人家。
水上人家的包廂很好,大都是套房式建築,包廂裡除了吃飯,喝酒,還可以唱歌,裡面還有一個小小的休息室和衛生間。
從某種意義上說,跟那種一居室的公寓差不多,只是裝修比較風格不同。
秦瑞生的司機送他到水上人家,剛下車就看到趙副省長的秘書在門口等自己,隨着趙副省長的秘書進去,秦瑞生來到包廂裡後,趙副省長這才從小休息室出來。
秘書並不在吃飯之列,而是安排秦瑞生後,他就上車去了。
其實在這種地方吃飯,趙副省長也是經過一翻思考,用不了一個星期,秦副主席就要到江淮視察工作,趙副省長在這個時候,請秦瑞生吃飯,這種用意十分明顯。
兩人見面之後,趙副省長立刻握着他的手,“秦部長,你可算是來了。”
秦瑞生一看錶,“我好象沒遲到吧?”
趙副省長哦了一聲,忽而大笑起來,“哪裡,哪裡,我是說,盼望跟您一起吃飯已經很久了。今天終於有這個機會,一定要好好喝兩杯。”
秦瑞生道:“行,只要趙省長願意喝,我奉陪到底。”
趙副省長道:“哪能,是我陪你,我陪你!”
“一樣,一樣!”秦瑞生始終都這麼客氣,兩人落座之後,包廂裡除了服務員,再無第四人。
論資歷,當然是趙副省長要大些,但是秦瑞生是省委組織部長,權力上和級別上,都要大過趙副省長。再加上秦瑞生的背景,他只能是配角。
秦瑞生在週一來那裡不喝酒,但是今天破例。秦瑞生端起酒杯,“老趙啊,本來我已經戒酒了,但是今天你的熱情,讓我無法自已啊!因此我決定豁出去了。”
趙副省長心裡一驚,他這才記起在上次的接風宴上,秦瑞生是滴酒不沾。再聽秦瑞生的話,趙副省長不由有些榮幸之至的激動。
秦瑞生對自己的態度,決定了自己以後的仕途。
現在每個人都知道,張一凡有意擡舉徐前進,萬一張一凡幹什麼時候調走,徐前進當了省長,那自己豈不是可以頂上去?
雖然說,省裡的副省長大把大把的,排着隊在搶這個位置,如果自己搭上秦副主席這條線,張一凡再怎麼強勢,也無所謂了。
只要秦副主席一上位,張一凡的威脅便是浮雲。
趙副省長端着酒,語氣便變得有些連他自己都不敢相信的恭敬,“秦部長,來,喝酒,喝酒!”
秦瑞生果然大氣,一口就把酒乾了,服務員又給他滿上。
這名服務員是趙副省長信得過的人,跟秦瑞生喝了三杯,他這才道:“秦部長,你對江淮感覺如何?”
秦瑞生知道他說的是指班子內部的團結問題,秦瑞生當然也知道趙副省長不得志,上次在常委副省長之選上,敗給徐前進,這次聽說醫療改革的事情,又歸徐前進管了,這實際上是削弱他的權力。
他不服氣啊,可這有怎麼辦法?
秦瑞生卻不回答他這個問題,只是說,“老趙,江淮班子的積極性,可不是一般的強大。江淮經濟的蒸蒸日上,你也是功不可沒啊!”
趙副省長暗歎了口氣,自己兒子還在監獄裡呢。在江淮人的眼裡,過是有的,功勞是不屬於自己的。他嘆了口氣,“來,我再敬你一杯!”
秦瑞生道:“老趙,張書記提倡的醫改,可是一個很好的機會,你是分管醫藥衛生的副省長。”
他是希望趙副省長抓住這個機會,在醫改上做點政績。當然,不管跟哪個主子混,政績永遠是少不了的。趙副省長的心思,卻不在這裡。
經過兒子的事件後,他都打算調離江淮了,只不過看到秦瑞生進入江淮班子,他這才琢磨良久,考慮重新站隊。
其實,他更想請秦瑞生到家裡吃飯,那樣的話,更顯得親切。
只是有幾個問題,他沒法確定。
秦瑞生到底是什麼樣個態度?
趙副省長道:“徐前進同志是個非常賣力的同志,醫改的事情,他十分用心,我怕是插不上手。反正能使多大勁,就使多大勁。不過,政法委韋書記,倒是跟我志同道合。”
趙副省長提到韋書記,秦瑞生焉能不知?在江淮雖然說無法與張一凡匹敵,他要做的事情自己心裡有數。從姚慕晴那裡得到消息,趙副省長和韋書記之流,都是可以拉攏的對象。
尤其是韋書記,雖然要退了,但他畢竟是省委常委中的一員,聽了這句話,他就道:“哦,有機會找韋書記一起去釣釣魚。”
看到秦瑞生對韋書記感興趣,趙副省長忙點頭,“這個好說,我跟他關係不錯。就這個週末吧,我們一起去。”
秦副主席是下週二到江淮,還有幾天暗,秦瑞生點點頭,“嗯。剛好我也熟悉一下江淮的環境。”
看到秦瑞生如此爽快,趙副省長端起杯子,“來,我再敬你一杯,秦部長可是個爽快人,我就喜歡跟你這種人打交道。”
喝了杯酒後,趙副省長提起早準備好的一個盒子,道:“哦,我聽說你喜歡喝茶,這裡今天新產的茶葉,拿去嚐嚐。”
趙副省長提的是信陽毛尖,據說一百克的茶葉價格,已經高達上萬。這兩盒茶葉可謂是價值不菲。古拳拳巴結之心,不言而喻。
秦瑞生卻只是微微點點頭,“那就謝謝了,老趙可真是個有心人!”
“哈哈……”兩人心照不宣地笑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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