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一凡當然不知道林東海與沈宏國之間有隔閡,其實說起來,都是爲了工作。書。吧*但很多時候,個人之間的矛盾都是由工作產生的。
林東海這人太耿直,沈宏國喜歡面面俱到。事實上,人不可能面面俱到,有時候必須做出決定。哪怕王佐斷臂。
林東海有是爲了原則,當然會得罪於他。書記的責任是制衡,請究權術之間的平衡,讓班子保持一種和諧的狀態。而紀委的工作則是抓幹部作風等問題,紀委工作對事不對人,誰犯了錯,就要抓誰,要查誰。
至於制衡,那不是他要考慮的要點。
第二天的工作中,張一凡接見了農業廳等幹部,聽取了他們的工作彙報。
對於湘省的農村經濟改革,張一凡還是很滿意的,在沒有去考察之前,張一凡必須有個瞭解。
下面這麼多市,張一凡沒法一一去查去看,很多時候只能從他們的報告中去看,去感受。當然,張一凡也知道,下面的幹部在領導面前,一般只報喜不報憂。
一旦有什麼自然災害,他們爲了得到某種補助,又往往誇大災害程度。而那些深居京城的首長,往往無法得到最真實的情報。
記得在康熙微服私訪中,張一凡聽到這麼一個故事。深居皇宮大院的天子,他們是不知道民間疾苦的。下面的大臣,就是他們的耳目。
但是很多情況下,那些大臣們報喜不報憂,每天馬屁連天。說天下太平,百姓安居,四海昇平。那些平民百姓連吃飯都是吃一碗,倒一碗。天下實在太富足了。
可事實上如此嗎?
張一凡每每想到這裡,他心裡焦慮。
因此,不管是在哪裡爲官,他都會親自出去看看。
我們的世界是很神奇的,尤其是有了文字之後,象那片荒涼的沙漠,也會變得那麼美妙無比。穿着破破爛爛的補巴褲,那也是一種風情。
農業廳的幹部走後,沈宏國對張一凡道:“中午有什麼安排?”
張一凡道:“我約了林書記。沈叔,一起吃飯吧!”
沈宏國搖搖頭,“算了吧,我得回家有事。”他頓了頓,“我都差點忘了,林東海同志是你以前的老領導,呵呵……”
張一凡長吁了口氣,“是啊,轉眼間已經多年了。”
沈宏國笑道:“那你跟他好好聚聚。我就不打擾了。”
中午時分,張一凡去省紀委家屬區拜見林東海。
林東海剛剛到家,打開門一看,居然是張一凡。
這次來林東海家裡,張一凡沒有帶秘書。手裡提着兩瓶酒,還有一些禮品。
見到張一凡的那一刻,林東海竟有一種錯覺,彷彿看到了當年的那個臭小子。以前張一凡也是這樣子,經常提些東西上門。現在他當了副省長,還是這模樣。
林東海的心裡突然有點堵,他不知道該怎麼表達,看到張一凡這模樣,他呆了呆。
倒是林鴛媽過來了,驚訝中帶着一絲欣喜,“一凡,哦不,首長來了。快進,快請進。”
張一凡朝林東海點點頭,對林鴛媽道:“還是叫我一凡吧。阿姨。”
林鴛媽忙擺擺手,“那怎麼行!”
她推了林東海一下,“首長,快進屋吧!”
林東海反應過來,接過張一凡手裡的東西放下,“你這是幹嘛?來了就來了,還帶東西。”
看到張一凡背後沒有跟人,林東海都有些不好意思了。讓他堂堂一個首長,來做這種事情。如果自己退下了還行,但自己還沒有退。
和張一凡來到客廳,兩人落座。
林鴛媽親自端了水過來,“首長……”
張一凡鬱悶了,人家叫首長聽了還行,林鴛媽叫自己首長,這聽起來很不妥。
他忙制止了,“阿姨,你還是叫我一凡吧。林書記是我的老師,俗話說一日爲師,終身爲父,你叫我首長,我真不習慣。”
張一凡沒有半點架子,這讓林東海心裡又安定了不少。
林鴛媽則笑盈盈地看着張一凡,也不知道心裡在想什麼,臉上那笑,總是掩飾不住。
張一凡給林東海敬菸,他搖了搖頭,“戒了!”
張一凡望着他,“林書記,連煙都戒了?酒還喝嗎?”
林東海淡淡一笑,“也喝得少了。人啊,年紀一大,什麼都得戒。只有哪一天躺在棺材裡,纔不用戒了。”張一凡可是聽出了他的話裡有些深意。
張一凡無意中瞟見林鴛媽那眼神,心裡嘀咕着,阿姨這眼神有點怪怪的,我怎麼老感覺象那啥?丈母孃看郎,越看越喜歡的味道?
林東海看到老伴站在那裡,眉頭一皺,“這婆娘就是藏不住事。”他催了一句,“快去做飯吧!”
林鴛媽這才緩過神來,這不剛纔看張一凡看得過頭了,心裡在想,其實林鴛真要是跟了他,還是不錯的。唉,只可惜這孩子沒那種命。
被老伴一催,她馬上道:“好,好,我這就去!”
張一凡說,“阿姨,別忙活了吧,一起去外面吃點。”
以張一凡的身份,還真不適合到外面吃。那可是在影響交通治安的。
林東海也不同意,“那怎麼行,你也好久沒有嘗過你阿姨的菜了。讓他做吧!”
張一凡還真不想讓她忙,但看林東海態度堅決,也只好作罷。
以前自己當秘書的時候,還給林鴛媽打過下手,或許正是因爲張一凡如此機靈,林東海纔對他另眼相看。或許也是正因爲他做得太好,讓林東海都沒有懷疑過他的身份。
男人在一起,總是談工作。
張一凡和林東海除了說這些,也不好提別的。因爲張一凡要提的話,只要提林鴛。
林鴛是林東海夫妻的心病,張一凡本來想問,可還是打住了。
昨天晚上那夢,倒是讓張一凡對她好生牽掛。
這些年,他們一直沒有聯繫,林鴛到底怎麼樣了,張一凡真的不清楚。但他知道,肯定沒有結婚。
兩人似乎都規避着這個問題,林東海跟他說起湘省的紀檢工作,林鴛媽過來的時候道:“你們這些男人啊,見面就是談工作,就不能說點別的?”
張一凡笑了,“阿姨,身體還好嗎?”
林鴛媽道:“還行,我不抽菸,也不喝酒,估計比老頭子多活幾年。”
家裡沒有保姆,張一凡也打量過了,林東海一向十分廉潔,因此這生活過得十分平淡。他就建議,“林書記,是不是應該在家裡招個保姆?”
林東海道:“要什麼保姆,哪有這麼嬌貴。家裡就兩個人,洗衣做飯這點事還需要保姆的話,這人也太懶了點。”
張一凡是清楚他的爲人,從通城到省裡,林東海一直廉潔自律。象他這樣的幹部,不懂享受只懂工作的的確不多了。張一凡在心裡感慨萬千。
董小凡的確很有錢,張一凡要是給林東海一些錢,他肯定不會要。林東海在工作還是生活待遇上,都嚴格遵從國家標準,絕對不會提過份的要求。
有些時候上班,他還是步行。
這種幹部,絕對是所有黨員和國家工作人員的楷模。
張一凡就想起了付方長,想起了蘇新國,他們倒是有相似之處。
林鴛媽的飯菜很快就弄好了,菜不多,四個炒菜,一個蔬菜一個湯。林東海平時的生活,夫妻倆就兩菜一湯,很簡單。
林鴛媽的手藝很不錯,張一凡聽說林東海戒酒了,本來不喝,可林東海執意要喝。
跟張一凡的關係,非常特殊,林東海就決定今天中午喝點酒。
可沒想到興致不錯,人一高興就喝多了點。
張一凡倒沒什麼,吃完飯就離開。林東海說去休息一下,結果張一凡剛走,他就有點不對勁了,這下可把林鴛媽給急的六神無主,匆匆打電話叫醫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