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干人都是心急如焚的站在山坳拐角處等待着已經垂下去的幾條繩子那一端傳來消息,這個時候他們無法催促下邊,只能這樣安靜的等待,等待着下邊的結果。
就着這個時間陸爲民也問了問事情經過,那個叫小朱的女孩子想要方便,只好走到山坳僻靜處,沒想僻靜處青苔溼滑,到腳下一滑歪倒在崖邊上,但還沒有落下去,這邊在一旁幫小朱望風的大羅忙着去拉,結果兩個人這一拉一扯之下,一起滑落崖下,這邊才忙不迭的叫人來救人。
幾根繩子都在晃盪着,上邊的人都不敢太靠近崖邊,只能小心的等待着,而那位李部長大概是對這一帶的情況比較熟悉,於是往下邊走了一些,利用崖邊拐角伸出的一處凸起岩石來觀察崖下的情況,但是由於雲霧太大,只能看到崖下幾米的情況,再往下,就不看不清楚了,只能看到幾根麻索在崖邊晃盪。
陸爲民此時已經開始考慮這件事情如何向地委那邊交代了。
甘哲是知道華僑城集團來考察的,但是陸爲民告訴甘哲因爲聯繫華僑城是自己的一個私人關係,成功的機率性實在太小,所以只能說是一個最基本的意向性考察,所以請甘哲暫時不要向地委彙報,等到華僑城方面經過這一輪初步瞭解能夠確定有興趣之後,阜頭縣委才向地委彙報。
甘哲也答應了,叮囑陸爲民如果華僑城真的對阜頭有興趣,那麼阜頭縣委就必須要向地委彙報了,而現在他可以假作不知,沒想到這個骨節眼兒上卻出了這樣的事情。
如果死了人,那麼向地委彙報就是必須的了,現在需要考慮怎麼來向地委彙報,這個說辭怎麼來編排,怎麼能讓地委那邊不至於大發雷霆。
這是一個意外事故,一方面要看華僑城方面的態度,出了事兒現在就得要考慮各方的態度影響,尤其是其中有一個還是官宦子弟,會不會引發南粵那邊的不滿,華僑城也是國務院直接管理的大型央企,這會不會捅到昌江省裡?如果省裡知曉,必定會追問地區,地區又會做出什麼樣的反應?
想到這裡陸爲民心中也是心亂如麻,一個死人事件就可能讓整個計劃變得不可收拾,這就是對安全考慮不足帶來的,只是這究竟算是意外還是安全事故,還得要有一個評定。
馮西輝也是面無人色,看見陸爲民陰沉的臉色,馮西輝覺得自己的好運氣似乎也到頭了。
好不容易引入了兩家礦泉水廠,但是他還是不太滿足,一直渴望着能有更大的投資機遇垂青青澗。
隨着阜雙公路的建成,他堅信青澗封閉貧困的局面可以得到極大改觀,而要改變這一切,吸引外來的投資商來開發是最佳策略,而現在華僑城這種全國知名企業的到來無疑就是瞌睡來了就有人送上枕頭,但是他萬萬沒有想到竟然會發生這種事情。
“陸書記,出了這種事情,……”馮西輝猶猶豫豫的剛打開話頭,就被陸爲民打斷了,“行了,西輝,這種事情誰都預料不到,誰也不願意發生,出都出了,那就得要面對,但現在還不是談怎麼善後的時候,只有等把兩個人找到再說。”
陸爲民現在也的確沒有多少心情來考慮其他,出了這種事情,他這個縣委書記責無旁貸,他也不想把責任推給什麼人,這既不符合他陸爲民的爲人風格,也毫無意義,出了就出了,就得要面對,陸爲民就是這個態度,車到山前自有路,再大的事兒,再麻煩的問題,一樣也得挺過去。
當崖下終於傳來老李頭蒼勁的聲音時,整個崖上都轟動了,連陸爲民都覺得自己的運氣是不是太好了一點,兩個人都找到了,都受了傷,但是幸運的是兩個人都沒有性命之憂,一兩個人都被橫蕩在崖下的大量藤蔓給擋了幾擋,結果下墜的力道被減小了許多,崖下三十米處還有一個長滿了苔蘚植物的突出土包,兩個人落在了土包上又繼續向下墜落,但是有了這個土包的受力,他們幾乎就是沿着崖壁斜着滾落下去,撞斷了不少細碎樹枝,最終落在崖下樹林中卡住,現在看來肋部受傷,一個手臂受傷,相對較重,當然還有一些表皮傷,但是按照下去的獵人們的判斷,傷勢都應該不算重。
唯一麻煩的就是要把這兩個人怎麼給弄上來,這就需要擔架固定,再用繩索提上來。
不過這一切對於陸爲民和張登奎來說都不值一提了,真要性命無憂那邊是天大的好消息,而且也還沒有致殘的情況,你還能苛求什麼?
兩個傷員從崖下被固定拉上來時已經是四個多小時後的事情了,兩個人都是被木板夾起來固定好,再利用滑輪拉上來,這也是獵戶藥農們經常的活兒,有時候遇到諸如野豬這一類的大獵物,就只能通過這種方式來搬運。
天色已黑,這個時候要帶着兩個傷員下山危險更大,幾番考慮之後,一行人不得不在山上尋找了一處露營地宿營,好在跟隨着一行人上來的獵戶和藥農們都對在山中宿營習以爲常,而預先準備的各種敞篷這個時候也可以派上用場。
看着燃起的篝火映紅了周圍人的臉龐,攜帶來的醃臘野味被靠得滋滋流油,煮熟的苞米在鋁鍋裡散發着陣陣清香,陸爲民突然間覺得這樣的日子竟然是如此讓人心靈觸動。
似乎是太久沉湎於仕途上的奔行追逐,自己已經完全忘記了丟開一切放鬆自己是什麼滋味了,除了和女人歡好時能夠放鬆減壓,陸爲民記憶中似乎找不到第二種讓自己放下身上的包袱專心致志的投入到放鬆自己的過程中去了。
而現在這種感覺卻突然回到了自己身上,這讓陸爲民有一種說不出享受感,也許就憑這種感覺,就不虛此行,哪怕經歷了今天的大悲大喜,也值得。
但也許就是這種大悲大喜之後,才能讓人真正感悟到這種特殊的感覺吧。
“陸書記,苞米熟了。”一直到何明坤把煮熟的苞米抵到自己面前,陸爲民才從那種恍惚中驚醒過來。
“哦,苞米熟了?張總他們那邊……”陸爲民看了看另一堆篝火那邊。
“都有,臘味都給他們送過去了,張總心情很好,兩個傷員的情況都很穩定,不算重,我看精神也挺好,問題不大。”何明坤知道老闆的心事,趕緊道:“剛纔張總也問起了你,他可能待會兒要來找你。”
“馮書記呢?”陸爲民隨口問道。
“馮書記正和李部長他們與華僑城那邊幾個客人一邊吃,一邊海吹神侃呢。那個李部長您別看一副老實模樣,可講起故事來,那嘴巴可真會說,一個多小時愣是沒見他嘴巴歇過,把幾個客人都聽入迷了,那位朱小姐甚至說聽着李部長講故事,連傷口都沒有那麼疼了,那麼能說的馮書記都在那裡搖頭自嘆弗如。”何明坤笑了起來。
何明坤覺得老闆對馮西輝印象很好。
作爲秘書,他是和陸爲民呆的時間最多的人物,而同樣各個區的區委書記們,各個鄉鎮的黨委書記以及各個部門的一把手們,要想第一時間和陸爲民取得聯繫,即可以通過官方的渠道那就是與章明泉聯繫,由章明泉來安排,也可以直接和陸爲民聯繫。
前者更多的見於特別正式的工作事項,一般都需要縣委辦主任在場彙報的工作纔會通過這種方式,並不多見,而後者則有要求,一般說來要麼就是身份不一般,要麼必須是要和縣委書記有着一定密切度的角色才能如此,比如像糜建良,又或者馮西輝。
絕大多數時候,絕大多數人都需要通過何明坤來聯絡安排與陸爲民的見面時間,這也是作爲縣委書記秘書的一個隱性特權,而就憑這一點何明坤也知道自己隱隱被許多人叫做了何大秘,一個“大”字就把自己這個秘書和其他秘書區別開來。
糜建良是因爲身份不同,作爲阜城區委書記,他的地位和其他區委書記都不一樣,尤其是現在已經是縣委常委候選人,他要見陸爲民,自然不需要章明泉或者何明坤來安排。
而馮西輝則又是另外一種情況。
何明坤能夠感覺得到馮西輝在老闆心目中印象極佳,關係也在這幾個月裡迅速就密切起來,記憶中除了最開始那一個多兩個月裡他通過自己幫忙聯繫安排外,到後來,馮西輝都是直接和老闆聯繫了,這其中的變化也讓何明坤充分意識到馮西輝在老闆心目中分量地位的變化。
二人正說間,何明坤看見那位張總與馮西輝一道走了過來,“陸書記,張總和馮書記過來了。”
“嗯,你去拿兩個馬紮過來,那裡不是還有一罐甘蔗酒麼,也帶過來,正好一邊吃一邊聊。”陸爲民點點頭,今晚也許就是一個好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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