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知曉市公安局常務副局長一直沒有合適人選之後,陸爲民就沒有考慮從市公安局現有的副局長裡提拔。
市公安局現有的四名副局長中,除了塗鎮海因爲依仗有徐忠志和龐永兵的支持,有些不太買孟凡英的帳,其他三個副局長中有兩個都算得上是孟凡英一黨,而還有一個則是保持着中立,即便是塗鎮海在平時也不會去挑戰孟凡英的權威,所以在市公安局裡基本上維繫了一言堂的格局。
陸爲民也考慮過從檢法系統調入,但是這勢必遭到公安局這邊幹部的牴觸和反感,而且檢法系統新去人過去,要在短時間內打開局面也不容易,更不用說要想對孟凡英形成制約了。
周素全不一樣。
周素全曾經在葉河縣法院工作,後來抽調到政法委工作一段時間過後下掛到基層鄉鎮,從副鎮長、鎮長、鎮黨委書記一步一步幹到法院院長,最後從法院院長出任縣委常委、政法委書記,然後迅即兼任縣公安局長,不是根正苗紅的公安出身,但是卻又在公安局長位置上幹滿了四年,不但能力本事不差,對公安業務和情況也比較熟悉。
加之他在擔任葉河縣委常委、政法委書記期間,他的搭檔陸春河從葉河縣公安局分管刑偵副局長升任宋州市公安局刑偵支隊政委,這也是楊永貴在擔任市委政法委書記搶在劉敏知接班之前的一個調整,而陸春河與周素全關係很不錯,周素全如果擔任市公安局常務副局長,也算是在市公安局有一個支點。
周素全這一段時間和陸爲民聯繫得很頻繁,有張立本在其中牽線,兩個人關係迅速密切起來。
周素全在副處級幹部位置上已經幹足了四年,算是資歷不淺了,他的出路也只有兩條。要麼走縣委這條路,這是最常見的,但是現在葉河縣的班子完整,他要想挪動,一般的常委對他來說沒有太大意義,最起碼也得是組織部長或者常務副縣長這些位置,而這也不是他最滿意的,但是像副書記這樣的位置競爭太過激烈,周素全自認並沒有多少勝算,所以就只剩下另外一條路。那就是跳出葉河,到宋州市裡。
到宋州也有兩個去處,一個是到市委政法委,比如擔任市委政法委副書記,一般說來擔任副書記只要資歷夠了,高配爲正處也很正常,這也是周素全最初的考慮,他一度也以爲陸爲民是不是有這個考慮,但是當陸爲民不經意提到市公安局常務副局長還沒有合適人選時。素來頗以沉穩老練自傲的周素全就無法保持淡定了。
市公安局常務副局長也就相當於縣一級公安機關的政委角色,正處級幹部,而且這個正處級幹部與市委政法委副書記這個正處級幹部那又不一樣,是明確的市公安局黨委副書記、常務副局長。協助局長主持市公安局日常工作,手中權柄與政法委這種務虛的單位又截然不同。
市委政法委書記和副書記之間的區別與市公安局局長和副局長之間雖然都只是一個正副之差,但是其含金量大不一樣。
政法委是黨委的主管部門,務虛爲主。下邊也就那麼十多二十來號人,正副之差極大,而市公安局是實戰單位。下邊除開市局機關**百號人外,僅僅是屬於市局直管的三個城區分局和一個開發區分局就有一千六百多號警察,這還不算其他各縣公安局加起來的兩千多警察,即便是一個非常務的副局長對於周素全來說都是一個不錯的晉升,更不用說是常務副局長,那簡直就是一步跨越龍門了。
所以一些在年齡上沒有太大優勢的幹部,寧肯在市公安局擔任副局長等機會熬高配,也不願意到市政法委去擔任正處的副書記,畢竟市公安局這邊的條件要好得多,從配車就能看出一二,市公安局副局長們都清一水兒的日本車,佳美,雅閣,藍鳥,而政法委副書記們則是桑塔納2000或者普桑,差距立等可見。
看到周素全也出現在門口時,孟凡英也就若有所悟。
周素全這段時間和陸爲民黏糊得很緊,今天又出現在這種場合下,孟凡英就估摸着周素全是要奔着局裡這個常務副局長來的了,如果是普通副局長或者政法委那邊的副書記,周素全恐怕興趣沒那麼大。
“老周,快來,陸書記都念叨你好久了。”孟凡英很爽快大方的招呼周素全,既然已經有了這個思想準備,孟凡英倒是放得相當開。
周素全看到孟凡英也在場,一愣之後臉上也迅速堆起笑容,“孟局,上次來我們葉河可沒喝好,今兒個可是機會,我可要借陸書記的酒好好敬一敬你,今天你可不能再推再躲了。”
“嘿嘿,老周,今兒個咱們是一對一,我何曾怕過你?上次到葉河,你們是人多爲王,想要搞車輪戰,我不傻,今兒個正好,有陸書記作證,東風吹,戰鼓擂,這個社會誰怕誰?給你老周幾分顏色,你就要上大紅了,我倒是要掂量一下老周你有幾分量!”孟凡英氣勢逼人,絲毫不怕周素全的挑戰。
周素全一來,立馬就把氣氛造了起來,這就是喝酒的人走到一堆之所以能立馬掀起**的原因,而不喜歡喝酒的人坐在一起,總覺得就沒這層氣氛。
一個有心交好,一個刻意拉近,自然是水到渠成,把酒言歡,連陸爲民和楊達金都沒有想到這兩人居然在這頓酒局上配合如此默契,倒是讓陸爲民頗爲吃驚。
原本只是一個有意無意的促進,沒想到這兩人都是這麼曉事兒,被自己這麼一個輕描淡寫推動居然也就有點兒親密無間的味道了,也不知道這兩人究竟是在自己面前演戲演得入了味,還是真覺得有這麼一段緣分了。
只要有人拼酒,那麼氣氛也就自然熱烈,陸爲民和楊達金很快也就被拉進了戰場。
楊達金平時不怎麼喝酒,但是酒量也不弱,與孟凡英和周素全比起來也不遜色多少。當了這麼久市委辦主任,也算是酒精考驗了,孟凡英和周素全幾番較量之後,便把戰火燒到了楊達金身上,楊達金回敬了幾杯之後,陸爲民也被捲入,兩瓶豐登特曲很快見底。
楊達金沒想到會有孟凡英和周素全,所以帶兩瓶酒已經是極限了,陸爲民平時不怎麼喝酒,他把酒帶着也就是以防萬一。沒想到兩瓶酒居然輕而易舉就解決了。
酒沒了,但是興卻未盡,楊達金只能拜託蕭櫻去櫃檯上讓老闆娘再拿兩瓶豐登特曲。
豐登特曲是豐州豐登酒廠的頂級招牌,在昌江也頗受歡迎,價格不比茅臺五糧液和酒鬼酒便宜多少,像天地香湯鍋這樣的地方平時並無人喝這種高檔酒,所以還得要看櫃檯上有沒有。
蕭櫻到櫃檯上問服務員,服務員倒是說有,指了指身後的玻璃櫃裡。玻璃櫃裡陳列着諸如五糧液、酒鬼、豐登特曲等高檔酒,但是卻是鎖上了的,估計是老闆娘也怕這些高檔酒被人掉包,所以特別鎖了起來。
“老闆娘上哪兒去了?”蕭櫻有些好奇。這個時候正是生意最好的時候,怎麼這收銀臺老闆娘卻不見了?
“出去了。”服務員臉色有些不太自然的瞅了窗外一眼,蕭櫻順着對方的目光望過去。卻見兩三個身穿t恤的青年跟着一個板寸漢子正在窗外攔着老闆娘和老闆說着什麼,隔着窗櫺。只能看見那個板寸男態度很強硬傲慢,老闆兩口子在不停的訴說着難處一般。
似乎覺察到櫃檯這邊有人把目光投射過去,板寸男子一揮手。示意老闆和老闆娘兩口子往那邊走,老闆兩口子滿臉無奈和苦楚,卻也不敢拒絕,只能慢吞吞的跟着那撥人往那一頭走了過去。
蕭櫻有些琢磨出味道來,這天地香湯鍋的店面不算大,但是設計緊湊,一二樓足以容納三四十桌,更爲難得的是基本上每天晚上都是客滿,很多客人甚至等着吃第二輪,每天的營業流水金額不算小,估摸着也就是有人盯上了。
只是這種事情卻不是她能過問的,她也只有回到房間裡。
“小蕭,這裡沒酒?我記得好像他們櫃檯上有專門酒櫃,裡邊好像也有豐登特曲啊,怎麼,是用來充場面的?”楊達金隨口問道。也有些店子裡沒準備高檔酒,卻弄些酒盒子放在那裡充場面。
“不是,老闆和老闆娘出門去了,那酒櫃是鎖了的,拿不出來。”蕭櫻搖搖頭。
“那怎麼回事兒,老闆和老闆娘都走了,沒人管了?這倒好,生意這麼好,居然敢甩手,夠牛啊!”楊達金搖搖頭也沒太在意,只是這酒卻不好解決,“啥時候回來?”
蕭櫻走到窗戶邊兒上,向下看了看,他們這一間是最後一間,正好在當頭上,那個板寸帶着幾個人正好也就罷店老闆兩口子交到了這間房的樓下,推開窗戶就在他們頭上。
看見蕭櫻豎起食指示意噤聲,又很神秘而又緊張的指了指樓下,陸爲民、楊達金和孟凡英、周素全的好奇心都被勾了起來,不知道下邊發生了什麼事情,都躡手躡腳的走到窗戶邊上,然後小心的把窗戶推開一條縫隙,藉着窗外剛亮起來的路燈,向下邊打望。
“黃老闆,你生意都好成這樣了,怎麼,還是覺得善財難捨?善哥夠給你面子了,沒我們這幫兄弟替你撐場面,麓溪那邊的陳二狗他們早就過來了,到時候就不是意思一下就行了,只怕就得要來分紅了,到那時候,你纔是哭都哭不出來。”一個手膀子上刺了一條龍,肩膀上卻莫名其妙刺了一個“忍”字的青年不耐煩的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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