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回阜頭不同,陸爲民回"shuang feng"調研的感覺是完全不一樣的。
一方面是因爲"shuang feng"是事業真正開始的起點,而之前無論是他在南潭一鳴驚人也好,在豐州地委令人刮目相看也好,說穿了,也就是一個吏,而非官。
什麼叫吏?吏就是幹活兒的,做事情的,只有執行權,沒有決策權,在古代,非官和僚這種朝廷命官,一般稱之爲吏,或者叫胥吏,也就是說,只有獲得朝廷認可的官和僚,纔是真正的官員。
當然,對於現在來說,官通俗一點的理解就是主宰者,而吏就是從屬於官的執行者,在南潭,無論自己是經濟技術開發區副主任也好,團縣委副書記也好,在豐州地委辦裡擔任科長也好,秘書也好,那都是吏,即便是當自己到"shuang feng"擔任縣委常委之後,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仍然是吏,只有當自己擔任了窪崮區委書記兼窪崮鎮黨委書記之後,自己才真正完成了從吏到官的蛻變。
吏和官在現代來說,是相對的,在陸爲民看來,比如擔任縣委常委、宣傳部長,甚至縣委常委、常務副縣長,從一個角度來說是官,但是從另外一個角度來說你又是吏,對於縣委書記、縣長來說,你可能是吏,但是在你具有決定性權力的職權範圍之內,你又算是官。
"shuang feng"是陸爲民做“官”的起點,尤其是窪崮的一年多時間給陸爲民留下了太深刻的印象,即便是一輩子也無法忘卻,騎龍嶺風景區,昌南中藥材專業交易市場,章明泉和隋立媛。甚至那山裡醉人補人的自釀酒,陸爲民覺得自己的生活就是從這裡開始變得豐富多彩起來。
從另一個角度來說,"shuang feng"又不能算是陸爲民真正的“領地”。
他在這裡沒有擔任過縣委書記,而只是從縣委常委、區委書記到縣委副書記再到縣委副書記、縣長,但是他始終沒有能在這裡擔任過縣委書記。也就是傳統意義上的一把手。
正因爲他沒有擔任過縣委書記,雖然"shuang feng"這片土地上的很多都和他息息相關,但是卻始終難以真正烙上他的印痕,因爲無論他幹得又多麼漂亮,人家都會提到一點,某某人那個時候是縣委書記。陸爲民很難形容這種感覺,就像自己辛辛苦苦的努力卻被人家一伸手給順了,無人再記得起自己,當然這只是一種感覺。
同樣,也正因爲他沒有擔任過縣委書記,所以當時無論是鄧少海也好。馮可行也好,尹國權也好,甚至是鞏昌華也好,無論你的人格魅力多麼強,但是在權力、利益的壓力和誘惑下,都只能退居一旁,當然關恆和章明泉這算是特例。
"shuang feng"現在的局面也並不比自己在"shuang feng"時簡單。鄧少海擔任縣委書記和擔任縣長的蒲燕關係並不睦,同樣陰魂不散的葉緒平已經是縣委副書記了,六年時間讓他一步一步給蹭上了縣委副書記的位置,齊元俊走了,孔令成在擔任了兩年組織部長之後成了常務副縣長,尹國權接孔令成的班擔任了組織部長,這些在陸爲民的預料之中,比起張存厚這個蠢人來說,孔令成和尹國權無論在哪方面都要比這個傢伙強得多。
老資格的副縣長楊鐵鋒已經是分管經濟工作的副書記了,而陸爲民在的時候。他纔剛剛當選副縣長。
彭元國現在已經是窪崮鎮的鎮長了,他的命運也頗爲坎坷,在縣府辦擔任副主任兩年後,然後又下到了永濟鎮擔任副書記,幾年的磕磕絆絆。一直到去年纔在蒲燕的力推之下,擔任了窪崮鎮鎮長。
物是人非,當汽車沿着阜雙路駛入"shuang feng"境內的時候,陸爲民看着窗外的點點滴滴,無限感懷縈繞於心。
阜頭清澗那邊已經相當繁華了,作爲全省著名的溫泉和漂流景區,青雲澗的名氣甚至有後來居上超越"shuang feng"騎龍嶺的架勢,但是就陸爲民個人的眼光來說,青雲澗的自然條件是遠不及騎龍嶺的。
騎龍嶺的景點要豐富得多,而且檔次質量上也要強得多,尤其是鮫湖的風光,全省乃至全國獨此一家,而鮫湖下沉陷的古鎮,更是堪比雲南撫仙湖下風光,只是在宣傳上還遠未達到理想境界。
這就是兩縣的差距,同樣的條件,甚至"shuang feng"更好,開發更早,但是卻被青雲澗壓了氣勢。
腳下這條路仍然是七年前修的二級公路,但是路況還算比較好,當初自己推動阜雙公路建設時,也是想借助騎龍嶺旅遊景區開發,順帶把翠峰山的旅遊也開發出來,但是阜雙公路在阜頭那邊遇阻,陸海集團不願意墊資建設,認爲阜頭縣不具備償債能力,一直到自己到阜頭擔任縣委書記之後這條路才得以全面建成,沒想到首先得益的卻是阜頭。
青雲澗已經名滿全國了,但是同樣是翠峰山,李光弼出征時的彎弓嶺還在"shuang feng"這邊,但是"shuang feng"這邊顯然沒有借到青雲澗景區的光,或者說沒有真正考慮過如何把自己這邊的資源和青雲澗蒸蒸日上的格局結合起來。
鳳巢區,摩柯坪,陸爲民記憶中很清楚,這是自己擔任"shuang feng"縣委副書記之後第一次走這邊來,到阜頭那邊的虎頭巖翠峰驛站吃了一頓飯,遇到了張存厚和黃祥志一行,鞏昌華,杜氏三姐妹,無數場景畫面涌入陸爲民腦海中,讓陸爲民在興奮之餘也有一絲燥熱。
翠峰驛站現在已經成爲青雲澗那邊極爲著名的酒家了,規模比原來大了不下五倍,老闆也發了家,其山村野味成爲青雲澗景區一絕,甚至還被昌江電視臺採訪過,列爲“昌江旅遊名店”之一。
進入摩柯坪就是"shuang feng"境界了,景緻依然讓人迷醉,層巒疊嶂,蔥蘢起伏,鳥鳴聲從路旁林間傳出,山民揹着背篼,挑着擔兒,三三兩兩的走在路旁。
看得出來這條公路的車流量不算很大,但是卻真正打通了這一片山區的交通瓶頸,使得阜頭的清澗和"shuang feng"的鳳巢十多萬老百姓可以擁有一條屬於自己的出行便道。
如果說當初單單從經濟發展的角度來說,這條路的效益並不明顯,但是對於這一片山區老百姓的生活改善來說,卻起到了至關重要的作用。
這一線的各種山貨土特產都雲集在了青雲澗景區周圍,成爲景區工藝品、紀念品的有益補充,也成爲遊客們離開時的首選,而採送販賣山貨土特產也成爲這一片區山民們的一個重要收入來源。
從溫有方那裡陸爲民也得知,"shuang feng"這邊不少老百姓也都在青雲澗景區那邊務工經商,對此陸爲民欣慰之餘也有些遺憾,"shuang feng"方面難道就沒有考慮過自身的發展來解決老百姓的務工經商問題麼?
鄧少海和蒲燕是在怎麼考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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柯斯達駛入"shuang feng"縣委大院,鄧少海和蒲燕已經在大院內迎候了。
隨同鄧少海和蒲燕迎接陸爲民的還有即將卸任的縣人大常委會主任楊顯德,他已經接近退休年齡,預計年底就要卸任,而預計葉緒平將接替楊顯德擔任縣人大主任。
陸爲民對楊顯德很尊重,當初他在"shuang feng"工作,楊顯德對他的幫助也不小,尤其是剛到"shuang feng"時,楊顯德在各方面都對陸爲民很照顧。
和楊顯德很是熱絡的握着手寒暄了一陣之後,陸爲民這又才和葉緒平、楊鐵鋒、孔令成、尹國權、鞏昌華、牛有祿等人一一握手,應該說"shuang feng"的熟人更多,曹剛和他搭班子的時候很多人都保留了下來,只不過職務變遷比較大而已,而蒲燕這個唯一從外邊來的幹部卻又恰巧和陸爲民一起共事過,而且關係還很不錯。
鞏昌華有些緊張,和陸爲民握手時,手心都有些溼潤,不過陸爲民似乎並沒有特別的表現,甚至還說了一句“幾年不見老鞏還是不見老”打趣,但鞏昌華卻只能腆着臉應是,一邊琢磨着陸爲民話語裡是不是有什麼其他含義。
沒等他回味過來,陸爲民又和牛有祿握手談下來了起來,牛有祿也是趕上了末班車,年齡已經沒什麼優勢了,但是卻陰差陽錯的選成了副縣長,據說當時鄧少海並不是很想讓牛有祿上,但是不知道什麼原因,一干代表們卻又吆喝着說牛有祿沒有功勞也有苦勞,當個副縣長是情理之中的事兒,差額選舉的時候牛有祿也就這麼進去了,而且還順利當選,反而把鄧少海確定的一個候選人給選了下去。
這讓鄧少海也是極爲惱火,後來地委組織部和地區人大工委也來調查過這件事情,但是都沒有調查出一個什麼來,代表們也都說老牛工作多年,在四五個局行裡輾轉當一把手,他們都覺得老牛能幹副縣長,這事兒後來也就就此作罷。
陸爲民也聽說過這事兒,其實這種事情大家心知肚明,郎有情妾有意,只要有幾個得力的人幫你操作,而你的人望又的確不錯,對陣一個欠缺火候的對手,是有勝算的,至於說後邊兒調查,只要不是做的太過分,有人幫你撮合,也問題不大。
陸爲民只是沒想到牛有祿臨到年齡差不多了還敢來這麼一出,大概是也拼死吃河豚——搏一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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