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陸爲民和呂騰關係不算很深,陸爲民也知道呂騰屬於前任地委書記孫震的人,張天豪對呂騰的印象不算差但也不算特別好。
孫震走了,呂騰被擱在古慶縣委書記這個位置上有些尷尬。
古慶的條件擺在這裡,經濟規模倒是差強人意,但是產業單一,要想突破難度不小,作爲縣委書記要想借此拿出一番政績來,很考手藝。
倒是經過這一番調研交流之後,陸爲民覺得呂騰還有點本事和風骨,在很多問題的觀點上相當實際,並不因爲自己是專員就應聲附和。
呂騰提出的人棄我取觀點也得到了陸爲民的認可,對於高耗能產業,很多地方是談虎色變,在很多人印象中這是應該淘汰的產業,但是陸爲民和呂騰都認爲,存在即合理,一個產業的發展只要是符合法律規定的,那麼就只能依靠市場競爭來解決問題。
像電解鋁、建材、鋼鐵這幾類高耗能大戶,對於國民經濟發展極爲重要,你只能說是採取提供工藝技術來提高能耗比,提倡節能,但是你絕不可能說不搞這幾個產業。
之所以中國這幾大產業一直會紅火多年,一方面是市場需求量大,另一方面則是因爲從比較優勢上來說,國內這幾大產業仍然有很強的競爭力,這就決定了它們的生存能力。
市場經濟也決定了像這幾類產業它會逐漸向電力充裕、電價低廉的地區轉移,目前國內沿海地區鋁型材產業相對發達,但是很快就會因爲受到電力制約而向中西部內陸地區轉移。
像豐州這樣既有比較豐富的電力供應,而且有緊靠長三角這樣的重要市場,可以說應該是很有競爭力的。而該不該支持這一類產業在古慶的落戶,陸爲民和呂騰都覺得只要是符合法律法規的,政府就應該支持,但是應當正確引導。
比如在項目和企業接入落戶時應當鼓勵上規模和節能工藝,政府可以在政策上予以支持。而且也應當明確一點,歡迎高耗能產業並不代表歡迎高污染行業,這完全是兩個概念。
按照呂騰的構想,目前古慶北邊黎山峽江上在建的裝機容量爲20萬千瓦的塔門峽電站雖然只屬於中型電站,但是由於徑流水量大,截流後蓄水量大。年發電量可達十億千瓦時,這個電站預計將於年底建成,加上原來峽江上還有的兩個小型電站,這樣古慶的電力優勢已經有了,以此作爲招商引資的條件,是可以吸引一些產業到來的。而一些產業的到來又可以作爲下一步上馬火電廠的基礎,用以轉化古慶豐富的煤炭資源,進而進一步確定古慶作爲能源供應大縣的地位。
陸爲民甚至還和呂騰探討過在黎山古峰口那一帶的山埡上可以搞風力發電的試點,那裡是整個昌西南地區最著名的風口,雖然無法和西北地區那些著名的風能富足的地方相比,但是在長江以南絕對算是風能富集的地區了。
當然這其中需要操作的問題很多,尤其是誰來投資。如何來協調和國電公司方面的關係以及程序問題,也相當繁瑣而複雜,其中難度也不小。
不過陸爲民已經在宋州時爲華達鋼鐵和新麓山集團搞自備電廠時已經和電力系統有了頗多瓜葛,對於電力系統方面並不陌生,知道這個問題看似操作難度很高,但是也並非毫無頭緒。
兩個人在這一點上談得很投緣,就看在實際操作中能不能如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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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段時間陸爲民都很忙,調研結束之後,陸爲民讓呂文秀把自己的一些想法結合各縣市黨委政府的構想規劃拿出一個初稿出來,然後在地委會議上進行了一個比較全面的彙報。
照理說像地委會議這樣的會上。作爲地委副書記、行署副專員是很難享受到這樣的“禮遇”的,尤其是像他這種初來乍到上任伊始的行署專員,你要拿到行署常務會議上去說說還行,地委會議上就顯得有點兒超規格待遇了。
不過張天豪卻是一力主張要聽一聽陸爲民這一段時間的調研之後的想法,才專門召開了這個會議。
陸爲民當然清楚張天豪的這個動作不僅僅是“禮遇”和“示好”那麼簡單。他不好說這是不是捧殺,但是他卻知道張天豪這一手很厲害,把自己推得很高,也給了自己足夠的支持,可以說真的做到了地委全力支持你陸爲民來大展拳腳,這堂堂正正的陽謀讓所有人都無話可說,而且都得要佩服張天豪的胸襟氣魄。
對於一個新來的專員,作爲地委書記,能做到這一步可謂仁至義盡了。
外界並不清楚張天豪和陸爲民之間心照不宣的“君子之盟”,他們之間的約定只有祁戰歌、吳光宇等寥寥幾人清楚,甚至連王自榮也只是隱約感覺陸爲民和張天豪能夠如此迅捷的密切起來,背後肯定有什麼條件交易。
不過兩個人在公開場合上表現出來的態度似乎很一致,讓人很難覺察出其中有什麼差異。
只是這種書記專員在重大工作上的觀點意見完全一致的表現實在讓人覺得咋舌,不是說不可能一致,但是在一項幾乎是覆蓋整個地委行署全年工作的經濟發展上觀點意見完全一致,張天豪甚至表現出了對行署的具體戰略完全支持態度,這就太讓人覺得不可思議了。
這可不只是表面上的態度那麼簡單,這也意味着你作爲地委書記的姿態,那是不能隨便出爾反爾的,否則只會損害你自己的威信。
諾不輕信,故人不負我;諾不輕許,故我不負人,張天豪很推崇這句話,一直把他視爲自己的座右銘,地委行署裡邊很多人都知道。
地委會議上,陸爲民全面詳盡的闡述了自己通過近期的調研對豐州地區各縣市區在經濟工作上的一些看法和意見,並提出了自己的一些構想。
鑑於省委省政府對豐州地區經濟發展上的期待,陸爲民也表示他和張天豪兩人商量過,當前首要問題還是要解決經濟發展問題,所以在這一輪的調研中,陸爲民的重點還是放在了經濟工作上,對其他工作暫時緩了一緩。
地委會議上不少地委委員們都聽出了陸爲民的一些觀點似乎和張天豪的一些主張驚人的相似。
比如發展壯大縣域經濟,尤其是重點打造阜頭作爲全地區經濟龍頭的態度,但是作爲補充,陸爲民也提出了大垣發展的新思路,這一點讓地委委員們都頗爲吃驚。
要知道大垣經濟總量不算高,比起古慶、"shuang feng"甚至豐州市都要差一大截,產業也相對單一,一個傢俱製造業怎麼看都覺得不像是能撐大局的產業,但是縣委書記勞動和縣長韓業辰都屬於張天豪的嫡系人馬,陸爲民不去琢磨古慶、"shuang feng"和豐州市,卻主動提出要把大垣經濟發展作爲另一個次重心,這向張天豪示好的姿態太明顯了。
聯想到之前張天豪在一些場合下的態度,這就讓地委委員們心裡的滋味更復雜了。
難道這兩位真的能打破歷史怪圈,創造一回一二把手精誠合作攜手共進的典範?
不是說沒有這種範例,但是在座裡邊不少人都對張天豪和陸爲民是知根知底的,這兩人的脾性他們也都清楚,俗話說江山易改本性難移,張天豪和陸爲民都屬於那種桀驁不馴不肯爲五斗米折腰那種角色,這個時候卻來唱一出將相和,這可能麼?
要知道這可不是哪一項單一性的工作那麼簡單,經濟工作,關乎全局,甚至對於一個想要在仕途上更進一步的主要領導來說,要說幾乎就是全部也並不爲過,像張天豪這種已經在豐州、昌西州以及中央多個地區和部門打磨過的角色,資歷已經不缺乏了,缺乏的就是政績,尤其是在經濟工作上要證明自我,凸顯自己的能力和成績,這個時候他居然和陸爲民“攜手”了?
他不怕被陸爲民蓋過風頭,而陸爲民也不介意被張天豪指揮着甘爲配角甚至棋子?
以陸爲民的脾性,不應該啊。
不過這幫人心裡再是疑惑萬千,卻也無法說什麼,對於黨政主要領導能夠把臂言歡肝膽相照,誰又能表現出不解或者疑惑?
人都是這種尿性,如果張天豪真的和陸爲民鬥得不亦樂乎了,他們又覺得這一二把手缺乏涵養了,但如果兩人卻又相敬如賓攜手合力了,他們又覺得這不可思議,甚至又難以接受了,主要領導都步調一致令行禁止了,他們的份量又在哪裡去顯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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