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老領導在電話裡提及了邢國壽和陸爲民,李志遠也是一愣,他沒想到老領導會去省委黨校調研,照理說劉運書是分管經濟工作的副書記,和省委黨校關聯不算大,當然省委黨校常務副校長徐耀陽和劉運書是老戰友,關係一直不錯,也許劉運書是去順便調研,只是會遇到邢國壽和陸爲民,也還是讓李志遠有些異樣。
“老領導,邢國壽和陸爲民都是參加本次省委組織部組織的處級幹部培訓,這兩位同志思路開闊,能力出衆,尤其是都具備開拓創新敢於求變的精神和魄力,也是地委重點培養的幹部,這一次地委進行人事調整,這兩位同志都進入了考察候選人。”李志遠順着劉運書的話題道,他還不確定這兩個人是真的碰巧遇上了劉運書考察調研留下了深刻印象,還是這兩個傢伙通過其他渠道和老領導搭上了線。
“哦?那還真有點兒英雄所見略同嘛。”劉運書在電話裡朗聲笑道,“志遠,豐州局面要想大改觀,要有大膽突破銳意進取的精神,要有打爛破壇爛罐的魄力!我送你一句話,置之死地而後生,不要瞻前顧後,前怕狼後怕虎,你怕什麼?也不要被那些無關緊要的東西所幹擾,你是地委書記,你只需要對省委負責,做任何決定只要是有利於工作,有利於經濟發展,那就沒什麼可怕!只要能做出成績,讓省裡看到你們豐州地委是有所作爲的,就沒什麼大不了!如果是因爲這些出了什麼問題,我劉運書給你扛着!”
劉運書相當豪氣的表態讓李志遠心中也是一熱,畢竟是自己的老領導,對自己還是愛護有加的,也瞭解自己現在苦衷,能有這番話,他李志遠心裡也就踏實許多了。
“老領導,您放心,我會按照您的要求堅定不移的推進地區工作,絕不會辜負您的期望。”
“嗯,志遠,人事調整上我支持你們地委結合你們自身實際工作需要進行,不過,我建議你也主動向昭陽部長彙報一下,他對你們豐州還是非常關心的。”劉運書建議道。
“嗯,謝謝老領導提醒,我前一段時間到省裡意向性的向董部長彙報過地委這方面的打算,我打算待會兒再電話向他彙報一下具體情況。”
李志遠也知道此次人事涉及到諸多處級副處級幹部,可以說是豐州建立地區以來最大的一次調整,的確也需要向省委組織部做一個彙報,好在他之前已經向董昭陽彙報過一次,只不過當時還沒有確定具體職位和人選,只是談到了地委調整的意圖和目的,這也獲得了董昭陽的認同。
“那就好,志遠,按照你們地委的意見幹吧,時不我待,我希望能夠在年底看到豐州的局面有一個較大的改觀。”劉運書說這番話的時候語氣又變得有些嚴肅起來。
李志遠擱下電話之後想了想,給徐耀陽打了一個電話,瞭解了劉運書在黨校調研具體情況,心裡稍微舒服了一點,看來邢國壽和陸爲民也是碰巧遇上了劉運書,老領導與兩人也並無其他瓜葛。
之後李志遠又給董昭陽打了電話,彙報了一下豐州地委關於人事調整的構想。
董昭陽在電話裡問得很詳細,認可了豐州地委的想法意圖,也特別提出地委不要被其他因素所幹擾,要大膽選賢任能,打破資歷、年齡這些條條框框,一切以能力和實績說話,鼓勵培養提拔年輕幹部。
董昭陽還專門提到了去年十一月底中央召開的全國組織工作會議,要求豐州地委認真學習會議精神,抓緊建設耗縣以上各級領導班子,強調抓緊培養選拔優秀年輕幹部努力,造就大批能夠跨世紀擔當重任的領導人才。
李志遠隱隱覺察到董昭陽話語裡似乎隱藏着一些意思,但是他一時間也沒有能體會出來。
董昭陽的話基本上都是符合中央精神,強調培養年輕幹部也的確是去年十一月底的中央組織工作會議精神所強調的,但李志遠覺得不會那麼簡單。
老領導讓自己給董昭陽打電話,未嘗不是有點兒讓自己探個底的意思,實際上也就是了解省委組織部那邊的一個態度,但這位董部長話語中含義卻有些隱晦。
他需要好好琢磨一下這位組織部長的意思。
董昭陽擱下電話,陷入了沉思。
不出所料,李志遠還是有些底氣不足,所以專門打來這個電話,實際上也有點兒託底的意思。
也不知道這個傢伙給劉運書彙報過沒有,董昭陽估計應該是給劉運書打過電話彙報過了。
這個傢伙性格上是在太軟了一點,劉運書也不知道看上這傢伙什麼地方了,一力推薦他,按照董昭陽的看法,豐州地區這種現狀,作爲地委書記的李志遠要承擔主要責任。
這一次的動作大概也是劉運書給了對方很大的壓力,才迫使李志遠做這樣的大動作,在董昭陽看來,豐州地委早就該有這樣的動作了。
夏力行給他打了電話,談到了他的秘書,而何鏗也給自己來了電話,很隱晦提到了陸爲民,甚至連自己兒子也都很難得給自己打了電話,詢問陸爲民的事情,說一會兒回來還要和自己好好談一談。
這個陸爲民還真是不簡單吶,一個人牽扯到如此複雜的人脈關係,不能不說此人是個人物,而這麼幾次接觸,董昭陽也覺得這個年輕人的確有其過人之處,只不過他的資歷和年齡的確是一個問題,資歷實在是太淺了一些,年齡也太年輕了一些。
對於他來說,也只能做到現在這一步,就看李志遠能不能領會到自己的意思,自己專門提到去年中央組織工作會議精神,應該是比較明顯有所指了,如果對方還是裝瘋賣傻,那隻能說明對方是真的無法接受像陸爲民出任縣委書記這種狀況。
汽車燈光在窗外一掠而過,董昭陽看了看錶,自己這個兒子可是很少有這麼早回來的時候,印象中十一點鐘之前回來的時候幾乎沒有,今兒個可是破天荒了,才九點過,就回來了。
老伴兒對兒子這麼早就回來顯得很驚訝,忙不迭的到門口去給兒子拿拖鞋,一邊詢問着。
董昭陽只有這麼一個兒子,在他們這個年齡的帶一個孩子的很少,所以老伴兒也有些溺愛,好在孩子雖然有些驕縱,但是本性並不算差,這一點讓董昭陽也算是比較放心。
只是孩子性格有些桀驁,不是在仕途上混的料,加上在國外呆了幾年,也有些懶散慣了,現在和朋友搞這麼一家公司,不能說是自食其力,但是也算是走正道吧。
“媽,沒事兒,我今兒個回來有事兒,沒啥事兒,就是和爸說點兒事兒。”董天行一邊脫鞋,一邊喊熱,“媽,把空調打開,這麼熱,你和爸兩個人在家還省電怎麼的?堂堂副省級幹部,連幾個電費錢都捨不得?”
“你和你爸說啥事兒?”老伴很驚訝,她記憶中兒子好像很少和丈夫有多少共同語言似的,丈夫教訓兒子,兒子也是愛理不理,尤其是從國外回來之後,就更是如此。
“媽,你就別管了,我和爸是說正事兒。”董天行擺擺手,看見父親在客廳看電視,“爸,怎麼樣?”
“什麼怎麼樣?”董昭陽又好氣又好笑,這小子真還口氣大無邊了。
“咦,我不是在電話裡和你說了麼?陸爲民的事兒,那不是小事兒一樁?這也不是啥超出原則的事情,縣長升縣委書記,天經地義,多大個事兒啊,不就是處級幹部平調麼?陸爲民不是把**折騰成全省經濟增速第一縣麼?這算是有能力有本事吧,現在不是說以經濟建設爲中心麼?共產黨不是提倡任人唯賢麼,爸,你是組織部長,順理成章的事情,不算什麼逾線吧?”董天行滿不在乎的道。
“滿口胡柴!”董昭陽沉下臉,“這些事兒是你能過問的麼?輪得到你插手?陸爲民讓你來說的?”
“那倒沒有,炎哥和我說起的。陸爲民不是這一段時間在省委黨校學習進修麼?我們有時候在一起坐一坐,你不也說陸爲民有些能耐值得一交麼?怎麼又這副臉色了?誰借了你穀子還了你糠不成?你不願意幫忙就算了,用不着在我面前做臉色。”董天行斜睨了自己父親一眼,有些不高興的道。
“嗨,你們兩爺子是怎麼回事兒,老董,孩子難得這麼早回來,和你說說話,你把臉拉那麼長幹啥?”老伴也有些不樂意了,陰着臉道。
董昭陽瞪了老伴一眼,“你懂啥?這些事兒是他能過問的?組織有組織原則,不該我插手的,我能插手麼?”
“喲呵,看不出爸你還真成了模範工作者了,這麼講原則?”董天行沒好氣的道,“算了,你若是不願意幫忙,就當我沒說,我走了。”
“哎,天行,天行,你別和你爸一般見識,你說那事兒我看你爸剛纔和人打電話說了好半天,肯定是替你過問了。”老伴慌了,連忙拉着兒子。
董昭陽沒想到老伴立馬就把底兒給泄了,氣得把臉扭着一邊,不吭聲。
董天行這纔回過味來,看了自己父親一眼,“爸,媽說的是真的?那可就謝了啊,改天,我請你和媽吃飯,嗯,去錦繡山莊,說那兒新開的西餐味道不錯,媽,我還有事兒,待會兒再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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