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我眼裡,從來就不是個好人。”杜雨菲一甩頭髮,毫不客氣地說:“哎,老實坦白,是不是你又惹了麻煩要找我的麻煩。”
楚天舒討好地說:“嘿嘿,刑警的眼睛果然有洞穿力,隔着幾千米夜空還能看出人民羣衆有麻煩了。”
“看見沒有,”杜雨菲一字一頓地說:“我就知道你歷來是夜貓子進宅,無事不來。”
楚天舒反問道:“難道就不會是黃鼠狼給那個啥拜年嗎?”
杜雨菲“撲哧”笑出聲來了:“老楚,這可是你自己說的喲。”
“嘿嘿,我知道,在你這兒的政策向來都是坦白從寬。”楚天舒繼續嬉皮笑臉。
“得,得,得,”杜雨菲活動了一下脖子,說:“真是拿你沒轍,反正你這傢伙,有好事想不起我來,想起我來準沒好事。”
楚天舒笑道:“嘿嘿,雨菲,這說明什麼呢?”
杜雨菲問道:“說明什麼?”
楚天舒故意停頓了一下,才說:“說明我沒把你當外人。”
“你拉倒吧,”杜雨菲大笑了起來,罵道:“老楚,我寧可相信天底下有鬼,也不敢相信你這張破嘴了。”
說笑夠了,楚天舒認真地說:“雨菲,事情有點複雜,要不,我們上網視頻吧。”
“行,那你稍等一會兒。”杜雨菲邊說邊走到書房,按開了手提電腦的開機鍵。
視頻聯通了,楚天舒看見了出浴之後的杜雨菲,面色緋紅,頭髮散落在肩頭,一套有着卡通圖像的白色休閒服,一身打扮將她的優勢展現得淋漓盡致,女人味極濃,要是不認識她,任誰也猜不到她會是一名威風凜凜的刑警。
楚天舒不由自主地說了第一句話:“雨菲,好漂亮啊。”
“你少來哦。”杜雨菲撩了一下額頭上的長髮,說:“又是什麼麻煩事兒,說吧。”
楚天舒舉起了手裡的房產登記資料,說:“雨菲,我想請你幫我查一查這些住戶的家庭成員。”
杜雨菲看清了楚天舒手裡的資料,立即搖頭說:“不行,不行,老楚,局裡剛剛下達了命令,爲了維護春節期間的社會穩定,任何人不得以任何方式介入拆遷事務。”
“這叫什麼破命令。”楚天舒滿不在乎地說:“警方介入拆遷,社會就不穩定嗎?”
杜雨菲不屑地說:“哎,你個小小的破指揮長助理,就是權力再大,也管不着我們公安局吧。”
“雨菲,我不跟你開玩笑,你先聽我說完好不好?”楚天舒不等杜雨菲答應,就把拆遷工作遇到的難題和他的疑問一一告訴了杜雨菲。
杜雨菲開始還不以爲意,強調局裡真的下達了命令,嚴令禁止公安幹警以任何方式參與到拆遷這個是非中去,具體什麼原因她說不清楚,大概應該是防止造成警民衝突吧。
不過,隨着楚天舒一點點的解釋,漸漸聽明白了他請她幫忙,並不僅僅是爲了完成他的拆遷工作,而是要維護國家和老百姓的利益,揭穿那些可能損壞上述利益的人和事。
嫉惡如仇的杜雨菲架不住楚天舒的軟磨硬泡,猶豫再三,最終答應了楚天舒的請求。不過,她還是忍不住威脅道:“老楚,我再幫你一回,如果我要是把飯碗砸了,你要負全部責任。”
楚天舒喜出望外,脫口而出:“嗯嗯,要是砸了飯碗,我養你一輩子。”
話音剛落,兩個人同時愣住了。
隨即,又互相指着對方,哈哈大笑起來。
第二天上午,楚天舒帶着蘇幽雨等工作人員照例準備去東大街,繼續做拆遷的宣傳動員工作,按照預先制定的推進計劃,他們這一天要挨家挨戶地聽取拆遷戶們的意見,解釋相關政策,幫每家每戶算一算補償費用。
可是,當他們來到東大街時,卻看到了令人驚訝的一幕。
5輛城管執法車和20多名全副武裝的城管隊員,把王平川家的“高”樓圍了個嚴嚴實實,他們的身後,是一輛轟鳴着的大型剷車,它的長臂已經伸到了“高”樓的頂層。
帶隊的是城管執法大隊大隊長劉暢,他們要對王平川家的“高”樓實施強拆。
在外圍,看熱鬧的人羣裡三層外三層,又將強拆現場圍了個水泄不通。
城管們耀武揚威,摩拳擦掌,躍躍欲試。
但是,王平川表現得異常淡定,他坐在樓頂上悠閒地抽着煙,手裡把玩着一隻打火機,對那些人見人怕,鬼見鬼愁的城管們視而不見。
這大大出乎劉暢及城管隊員們的意料。
按照他們的預想,只需要用剷車把頂層掏一個大洞,這違章建築就算是拆了。可是,王平川坐在樓頂上,剷車一有動作,勢必要將他剷下樓來,王平川多半非死即傷。
強拆可以,傷人這個不可以,尤其春節臨近,誰也不願意惹這種麻煩。
僵持、對峙。
王平川對於城管們的苦口婆心外加威脅誘騙絲毫不爲之所動。
幾名城管隊員伸長了脖子在底下喊:“王平川,你下來,要不我們就不客氣了。”
王平川笑嘻嘻在樓頂上叫喚:“你們有本事上來,上來我對你們不客氣。”
這一來一去的對話,把劉暢和城管們氣得頭冒青煙,卻惹得圍觀羣衆一陣鬨笑。
雖然大多數的拆遷戶對王平川的“高”樓瞧不順眼,但是,對於城管們也沒什麼好印象,他們經常來東大街對門面商戶們野蠻執法,掀桌子,拖板凳,鬧得雞飛狗跳,讓人叫苦不迭。
這回他們遇上了一個比他們更不講理的王平川,拆遷戶們樂得看一看笑話。
劉暢的面子上掛不住了,他鐵青着臉,向手底下的城管們一揮手,佈置道:“你們幾個,上去把他扯下來。只要扯到安全地帶,剷車隨時準備動手,完事兒立馬走人。”
四個身強力壯的城管衝了上去。
可是,他們和王平川只打了一個照面,便被他的葵花點穴手點中了穴位,一個個堵站在樓頂上動彈不得。
王平川拍了拍手,很誇張地伸了個懶腰,晃着膀子下來了。
開剷車的司機坐在駕駛室裡看不到樓頂的狀況,只看見王平川出來了,轟隆隆地開動剷車將剷鬥伸到了牆邊準備下手,嚇得樓下的十幾個城管們大呼小叫,劉暢更是嚇得臉色慘白,喊停的聲音都變了調。
見到王平川出現在門口,十幾名城管隊員呼啦啦地圍了上去。
王平川很淡定地站了一個丁字步,伸出併攏的食指和中指,在空中虛晃了一下,前面的幾名城管隊員竟不由自主地想往後退,生怕被點中了穴位,丟人現眼。
見到平日裡作威作福的城管們也有驚慌失措的時候,圍觀的人羣中爆發出更加放肆的笑聲。
劉暢低聲向一個城管隊員說:“報警,有人暴力抗拒執法,請求警方支援。”
那個城管隊員擠出人羣,撥打了電話,但馬上又擠到劉暢的身邊,附在他的耳朵邊說:“大隊長,派出所說,局裡有命令,不是刑事糾紛,警方不便介入。”
劉暢嘀咕着罵了一聲,不知該如何是好了。
楚天舒不顧蘇幽雨的阻攔,擠入人羣中,站在了王平川與劉暢等人的之間。
劉暢斜了楚天舒一眼,裝腔作勢地說:“站住,你是什麼人?請退後,不要妨礙我們執法。”
黃燦不知道從哪裡冒了出來,對劉暢說:“劉大隊長,他是指揮部負責拆遷工作的楚指揮。”
劉暢皮笑肉不笑地向楚天舒伸出了手:“楚指揮,我是城管執法大隊的劉暢,謝謝你來配合我們執法。”
楚天舒與劉暢輕輕地碰了碰手,又看了看樓頂,問道:“劉大隊長,你看這個樣子,你這執法還能執行得下去嗎?”
劉暢一臉的尷尬,無言以對。
黃燦看了一眼王平川,息事寧人地說:“劉大隊長,他腦子有點不太好使,要不,你們今天暫時先撤。”
劉暢沒好氣地說:“老黃,我怎麼撤,我的人還在上面呢。”
黃燦不說話,拿眼去看楚天舒。
楚天舒不緊不慢地說:“劉大隊長,你的意思呢?”
劉暢愁眉苦臉地說:“楚指揮,今天我這臉丟大了,要我撤,至少他得先把我的人放下來。”
楚天舒轉頭對王平川說:“老王,去,把樓上的人穴位解開。”
“不!”王平川擰着脖子,瞪着眼睛,頗爲不滿地說:“他們要拆我的房子,我就讓他們幫我守着。”
楚天舒喝道:“他們幫你守着,你管他們的吃喝拉撒睡啊?”
王平川摸摸後脖頸子,傻乎乎地想了一會兒,說:“我不管,我師兄交代過了,不許別人把房子拆了。”
楚天舒嚴厲地說:“你師兄沒給你交代嗎,他讓你聽我的。”
“這個……”王平川傻眼了。
楚天舒不容置疑地說:“去,把人放下來!”
王平川一甩手,轉身進門,蹬蹬蹬幾步跨上樓,解開了四名城管隊員的穴位。
不一會兒,四名城管隊員垂頭喪氣地從樓裡出來了。
錢坤在辦公室裡聽了劉暢的電話彙報,氣急敗壞地說:“撤吧。”
劉暢帶着隊伍灰溜溜地撤離了東大街,人羣中又是一陣議論紛紛。
楚天舒再回頭看,黃燦也沒了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