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進楊衛國辦公室的時候,楊衛國正在講着電話,見林辰暮進來,就示意他坐,然後又滿面笑容地繼續講着電話。林辰暮見他沒有避諱自己,心知所說的應該不會是什麼大不了的事,就自顧自地在一旁的沙發上坐了下來,還熟練地從一旁的抽屜裡拿出楊衛國的好茶來,自己給泡上,全然就沒把自己當成外人。?
說了幾句,楊衛國就看了林辰暮一眼,然後笑呵呵地說道:“小暮?就在我身旁,你和他講幾句?”?
一聽楊衛國提及自己,林辰暮就不由有些訝異地擡頭看了楊衛國一眼,心裡也在猜測,楊衛國這是在和誰在打電話,語氣顯得很是隨和親切。?
話筒裡的人不知道說了些什麼,楊衛國就笑着說道:“行啊,只要你把人挖得起走,我是沒什麼意見。”?
掛了電話,林辰暮就問:“蔡叔叔的電話?”?
“可不是嗎?”楊衛國就笑了笑,又說道:“他啊,還在爲你不肯留在首都而耿耿於懷呢。”?
林辰暮就笑了笑。說起來,林辰暮對蔡元峰的印象還真是好,一個堂堂計委主任(現在已經改成發改委了),居然會去大排檔吃狗肉,喝廉價的老白乾,和自己所想象的那些高官形象是截然不同。更難得的是,他居然還能時常記得自己。?
林辰暮也知道,去了首都,在蔡元峰的關照下,自己的發展必定會順風順水,過幾年再下到地方來,市領導不敢說,但執掌一縣卻也並非什麼不可能。以前還說放不下官塘,可現在也同樣提不起這個勁兒,就好像心底對於首都這個地方來說,就莫名有些排斥似的。?
又聽楊衛國問道:“酆副秘書長的女兒,傷勢如何啦?”?
林辰暮就搖了搖頭,雖然醫院方面並沒有確診聶詩倩就是神經損傷了,可她的腰和一條腿,卻怎麼也使不上勁兒,這讓聶志遠夫婦是大驚失色,林辰暮也是擔心不已。?
楊衛國就笑了笑,又問道:“我可是聽說,你和她關係挺親密的,女朋友?”?
林辰暮臉一下子就漲紅了,連忙擺手道:“不是,她就是一個小妹妹。”?
楊衛國又笑了笑,說道:“我託朋友在首都請了一個專家,明天就會飛過來。到時候你去接一下,請他爲你那個小朋友診斷診斷。”?
“真的?”林辰暮是喜出望外。?
“還有,你可欣妹子也會和這個劉醫生一起過來。”楊衛國就笑呵呵地說道:“你玉茹嬸子過幾天也會過來。到時候,你把你媽接過來,咱們就在東屏好好過一個春節。”?
林辰暮點了點頭,心裡卻是充滿了期待的神情。?
……?
在市區通往合陽國際機場的高速公路上,一輛轎車飛快地疾馳而過。?
看着車窗外飛掠而過的建築物,林辰暮的臉上的神情卻很是沉重,不時看了看時間,又問道:“這飛機不會晚點吧?”?
“不會,我已經打電話諮詢過機場方面了,說是這班航班已經正常從首都起飛,將會準點抵達合陽機場。”駕駛位上的王寧輝就有些不耐煩地說道。這同樣的問題,他都已經回答過好幾遍了。?
“那就好。”林辰暮緊繃的臉色這才漸漸緩和下來。?
他這次是來機場,接一位從首都專程前來的醫學專家,聽說是從國外留學歸來的,治癒過許多神經損傷的病人,林辰暮還是託了好些人,纔將他從首都請來。?
十多分鐘以後,車子停在了新建成不久的候機大廳之前。候機大廳和指廊牆面牆壁全部採用豪華、美觀的玻璃幕牆,屋頂也用先進的雙曲線向變結面鋼形架,自然光線可從四壁幕牆和屋頂同時照射廳內,整個候機大廳將通體透明。光線映射之下,朵朵白雲好像從藍色玻璃帷幕上飄過,更是顯得這座候機大廳氣勢勢恢宏,巍峨無比。?
剛從車上下來,林辰暮卻愕然發現,幾輛烏黑錚亮的小號牌政府車在一輛閃着警燈的警車開道下從Vip通道中緩緩馳出。引得路人駐足圍觀,紛紛猜測,這又是什麼大領導來了。而車隊從林辰暮面前經過的時候,居中一輛小轎車原本緊閉的車窗突然一響,向下打開了一道縫隙,林辰暮隨意往裡面一看,卻頓時就愣住了。等他回過神來,車子已經很快駛過了自己面前,轉過彎,很快便消失在他的視野中。?
“他怎麼來合陽啦?”林辰暮不由就有些驚疑。?
林辰暮正自思忖間,突然胳膊被人輕輕碰觸了一下,當即從沉思中醒過神來,擡頭便迎上了王寧輝微帶詫異神色的目光。?
“小暮,你發什麼愣啊?快走吧,飛機已經降落了。”王寧輝就有些急迫地說道。?
“哦,沒事,走吧。”反應過來的林辰暮連連說道,然後就邁動步子快速朝着國內到港出口走去。?
“這個小暮,怎麼現在奇奇怪怪的?難道說,當官也會當傻啦?”王寧輝看着林辰暮的背景,就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地說道。?
出口處已經被接機的人圍得是水泄不通,林辰暮站在外面,不時焦急地看着時間。?
沒過多久,前面一陣騷動,卻是有人出來了。?
林辰暮踮着腳四處張望,卻始終沒有看到要接的人,心裡不由就有些着急起來。?
終於,一個戴着墨鏡,時尚靚麗的女孩兒從人羣中擠了出來,嫵媚的蓬鬆短碎型,白嫩的臉蛋彷彿能掐出水來,一舉一動都散着說不出的誘人,惹得不少人都盯着她看。?
林辰暮不由就對她使勁兒招手,喊道:“可欣,這裡。”?
女孩兒摘下墨鏡,看到了林辰暮,臉上頓時就綻開了燦爛的笑容,拖着行李箱快步就走了過來,笑着道:“暮哥哥,想死我了。”說罷作勢就要撲過來,嚇得林辰暮連忙問道:“可欣,那個劉醫生呢?”?
“劉醫生。”楊可欣就回頭招呼了一聲,林辰暮擡頭一看,卻是一個四十來歲的中年人,濃眉大眼,下顎青青的鬍子茬,給人一種滄桑的感覺,而那一副金絲眼鏡,卻又爲他憑添了幾分儒雅。?
“來,劉叔叔,我來給你們介紹一下,這是我哥林辰暮”?
“劉醫生你好,麻煩你從首都過來,實在是不好意思。”林辰暮就趕緊上前兩步。?
劉醫生有些倨傲地伸手和林辰暮握了握,只是微微一笑,說道:“聽說華川這裡山清水秀的,我也一直想過來看看。再說了,沈處長的忙,我是一定要幫的。”沈處長就是楊衛國的夫人沈玉茹,在首都某國企擔任處級幹部。雖說不像楊衛國這般權柄滔天,卻也把控着極爲重要的部門,是實權派人物。?
“車子已經等在外面了,咱們走吧。”林辰暮伸手就去接劉醫生的行李。劉醫生卻也不客氣,將行李就遞給了林辰暮,然後就大搖大擺地走了出來。?
走在機場停車場,劉醫生就笑着問道:“你和楊書記家是親戚?”語氣卻怎麼都有種居高臨下的感覺。?
林辰暮笑了笑,說道:“算是吧。”?
“那不知道林先生在哪裡高就啊?”?
“呵呵,談不上高就,只是一個清水衙門的職員。”林辰暮就淡淡地說道。?
劉醫生眼神閃爍,就不再問。?
一旁的王寧輝就呵呵笑道:“聽說劉醫生是從國外回來的是吧?”?
“是啊,在國外學習工作十多年,還是想念家鄉,所以就回來了。”劉醫生淡淡地笑道,眼神卻不由瞥了王寧輝一眼。?
“怎麼?不是很多人都覺得外國的月亮更圓嗎?”?
劉醫生臉上的笑容也一剎那間消退得乾乾淨淨,很快,笑容又升上來了:“這個看各自的理解吧。只要有心,不論是國外還是國內,月亮都是圓的。”?
王寧輝還想說些什麼,卻被林辰暮不動聲色地拉了拉衣袖,就嘿嘿一笑,又顧左右而言他起來。?
上車時,劉醫生倒也毫不客氣地就坐在了後排座上。林辰暮本想坐副駕的,豈不料楊可欣卻搶先一步坐在了副駕座上,林辰暮撓撓頭,只能坐在劉醫生旁邊了。?
去醫院的路上,劉醫生倒也爽直,就問起了病人的情況,林辰暮求之不得,如果不是覺得,別人剛剛纔到,就直接開始,未免有心太不近人情了,這才勉力壓抑住內心的焦急和不安。不過現在劉醫生主動問起,當然是詳詳細細地說了一遍。?
劉醫生聽得很仔細,碰到不清楚的地方,還再三進行詳細瞭解,聽完之後就陷入了沉思,一聲不吭。?
“醫生,她,應該問題不大吧?”林辰暮就有些忐忑地問道,心裡不由都覺得提緊了。?
劉醫生的眉頭一皺,林辰暮心頭不由就是一緊,似乎連呼吸都有些不順暢了。?
過了半晌,劉醫生終於慢悠悠開了腔:“嗯,你們這裡的醫生分析得還是有些道理,畢竟這種踩踏事故中,什麼可能性都有。還是等我看到人了再說吧。”?
林辰暮就點了點頭,原本剛有些升起的希望,卻又突然幻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