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喲,你走路不長眼睛啊……咦?林鄉長,是你?”聲音很悅耳動聽,也有些熟悉。
林辰暮剛想要說對不起,聞言擡頭一看,不由就笑了。
眼前是一個靚麗時尚,充滿了魅力的女郎,身穿藍色牛仔褲,紅色T恤,外面還套了一件高腰的外套,襯得整個身型高挑修長。如花似玉的俏臉上,明媚的大眼睛看着林辰暮,裡面似乎也是充滿了驚喜。正是東屏大酒店的經理紀沛瑤。
“紀經理,你怎麼會在這裡?吃飯?”
“是啊,我是說今天出門的時候,樹上的喜鵲嘰嘰喳喳叫呢,原來是要碰到貴人。”紀沛瑤就極其誇張地掩嘴說道,卻藏不住滿臉的笑意。
林辰暮問問一笑,不能不佩服紀沛瑤那八面玲瓏、善舞長袖的能力,話從她嘴裡說出來,即便你知道是假的,聽起也舒服。
“對了,林鄉長,聽史主任說,您高升調去合陽啦?”
一聽提起東屏市駐首都辦事處主任史立軍,林辰暮腦海裡頓時就浮現出了那個肥頭大耳,滿臉堆笑,就像是廟裡彌勒佛模樣的形象,不由就笑了笑。不知道是什麼緣故,總之在楊衛國離開之前,並沒有動史立軍,只不過是向駐首都辦事處派駐了財務審計組,每季度對辦事處的財務收支情況進行審計。對此,史立軍可沒少在林辰暮面前叫苦。
史立軍的意思林辰暮當然明白,無外乎是想讓林辰暮在楊衛國面前吹吹風,別把他們的脖子勒得那麼緊,要不然工作就沒辦法開展了。不過林辰暮是揣着明白裝糊塗,別說楊衛國不可能聽他的,就算是會,他也不會去說。誠然,駐京辦的一些工作,是需要靈活的政策,但這並不意味着就能夠遊離於監管之外。
“談不上高就,去了團省委這個清水衙門。”林辰暮就淡淡地說道。在這千里之外的異鄉,能見到熟人,還是有些頗感到有些親切。
“什麼清水衙門,那可是管全省青年的工作,其權力和意義就更深遠了。”紀沛瑤就笑吟吟地說道。
雖然她對官場的瞭解不甚深入,不過自從前兩年在東屏大酒店認識林辰暮,並經歷了那一場鉅變之後,對於這個年輕有爲的幹部,就有了更多的認知。她當然想得到,林辰暮即便是去了團省委這種清水衙門,也必定不會簡單。
“呵呵,我怎麼不知道自己的工作有那麼重要?”林辰暮就笑着說道。
“青年可是社會主義建設的中堅力量,怎麼能不重要?”紀沛瑤就笑着說道,隨即又問道:“您現在應該是副處了吧?”
林辰暮當然不好說,自己這副處,都是黃徵明剛給批下來的,只是微微點了點頭。
紀沛瑤就頓時驚訝地張開櫻桃小口看着林辰暮,模樣可愛極了。她剛纔也不過就是這麼一說,不曾想,林辰暮居然還真是副處了。想想史立軍,堂堂駐京辦主任,在駐京辦裡無疑是說一不二的土皇帝,可也僅僅不過纔是一個副處,而且他這個副處,已經都好多個年頭了。而林辰暮今年恐怕還不過才二十七八吧,居然就已經是副處了,不由不讓她倍感驚訝。
而就在此時,就聽有人在叫紀沛瑤。
“呵呵,林鄉……”紀沛瑤剛想叫林鄉長,可突然才反應過來,林辰暮已經不是鄉長了,可又不知道他現在的職務,頓時就有些語塞。
林辰暮就笑着說道:“直接叫我林辰暮就好了。”
“那好啊,這樣倒也親切。”紀沛瑤就笑着說道:“那你也別叫我什麼經理不經理的了,我其實早就沒有在東屏大酒店幹了。”
林辰暮微微一愣,倒有些覺得意外,不過隨即又笑着說道:“怎麼,另謀高就啦?”
“那倒不是。”紀沛瑤就掩嘴輕笑道:“就是準備要結婚了,男朋友又不喜歡我拋頭露面的,所以就不做了。”
“哦?那倒是真的要恭喜你了。”林辰暮就情真意切地說道:“什麼時候結婚啊,可別忘了派張帖子。”
“嘻嘻,那是肯定的。”紀沛瑤又說道:“正巧我男朋友今天也在這裡吃飯,要不然你也去坐坐,順便介紹你們認識?”
林辰暮原本不想多事,可看着紀沛瑤水汪汪的大眼睛裡似乎帶着些許乞求的意味,鬼使神差地就點了點頭。
紀沛瑤他們也是在一個包間裡,不過包間比較大,裝修佈置也更高檔一些。林辰暮他們進去的時候,裡面已經有不少人了,男男女女都有,個個衣裝華麗,正熱火朝天地不知道說着什麼。
“你怎麼纔來?”紀沛瑤剛進去,一個年輕男子
就迎了上來,有些不悅地說道,隨即才又看到跟在紀沛瑤身後的林辰暮,就有些驚訝地問道:“他是誰?”
“呵呵,來,阿睿,我給你們介紹一下,這位是一位華川來的朋友林辰暮,今天正巧在這裡碰上。”向男友介紹完林辰暮之後,紀沛瑤又向林辰暮介紹道:“這位就是我男朋友陳睿。”
“你好,冒昧前來打擾,真是對不住了。”林辰暮就伸出手去,笑呵呵地向對方說道。
“哦,你好你好。”陳睿蜻蜓點水似的和林辰暮握了一下手,又笑着問道:“不知道林先生在哪了高就啊?”
林辰暮還沒來得及回答,就聽紀沛瑤就說道:“他在團省委工作。”
陳睿就是一愕,“團省委?”
林辰暮就無奈地點了點頭。畢竟自己也在團省委裡待過,倒也沒有說謊。
“呵呵,一看林先生就是坐機關的。”陳睿就笑着說道,不過眼裡卻閃過一絲鄙夷。團省委這種清水衙門,就算是在華川都算不上什麼,更別說是在藏龍臥虎的四九城了。
應付了林辰暮幾句之後,陳睿又小聲對紀沛瑤叮囑道:“我今天請了不少朋友吃飯,你說話可要多注意點啊。”
林辰暮就注意到,紀沛瑤臉色微微一變,有些不自然,隨即又咯咯笑道:“怎麼,我你還有什麼不放心的?”
一行人就坐了下來,陳睿向衆人介紹了女友之後,順帶介紹了一下林辰暮的名字,然後大家就邊吃邊聊開了。也沒有人去問林辰暮是幹什麼的,而林辰暮也甘當一個透明人。
沒過多一會兒,林辰暮就漸漸聽出話音兒了,敢情在座的幾位男子,幾乎都是家裡有些背景的高幹子弟,見多識廣,是以年齡雖不算大,說話的口氣卻不小,動不動就是這個市長,那個局長之類的,話語間還充滿了鄙夷和不屑,那架勢,就像中組部就是他們家開的一樣。
林辰暮心裡就談了口氣,他所認識的人中,路翔宇應該算得上是一個根正苗紅的高幹子弟了,可說話也不像他們這樣狂妄,沒邊沒譜的,早知道是這樣,他就不來湊這個熱鬧了。
而紀沛瑤的男友,也就是那個陳睿,家裡也是有些背景,爺爺最高曾任過正部級的高官,不過早在前些年就病逝了。因此,家道相對來說中落了不少,不過說話做事,卻仍然帶有很強的優越感,就好像高人一等似的。林辰暮不由就有些替紀沛瑤擔心,這種家世出來的,真的就適合她嗎?
可隨即林辰暮又搖了搖頭,蘿蔔青菜,各有所愛,萬一人家紀沛瑤就喜歡呢?自己就別在這裡鹹吃蘿蔔淡操心了。
酒過三巡之後,就聽有人突然有些驚訝地說道:“咦?明強,你可以啊,又換新手錶了,勞力士最新款的金錶是吧?”
這個叫明強的就不無得意地將手腕上金光燦燦的金表露在袖子外面,說道:“呵呵,昨天一個武溪來的幹部送的,也算他識相,要不然啊,我連大門都不會讓他進。”
“哦,什麼大不了的事啊,你這裡都要送塊兒勞力士的金錶,可真是花了血本了。”一旁就有人驚訝地問道:“這塊表,少說也要值好幾萬吧?”
“其實也沒多大的事。”明強就大大咧咧地說道:“也就是武溪高新管委會的一個主任,因爲經濟問題被擼下來了,覺得不服,就找了門道,求到我家裡去了。”
林辰暮一聽是自己即將要去的武溪高新管委會,不由就來了興致,側耳傾聽了起來。
“媽的,現在的幹部,哪個沒有點經濟問題。要說啊,還是這娃兒點兒背。”有人就說道:“對了,明強,你家老頭子最後說什麼了嗎?”
“那我怎麼知道?”明強就有些訕訕道:“你又不是不知道,這種事情,哪有那麼容易?況且我還聽說,把他擼下來,那可是楊衛國的意思。”
一聽到楊衛國的名字,這些人不由得都吐了吐舌頭,看起來對他頗有些忌憚。
“楊衛國?他不是去了那個,那個什麼地方來着?對,東屏,什麼時候又管到武溪去了?”
“你懂個屁。楊衛國早就調到武溪去當市委書記了。”
“那就難怪了。”有人就嘆氣道:“這個楊衛國也真是的,十足的一個禍害精,走到哪裡禍害到哪裡。對了,振東,好像你二叔,也是讓他給弄下課的是吧?”
“可不是嗎?”一個二十五六的男子就咬牙切齒地說道:“現在當官的,哪個不給自己撈點好處?可他楊衛國偏偏就好像和大家過不去,就好像這世上,就他這麼一個清官一樣,搞得是民憤人怨的。可這官反倒是越做越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