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好事不論落在誰手裡面,都意味着他立刻就成爲全湖嶺炙手可熱的人物,少不了人求上門來任由你主宰他的生死。
趙明德對於樂安民的如意算盤自然是瞭然於心,放下茶杯就笑呵呵的說道:“我看邢書記的意見不錯,既能夠起到一定的威懾作用,又不至於打擊面太廣,我建議組成由樂書記任組長,我們在座的各位擔任副組長的審查小組,對所有涉案人員進行審查甄別,逐一進行處分!”
趙明德此言一出,頓時就得到了其他人的響應,在他們看來,以其好處都讓樂安民一個人霸佔了,倒不如利益均沾,大家都各分一杯羹。
樂安民臉色就不怎麼好看了,他怎麼都沒想到,還不等自己開口,趙明德居然就會搶在自己前面提出這麼一個方案,估計他也很清楚,在這件事情上想和自己分庭抗爭是不大可能的,於是乾脆拉攏起來人一起來給自己施壓。
沉吟了片刻,樂安民又側過頭來對姜雲輝問道:“雲輝書記,你的意思呢!”
衆人的目光也一下子就彙集在不慌不忙喝着茶的姜雲輝身上,個個神情都有些緊張起來,大家都很清楚,姜雲輝在常委裡的排名雖然不算靠前,但影響力卻是與日俱增,似乎隱隱有樂安民和趙明德之後,穩坐第三把交椅的架勢了,尤其在這次扳倒蘭華集團的事上,他的作用至關重要,因此,他此時的意見也令人不容忽視。
姜雲輝放下手中的茶杯,又看了衆人一眼,這才笑着說道:“我手頭的工作比較多,暫時沒有時間顧及此事,就不跟着摻合了,你們商量定了就是!”
一聽這話,除了樂安民之外,其他人不由都露出些驚色,似乎對姜雲輝所說的話感到難以置信,這麼重要的權力和機會,所有人都躍躍欲試,甚至拋開了一貫的矜持,可姜雲輝卻表現得如此淡然,就彷彿這一切對他來說根本就不值一提。
是姜雲輝看不上這些,還是他已經和樂安民達成了什麼妥協和共識,再聯想起昨天姜雲輝似乎去過樂安民的家,似乎每個人心裡就已經有答案了。
趙明德眉頭微微一蹙,隨即又笑着說道:“雲輝書記最近確很忙,這點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也能夠理解,其他人呢,大家應該都願意承擔起這個擔子吧!”
其他人就連連點頭,姜雲輝不想介入,其他人是求之不得,這表示分到大家頭上的好處又可以多一些,至於樂安民會如何去想,那就不存在了,只要有足夠的利益,別說是樂安民了,就算是站在所有常委的對立面,那都在所不惜。
樂安民臉色也不好看,姜雲輝是按照約定退出了這次權力的爭奪,但他也沒有替自己說話,只是將自己撇得乾乾淨淨,在這種情況下,和其他蠢蠢欲動的常委比起來,自己就顯得勢單力薄了許多,即便沒有姜雲輝插一槓子,他也不太可能控制整個局面。
朱克民此時就沉聲說道:“甄別界定幹部是否有問題,問題的嚴重程度,以及該如何處理,這些應該是紀委和我們組織部的事吧!”
“朱部長這話原本沒錯。”老而彌堅的陳思誠就笑着說道:“組織部和紀委的工作性質決定了其特殊性,但這次的事非同小可,涉及到了大批的幹部,因此,我們不能不更慎重一些,都說兼聽則明偏信則暗,集思廣益,發揮民主精神,不更能確保我們的決策更準確嗎!”
“你這是破壞了我們組織工作和紀委工作的獨立性,將領導意志凌駕於原則和規定之上。”朱克民就很有些忿然的說道,說罷又對一旁的邢謂東說道:“謂東書記,你能容許別人干涉你紀委的工作嗎!”
“不能。”邢謂東面無表情的說道,似乎多說一個字都嫌費勁兒,但意思卻表達的非常清楚,在這件事上,他同意朱克民的話,紀委工作雖然也在市委的領導之下,但其工作的特殊性使其在很大程度上有着獨立性,不到最後關頭,是無須向市委領導進行彙報和反映的。
而雖然他和姜雲輝走得比較近,但並不代表着他就會步步緊跟姜雲輝的腳步,比如說在這件事上,姜雲輝或許不想介入,但他卻並不想就此撒手,和姜雲輝一樣,和自己無關的事他懶得過問,但自己管轄範圍的事情,他也不容許別人來插手。
得到了邢謂東的聲援,樂安民心情大好,雖然邢謂東不是他的人,但倘若能夠拿到這些權力,他倒也不反對分給邢謂東一些,畢竟邢謂東所要求的,和整個權力相比,只不過是九牛一毛,根本就微不足道。
“我覺得克民部長和謂東書記說得有道理。”樂安民大手一揮,說道:“組織和紀委工作,原本就有其特殊性,如果我們動輒就以各種理由去進行干涉和介入,就違背了當初設定這種組織架構和原則的初衷,因此,我建議,這個領導小組,就由我、趙市長以及克民部長和謂東書記組成好了,大家有意見嗎!”
樂安民說罷,很有氣勢的環視了衆人一眼,大有俯瞰衆生、揮斥方遒的架勢,當了這麼久的市委書記,他還是第一次,他還是第一次體會到這種頤指氣使、說一不二的感覺。
衆人臉色都有些不忿,可見趙明德都沒有說什麼,也都默然不語,嚴格來說,樂安民這樣的安排也沒錯,市委市政府一二把手親自掛帥,相關部門負責人介入,說到哪裡都挑不出毛病來,只不過可憐了他們,在這件事情上沒有了話語權,難免有些心不甘。
而趙明德之所以沒有出言反對,也是有所考慮的,他要考慮的,不僅是樂安民的心思,還有姜雲輝的態度,如果貿然反對,很可能會引起姜雲輝的強烈反彈,那可就得不償失了,反正不論如何,自己總算也在領導小組之中了,可以名正言順的過問此事,發表意見,到時候再來慢慢徐圖也不遲。
見沒有人出聲了,樂安民就微笑着宣佈散會,然後率先端着茶杯走出了會議室,整個人感覺步履都輕盈了許多,倘若不是顧忌着當着其他人的面,指不定或許還會哼上幾句小曲兒。
姜雲輝剛走出會議室,趙明德就笑呵呵的跟了上來,親切的拍着他的肩膀說道:“雲輝書記,你可真是拿得起放得下啊!”
姜雲輝就笑着道:“有多大肚子就吃多少飯,吃多了漲着也難受,有些人啊,就是眼大肚皮小,什麼都爭,爭來又吃不下,何苦呢!”
趙明德臉上的笑容不由就微微一僵,隨即又強笑着說道:“看不出來你年紀不大,對於捨得之道卻頗有心得體會啊!”
“捨得捨得,有舍纔有得嘛。”姜雲輝笑呵呵的說道。
趙明德點點頭,沒有說話,就先行離開了,等轉過身去的時候,臉上的笑容頓時就沒有了,嘴角還有一抹難以用言語來形容的意味。
姜雲輝剛回辦公室,統戰部部長徐志剛卻端着茶杯笑呵呵的跟進來了,剛一進門,徐志剛就笑着說道:“小姜書記,聽說你這裡有好茶,來打打秋風,你不會介意吧!”
“呵呵,徐部長能來,我可是求之不得呢。”姜雲輝就起身迎接道,他當然知道,徐志剛來自己這裡,肯定不止喝茶那麼簡單。
徐志剛也算是湖嶺的老人了,但因其上頭無人,在湖嶺也長期處於坐冷板凳的狀態,統戰就跟什麼計生、黨教之類的工作一樣,說重要也很重要,但卻是個清水衙門,除了能在常委會上舉舉手之外,他說話甚至還沒有有實權的市局局長管用。
徐志剛坐下之後,和姜雲輝閒聊了幾句之後,才又說道:“小姜書記,是這樣的,我聽說市檢察院要進行公招!”
“不錯,是有這麼一回事,根據需要,計劃要招收28名工作人員,目前招報工作已經彙總到了省人事廳。”姜雲輝笑着答道,隨即又問道:“怎麼,徐部長有什麼親戚熟人也想報考嗎!”
“可不嗎,我二哥家的小孩兒,讀的是福興政法大學,眼看就快要畢業了,我二哥每天都操心他的工作問題,有事沒事的就往我這兒跑,跑得我都煩死了,可我二哥就這麼一個兒子,也不能撒手不管,這不聽說了市檢察院要招人的消息,就來找你打聽打聽!”
姜雲輝不由就覺得有些奇怪,按理說,這種事徐志剛根本就用不着來問自己,打個電話去市檢察院,還怕別人不詳詳細細的給他進行彙報,不過還是笑着說道:“既然是福興政法的高材生,還怕考不進去,徐部長讓他直接去報名就是了!”
只要徐志剛的侄兒能夠順利通過筆試,那麼在面試的時候給予一些關照也不是不可以,這世上沒有絕對的公平,適當的考慮一些人情世故,也是國情需要。
“呵呵,有了小姜書記這話,我可就放心多了。”徐志剛笑呵呵的說道,又和姜雲輝閒聊了幾句工作上的事情,這纔拿着姜雲輝給包好的茶葉,悠哉悠哉的出去了,搞得姜雲輝反倒是一頭霧水,有些不明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