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乘坐電梯抵達酒店大堂的時候,還是引起了一陣騷動。不少酒店的服務員都圍了上來,紛紛要給林辰暮和邵琳討個說法。雖說她們並不清楚,邵琳怎麼和林辰暮扯上關係了,不過林辰暮今天的表現,還是贏得了她們所有人的交口稱讚。畢竟這個看起來很年輕的鄉長,是爲她們這些可憐的服務員出頭,才招惹上禍事的。
現場一度是羣情激奮,場面差點失控。
被一大羣青春靚麗的女服務員團團圍住,你一言我一語的斥責,這些警察都有些招架不住。都是一些女人,打又打不得,碰也碰不得,個個窘得是滿頭是汗。如此香豔的陣仗,還真沒怎麼經歷過。
“你們要抓就抓我好了,林鄉長是無辜的。都是我惹的禍,嗚嗚……”聞訊趕來的小蕊,也一下子撲進人羣裡,死死抱住那名陳隊的腿,哭鬧着道:“我求求你們了,不要抓林鄉長,他是好人……”
她原本已經回宿舍休息了,不過今天晚上經歷瞭如此驚心動魄的事情,哪裡還睡得着?正在牀上翻來覆去、黯然抹着眼淚之際,卻有同事跑來敲門,說是林鄉長被警察抓了。她陡然一驚,當即便翻爬起來,連睡衣都沒還換,赤着腳便跑來了。
陳隊哪裡會料及,抓一個林辰暮會惹來如此的麻煩,有些惱羞成怒地拔出槍來,手舞足蹈地怒喝道:“你們這是阻礙我們執法,是犯法的,再不走,我可全部把你們抓回去。”
“抓吧,你抓我回去吧,只要放了林鄉長……”小蕊是泣不成聲,淚流滿面。
其他女服務員也是義憤填膺地說道:“抓吧,有本事你就把我們全都抓回去。”那渾不畏死的架勢,還真有幾分當時地下黨視死如歸的樣子。
陳隊氣得是渾身直哆嗦,又有些無助地看了年齡稍長的那名警察。那名警察就心平氣和地對衆人說道:“各位先不要那麼激動,這位林先生,我們只是有一件案子需要他配合調查。大家圍在這裡,只會妨礙我們的調查工作。所以大家還是先散了吧。”
“你少在這裡騙我們,難道配合調查也需要這樣嗎?”一個服務員指着被警察死死扭押着,鼻青臉腫,嘴角還有血絲的林辰暮,大聲說道:“我看你們就是想要屈打成招、顛倒黑白、草菅人命……”
這丫頭就是一個伶牙俐齒的主兒,這一通話噼裡啪啦下來,還真是讓人無法招架。
“就是,你們太過分了,怎麼能打人呢?”
“你們抓人有沒有相關手續?如果沒有的話,你們就是知法犯法。”
……
其他人也是七嘴八舌起來。林辰暮遍體鱗傷的慘狀,更是激起了他們的同仇敵愾,氣氛頓裡又箭拔弩張起來。那名年紀稍大的警察見狀也苦笑了笑,這種情況也大大出乎了他的預料。他側過身子,在陳隊耳邊說道:“我看要不還是叫增援吧?”
陳隊恨恨地點了點頭,摸出對講機來,剛準備要叫增援,就見人羣裡一陣騷動,緊接着又如波浪狀一般朝兩邊分開,史立軍和紀沛瑤匆匆走了進來,兩個人的臉色都很不好看。
“陳隊,你們這是怎麼回事?來我這裡胡亂抓人,連個招呼都不打?”剛進來,看到被警察死死扭住的林辰暮,史立軍臉色一變,又憤然對陳隊說道:“你知不知道,你抓的可是我們東屏赴京公幹的鄉長……”
“鄉長又怎麼樣?”陳隊冷冷地說道:“法律面前人人平等,王子犯法也與庶民同罪。別說是鄉長了,就算是縣長、市長,犯了事,我們照抓不誤。”
一副大義凜然、不畏強權的樣子,要是給不知情的人聽了,說不得還能贏個滿堂喝彩。
“你……”史立軍一時語塞,被陳隊說得是張嘴結舌,過了半晌,這才臉色鐵青,氣呼呼地問道:“那我想問一下,陳隊,我們林鄉長究竟犯了事,值得你如此勞師動衆,還大打出手?”
“什麼事?天大的事,你史主任,恐怕也兜不起。”陳隊冷笑着道:“我可告訴你,再不把你這些人給我弄走,你可吃不了兜着走。”
史立軍似乎也渾了,把雙手併攏舉到陳隊面前,大聲說道:“那好啊,你也把我抓進去得了。”
眼見現場的火藥味是越來越濃,那個年紀稍大的警察就笑呵呵地走上來,摟着史立軍的脖子說道:“我說老史啊,大家都是多年的朋友了,何苦鬧得這麼不愉快?”
“老楊啊,不是我不講道理,是你們陳隊非要和我過不去。”史立軍也不是真想和警察對着幹,現在有了臺階,也就順着下了,不過還是氣呼呼地看了陳隊一眼,低聲說道:“就算是替劉公子出頭,也不能把我這裡搞成一團糟啊?這實在是太不給我面子了。”
“不是我們陳隊不給面子,而是這件事情太嚴重了,陳隊也是沒有法子。”老楊輕嘆了口氣,頗有些無奈地說道。
“究竟什麼事那麼嚴重?”史立軍皺了皺眉頭,問道。
老楊四周看了看,又壓低了聲音對他說道:“我們剛纔在你們那個林鄉長的房間內搜查時,發現了一包疑是毒品的東西。”
“什麼?毒品?”史立軍一聽也是大驚失色,聲音不由也高了幾拍。
“噓!”老楊連忙噓聲道:“是不是毒品,現在還沒有最終確定,所以我們要將證物和嫌疑人帶回所裡進行調查。如果調查發現,那包東西真的是毒品的話,你們酒店也脫不了干係。你最好做好這個心理準備。”
“我操!”史立軍是氣急敗壞地罵道,叉着腰,在原地轉了幾個圈,又看着老楊問道:“老楊,你給我說句實話,這包東西,是不是你們搜查時放進去的?”
老楊聞言就不禁嚇了一跳,“老史,這飯可以亂吃,話可不能亂說。這麼大的事,你再給我一百個膽,我也不敢啊。”
“真的?”史立軍似乎有些置疑,看了老楊半晌,才又說道:“老楊啊,茲事體大,我必須要向領導彙報。你看這能不能先通融一下……”
“這可不行。”老楊頭搖得就像是坊車一樣,一副愛莫能助的表情,說道:“老史啊,不是我不幫你,你也應該知道,涉毒在我國那可是重罪。尤其這次查獲的東西量還很大,真要是毒品,源頭是什麼哪裡?相關涉案人還有哪些?有沒有製毒、販毒、銷毒的渠道和網絡……案件實在太重要了,沒有哪個承擔得起這樣的責任。”
聽老楊說的嚴重,史立軍也就無奈地點了點頭,心情卻覺得異常沉重。
不錯,他確實處心居慮地想要對付林辰暮,因爲林辰暮的到來,讓他突然之間產生了極大的危機感。一個鄉長進京跑部,這可是前所未有過的情況。因此,他不得不假設,林辰暮名義上是隨楊衛國來公幹,實則卻是爲了來了解情況,逐步取代自己的。這就促使他萌生了利用劉公子他們這些公子哥來對付林辰暮的念頭。
事情原本一直都按照他設計的軌跡發展,可林辰暮作爲一個地方官員,身手卻出奇地好,居然以一人之力,就把劉公子一夥打得是落花流水,這就大大出乎他的預料了。眼看事態愈來愈嚴重,史立軍在萬般無奈的情況下,只能出面來滅火。要不然真傷到劉公子他們,那一切可就麻煩大了。
可天地良心,史立軍想都沒想過,會用這種手段來制林辰暮於死地。他和林辰暮是有衝突,有利害關係,但絕計不會到你死我活的地步。
事情到了這個地步,史立軍腦海裡的第一個念頭,就是劉公子在搞鬼。林辰暮剛從東屏赴京,還是自己親自去機場把他和楊書記一起接回來的。實在是沒有理由,也沒有機會和什麼毒品搞上關係,除非他神通廣大,硬是把毒品通過了機場安檢,從合陽帶來首都。
可老楊的斷然否決,卻讓事情變得撲朔迷離起來。
當然,這些警察的話,史立軍是不怎麼相信的,警察靠得住,母豬都能上樹。可萬一這件事情真和老楊他們無關的話,又會是誰幹的呢?事情一天不搞個水落石出,史立軍就一天無法安心。這一次是林辰暮,可下一次呢?萬一哪個大領導來了駐京辦,也發生了類似的事件,那問題可就大了。
“老史,我勸你還是趕緊把你們這裡的人驅散開,要不然等會兒惹惱了陳隊,喊來支援,事情可就鬧大了。我想你也不願意看到出這樣的事情吧?”老楊還在一旁循循善誘道。
史立軍只覺得一陣心煩意亂,他咬了咬嘴脣,半晌才艱難地蹦出了兩個字:“好吧。”說罷他轉過身去,對一旁圍着的員工說道:“大家都不要圍在這裡了,趕緊回去幹活。”語氣很是低沉。
衆人你看我,我看你的,卻沒一個人挪動步子。
“好了,好了。”見此情況,紀沛瑤也說道:“林鄉長這件事,我和史主任都不會坐視不理的。我們要是解決不了,還會懇請領導出面。大家放心吧,林鄉長一定會沒事的。”
經過兩人的耐心勸說,人羣終於漸漸散去,就連小蕊,也被其他人連拖帶拉地弄走了。警察這才順利將林辰暮和邵琳帶走。走過史立軍身旁的時候,林辰暮擡起眼睛來,深深看了他一眼,卻又什麼也沒說。
目光注視着林辰暮,直到漸漸消失在自己的視線中,良久之後,史立軍突然輕嘆一聲。他這聲嘆息,卻把一旁的紀沛瑤搞迷糊了。她很有些莫名驚詫地看着史立軍,實在想不明白,眼前的這一切,可不就是史立軍所期待的嗎?可他怎麼看起來,卻有些鬱鬱寡歡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