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額不足
“湖光瀲灩山色黛,蟹肥魚美意悠悠。”這就是霧隱湖的真實寫照,霧隱湖又稱爲隱湖,位於省會玉州市西南,素有‘華西明珠’之稱,每年的金秋時節,都能吸引成千上萬的遊客,它爲玉州市乃至整個華西省的旅遊業都做出極大的貢獻。
黃昏時分,遊人漸漸散去,諾大的霧隱湖漸漸又恢復了幾分寧靜。
王思宇靜靜地坐在沙灘上的一塊礁石上,左手穩穩地握着畫板,右手捏着一根鉛筆,正在紙面上嫺熟而輕巧地遊動着,筆觸柔和細膩,那躍然紙上的,並不是風光旖旎的霧隱湖,而是一位風姿卓越的美豔少婦。
少婦就站在七八米外的沙灘上,大約二十七八歲年紀,她身材欣長高挑,穿着一件雪白的連衣裙,胸前露出一大片白皙細膩的肌膚,最讓王思宇着迷的,是那張美得令人窒息的面龐,以及那掛在脣邊的淺淺笑意,她是那樣的清新、潔淨,如同畫中仙子般的一塵不染,竟然一下子就將周圍的景色全比下去了。
少婦赤着腳,手裡提着兩隻紅色的高跟鞋,輕輕地在沙灘上踱着步子,她似乎並沒有注意到王思宇的存在,而是時而低頭沉思,時而極目向前方眺望,遠處湖邊的淺水裡,正有七八個穿着泳衣的少女在恣意嬉戲,而更遠些的地方,停着兩艘漁船,斜陽映照在湖面上,流光溢彩,煞是好看。
王思宇今年二十五歲,他既不是美院的學生,也不是青年畫家,繪畫只是他的一項業餘愛好,他的本職是青州市委辦公室的工作人員,這次隨隊來省城公幹。
青州市是華西省東北部的一個很小的地級市,人口不足七十萬,距離省會玉州市五百多公里,開小車要跑上四個多小時。
王思宇昨天本來跟幾個朋友約好第二天去大青山水庫寫生釣魚,可晚上下班後突然接到辦公室鄭副主任的電話,讓他早晨八點半之前務必到機關報道,說有臨時任務安排他做。
王思宇以爲和往常一樣,就是去校對幾篇文稿,或者跑跑腿打打電話,他這一年多幹得都是這些雜七雜八的活,已經習以爲常了,這次也就沒太在意,揹着畫板就到了單位,可去了才發現,大週末的,市委大院裡停着一輛中巴車,市委常委周秘書長,市委宣傳部劉副部長,信訪辦黃主任以及幾個科室的頭頭居然都站在車邊閒聊。
一看王思宇揹着畫板來的,鄭副主任的臉色立刻就黑下來了,但身邊有大領導在,所以沒法發作,只好悻悻地瞪了他一眼,領着王思宇去倉庫搬了幾箱當地的土特產,放到中巴車上,隨後周秘書長把手裡的菸頭丟掉,大手一揮道:“時間緊迫,出發吧。”
王思宇在車上聽他們閒聊,才知道這次周秘書長帶隊是去省城滅火去的,原來昨天下午,華西省電視臺新聞欄目二部的兩位記者在市信訪辦門口遭到門衛毆打,對方將現場過程全部錄像,揚言要在《晚間報道》中播出。
當時已經接近下班時間,信訪辦黃主任本來在下邊的縣裡搞調研,在接到電話後知道事情的嚴重性,趕忙給市委於秘書打了電話,簡要彙報了事情發生的大致經過,於秘書不敢耽擱,趕忙通報了市委書記張陽。
張陽書記對此事高度重視,當晚臨時召開常委會,指示宣傳部、市委辦針對此次突發事件組成專門的工作組,利用週末休息時間趕到省城,去和省電視臺有關領導協調,要在第一時間消除不良影響,絕對不能使事態擴大,由於宣傳部王部長正在中央黨校學習,所以會議決定由周秘書長帶隊,宣傳部劉副部長配合,組成精幹的公關隊伍,務必完成任務。
周秘書長不敢怠慢,會後就與宣傳部劉副部長碰頭,做出周密部署,初步擬定了工作組名單,並進行了分工,周秘書長帶人聯繫欄目組領導,希望他們能夠把事情壓下來,劉副部長帶人去找省委宣傳部的相關領導活動,以便從上面向電視臺施加壓力,而信訪辦黃主任則親自去探望兩位被打的記者,誠懇道歉,只要他們能夠交出帶子,一切要求都好商量。
第一次跟這麼多領導出行,王思宇感到很不自在,這時上衣兜裡的手機鈴聲忽然響起,在車內顯得異常刺耳,他趕忙抓起按了關機鍵,見衆人並沒有注目,才緩緩鬆了口氣。
到達省城後,周秘書長等人四下活動,鄭副主任在臨走前偷偷拉着王思宇說了幾句話,王思宇這才知道,原來這次他來省城完全是鄭副主任讓他幫着辦幾件私事。
王思宇用了一上午的時間把事情辦妥,下午在賓館閒着無聊,索性打車來到霧隱湖,遇到了眼前這位讓他驚豔的白衣少婦。
王思宇完全被她的美貌與氣質傾倒,在他眼裡,這位陌生的少婦舉手投足間都有一種難言的韻味,優雅,從容,甚至還帶着些許漫不經心的慵懶,這所有的一切,都構成了一種渾然天成的美,他在全身心地捕捉着這些美麗,並努力把它們一一呈現在畫紙上。
終於,筆停下了,望着畫紙上栩栩如生的素描像,王思宇頗爲滿意,他正在猶豫着是否應當上前和少婦搭訕,卻見少婦轉頭對他微微一笑,接着邁着輕快的步子向湖邊走去,揮着手中的鞋子發出銀鈴般的喊聲:“小晶,小晶,我們該回去了!”
水中一個穿着泳裝的妙齡少女搖着手笑道:“不嘛,雪瀅阿姨,我要在玩一會兒。”說罷少女反而擺脫了身邊的幾個同伴,轉身向更遠的地方游去。
“不要遊得太遠,注意安全!”少婦把鞋子丟在地上,雙手攏在嘴邊喊着,語氣雖然嚴厲,但聲音柔柔的,似摻了蜜糖般甜美。
“叫雪瀅麼?很好聽的名字!”王思宇微笑着看着少婦遠去的背影,腦海中依舊回味着那嫣然一笑中所綻放的無限風情,竟有些癡了,他從上衣兜裡掏出一包煙,抽出一根,‘啪’地點上火,狠狠地吸上一口。
他猶豫了半晌,終於打消了追上去搭訕的念頭,畢竟,他已經不再是校園裡那個青澀的毛頭小夥子了,他已然知道生命中其實有很多美麗的邂逅,還未開始,就已終結,這其中所差的就是緣分,而緣分這種東西,是強求不來的。
王思宇不禁搖搖頭,暗想自己怎麼變得這麼多愁善感了,莫非短短一年多的機關生活,就已經磨去了自己的銳氣?這可不是什麼好兆頭。
正沉思間,忽然,遠處傳來一陣急促的救命聲。
“出事了!”只見三十米外的湖水中,那個叫小晶的女孩正在深水區域奮力撲騰,大聲呼救,而她身後幾米遠處的小夥伴們已經嚇得面如土色,紛紛慌亂地逃回岸邊,大喊大叫着,卻沒有人敢返回去搭救。
“小晶別急,雪瀅阿姨來了。”遠處的白衣少婦趕忙衝入水中,向出事的方向游去,能看得出來,她泳技極好,兩隻白皙柔嫩的臂膀在水中極有節奏地擺動着,而雙腿更如魚尾般從容不迫地敲打着水面,動作輕盈而美妙,極富韻律感。
王思宇趕忙丟下菸頭,脫光衣物,只穿着一件內褲,從礁石上躍下,發力狂奔過去,打算幫助女孩脫困。
此時水中的女孩沒命地大喊着:“雪瀅阿姨快救我,我的腳抽筋了……”
小晶雖然此時心慌意亂,但神志還算清醒,她意識到自己沒有辦法游回岸邊,就拼命地向附近那兩艘漁船游去,希望能登上小船逃生,但她的右腿漸漸抽得厲害,輕輕一動就會引來鑽心的疼痛,所以就在要接近小船的地方,她終於停止不前,身體在湖水中打着旋,時起時伏,情勢已經岌岌可危。
白衣少婦用最快的速度游到她身邊,迅速用手去拖她的身體,小晶這時彷彿已經神志模糊,根本沒法活動,只是死死地拉着她的胳膊。
白衣少婦用力拖着小晶的身體,努力讓她的頭浮出水面,她此刻的想法倒和小晶的一樣,怕沒有體力拖着小晶返回岸邊,所以就近登上漁船,等小晶恢復後再雙雙返回,可當她拉着小晶游到兩隻小船中間時,左腿卻意外地什麼軟綿綿地東西纏住,她越是掙扎,纏的就越緊,此時少婦也慌了神,知道原來這裡竟被下了漁網,而她則成了網底之魚,根本無法掙脫。
危急時刻,王思宇已經飛快地游到她們身邊,白衣少婦忙大聲道:“你小心漁網,先把小晶送上岸,我的腳被漁網纏住了。”
王思宇心裡‘咯噔’一下,這時他才發現,附近的水面上漂浮着一趟長長的浮墜,不仔細看,根本不知道這裡被下了一道大網。
他知道在水中被漁網纏住是極危險的事情,但少婦的語氣不容辯駁,他只好先拉着小女孩奮力地往回游去。
剛剛把小晶拖到岸邊,幾個小女孩就趕緊圍過來,七嘴八舌地說:“小晶你還好吧。”
小晶卻抖着青紫的嘴脣大喊:“叔叔,快去救雪瀅阿姨,都是我害了她。”
王思宇見她沒事,趕忙從岸邊摸起半截玻璃碎片,握着手中,轉頭再次遊向白衣少婦,此時白衣少婦力氣也漸漸耗盡,但她很冷靜地靠着單腿和雙臂保持着平衡,身體倒也一直都停留在水面上。 щшш▲ тTk Λn▲ ℃ O
王思宇游到她身邊,一顆懸着的心總算落了地,他深吸一口氣,緩緩沉入湖水中,小心翼翼地接近漁網,左手輕輕握住少婦圓潤的足踝,右手用玻璃碎片切割着漁網,等到成功地將漁網剝離後,他再次揮動雙臂,浮出水面,見少婦面色蒼白,已經耗盡了體力,身體漸漸下沉,王思宇趕忙攬住少婦的纖腰,帶着她向迴游。
此時兩人的身體緊密地擁在一起,少婦單薄的連衣裙被水浸泡,已經緊緊地貼在身上,與全裸無異,王思宇儘量把念頭放在揮動的手臂上,來驅趕腦海中紛沓而來的雜念,但漸漸地,他的手臂也有些痠軟,重心不由自主地逐漸上移,最後竟將那兩顆飽滿的酥胸死死地抵住。
少婦也覺察到了這種尷尬,輕輕咬着嘴脣,在湖水中轉動腰身,欲要掙扎,但全身酥軟,使不出半點力氣,最後只得放棄,默認了這隻臂膀的存在。
感受着手臂下的一片高聳挺翹的溫柔,王思宇的呼吸不禁變得有些侷促不安,而兩人的身體在水中不可避免地碰觸摩擦,這讓他的身體有些失控,下面竟忽地火熱堅硬起來。
“不能趁人之危啊。”王思宇在心底虛弱地想到,而與此同時,他竟又盼着此生就這樣游下去,永遠都沒有盡頭。
正胡思亂想間,少婦猛然發力掙脫了他的掌控,站在水中,原來他們已經游到了岸邊淺水處,王思宇不敢去看少婦的臉,而是弓着身子飛快地奔回岸邊,飛快地穿好衣服,然後猶豫着是否要跟少婦打過招呼再走。
這時幾個少女已經把少婦圍起來,取來外衣給她披上,以遮掩那呼之欲出的兩點殷紅。
王思宇感覺臉上熱辣辣地,趕忙快步走到礁石邊,拿起畫板,正當他欲轉身離開時,卻見小晶氣喘吁吁地跑來,鞠躬道:“先生,請留下您的聯繫方式,我們改天專程道謝。”
王思宇心中大喜過望,他倒不在意對方的謝意,只是再能見到這位心儀的少婦,總是求之不得的,於是趕忙掏出名片,說:“不必客氣,我是外市的,說不定明天就走了。”
小晶用眼角的餘光飛快地掃了下名片,隨後對着王思宇燦然一笑,接着飛快地轉身跑開,不一會兒,這幾人就簇擁着離開。
王思宇遠遠地跟在她們後面,直到對方上了一輛奧迪車,才停住腳,目送着小車消失在視野之外。
“今後,還能再見面嗎?”他喃喃自語道。